郭业还未靠近王宫正门,一群负责警戒地宫廷侍卫便蜂拥而上,抽刀将郭业团团围住。
其中一名侍卫见着郭业口操汉语,立马喝住了众人,用拗口的汉语问诘起郭业的身份来历。
郭业也不与他们纠缠,立马亮出了自己乃大唐使节的身份。
霎时,那名侍卫脸色骤变,态度变得恭敬了起来,先是让郭业稍待片刻,然后飞奔回身进了王宫。
很快,一名二十七八岁,长相极其普通平凡的青年尾随着侍卫出来王宫,来到郭业跟前,恭敬地鞠了躬,道:“末将王宫侍卫统领李珞珈,见过大唐使节郭大人。郭大人,王后已经久等多时,请随我进去吧!“
说着,他挥挥手屏退了团团围着的几十名侍卫,领着郭业大步大步进了王宫。
郭业保持缄默地跟在这位吐蕃王宫侍卫统领的身后,暗暗琢磨道,李珞珈……居然是我们汉人的名字,为什么我对这名字没有印象,可是对这人的容貌却有些熟悉呢?嘶……原来是这小子啊。
俨然,他记起了眼前这个带路的侍卫统领是谁了。刚才砒霜在离去时也提过,王宫侍卫统领乃是自己当年埋伏下的一枚暗棋,原来真是他。
忆起恍惚间,郭业浮现起眼前这人的资料……
李珞珈,东厂招募的第一批厂卫,是陇西兵中的老底子,在东厂的诨号叫做傻虎。
郭业依稀记得,当初老爹郭老太公病逝仙游时,这小子还曾奉了自己之命赶往西川小都护府那边,替自己通知庞飞虎等人来着。
这个傻虎对自己的忠诚,郭业丝毫都没有担心,老底子老陇西,曾经还受自己的命令潜伏下来伺机再动。
现如今,这几颗扎下来的钉子终于派上用场了。
刚才的狼女砒霜,现在的傻虎李珞珈,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的暗棋还有三枚,一个叫斑鸠,一个叫乌鸦,还有一个榔头。
草,郭业暗暗好笑,这五个难等大雅之堂的诨名当初还是暗夜那厮取的。
看着走在前面带路的傻虎李珞珈,现如今已是平步青云成了吐蕃王宫侍卫统领,而狼女砒霜则成了都城守备军的都统,这两个位置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郭业突然暗生期待,不知另外三个人混得怎么样了。
他一路神游,根本无暇更无心思去欣赏游览布达拉宫内部到底如何,直至跟着傻虎走到了一处貌似王宫内殿的门口,他才停下了脚步。
因为,傻虎也停住了脚,显然到地方了。
傻虎压低着声音转头悄悄说了句:“侯爷,到地方了,王宫之内的安全有属下在,侯爷尽可安心。”
郭业生怕被宇文倩的人看见自己与傻虎交头接耳,也没有多做回应,轻轻嗯了一声,问道:“珞珈,宇文倩就在里面?”
“侯爷还是叫我傻虎吧,属下听着心里踏实。”
傻虎咧嘴憨实一笑,然后低声道:“回禀侯爷,宇文夫人和云容王后都在殿内。宇文夫人有过交代,我等宫廷侍卫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入内。所以属下也只能送您到这儿了。”
郭业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嘱咐了一句:“宇文倩暂时不敢拿本侯怎么样,傻虎,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千万不爆露自己的身份。有留着有用之身,准备将来的大事。”
傻虎知道郭业这话的真正涵义,说明自己埋伏这么久,终于熬到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了。当下,眉头不禁一喜,不过稍纵即逝,很快被他强压了下去,然后嗯了一声,恢复了原有的神情,转身沉稳离去。
郭业则是一脚踏过了大殿门槛儿,刚进去没走几步,就有两名穿着吐蕃服饰的宫女迎了上来,娇娇滴滴地冲郭业盈盈一礼道了个万福,然后抄着滚瓜烂熟的汉语齐声道:“参见使节大人,王后在后面设宴多时,请随婢子们前往。”
有了砒霜和傻虎两个倚仗,郭业此时倒是坦荡淡定了许多,唔了一声挥挥手,示意她们前头带路,尾随而去。
在内殿的回廊七弯八拐一番,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居然来到了一处头顶蓝天白云的花园中。
这是坐落在红山之上,入口却必须只有通过布达拉宫王后寝殿方能抵达的花园。
看着满园中竟然颇具规模,灌木花草自然不用说,更有矗立的假山,陡峭的岩峰,还有潺潺而流的溪水直奔一弯池塘,而池塘正中央则是一座石亭。
看得出来,这座花园的布局与格调,跟布达拉宫的佛教味道格格不入,明显就是后期兴建加工上去的。
不用说,肯定又是出自宇文倩这个女人的手笔。
“益州侯,可是有日子没见了呢!”
突然,一道声音从池塘的石亭方向传来,郭业定睛一眼,正是宇文倩这个女人。
他离石亭不远,撑死不过五十步,能清楚看到石亭中除了宇文倩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女人,一个是老熟人,当初的吐谷浑王妃——云裳。
至于另外一个,却没有穿着汉人衣裳,反而是吐蕃女人的藏袍,头上还戴着一顶红色的三瓣宝冠箍,日,这可是吐蕃赞普才有资格佩戴的啊。
看来这女人便是云容王后了。
不过三个女人中,宇文倩居中而坐,云裳云容居左右而坐,看得出来,无形中还是以宇文倩为尊。
而那云容王后也只是傀儡,糊弄糊弄吐蕃普通老百姓罢了。
郭业看着宇文倩这女人脸上若隐若现透出来的得意劲,可见,这娘们在吐蕃过得很滋润啊,俨然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自居啊。
呵呵,得意吧,总有你哭的时候。
随后,他莞尔一笑,冲着宇文倩遥遥喊道:“宇文夫人,可真有日子没见了,哈哈,你倒是过得逍遥自在啊!”
说话间,郭业已经走向了石亭,四平八稳地来到了宇文倩的跟前。
到了这石亭中,加上这花园四周显然都是宇文倩和东厂的人,郭业也就懒得演戏,卸去了大唐使节的外表,大大咧咧自顾坐了下来。
宇文倩看着郭业的举动,并未吱声儿,而云裳亦是眉眼含春痴痴地看着郭业,好像随时随刻都在放电一般。
倒是云容王后俏脸微变,不悦地皱起眉头,口气有些寒意地呵斥道:“大胆,大唐使节虽非吐蕃臣子,但终究乃是外臣,你竟敢在本后面前如此放肆,连君臣相见之礼都不懂吗?”
卧槽儿,不理你,你还真以为自个儿是颗葱了?
郭业横眉陡立,立马拉下脸来愠怒地瞪着云容王后,怒斥道:“云容,这些年在吐蕃当王后当傻了吧?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你只不过是我东厂一个小小的密谍,谁给你如此底气跟主子这么说话?”
云容王后被郭业这么一呛,霎时哑口,竖起葱白小指气道:“你……”
“你还来劲是吧?”
郭业并没打算放过云容王后,而是回过脸来看着居中而坐的宇文倩,冷冷说道:“宇文倩,这东厂好像是老子一手折腾起来的吧?怎么着?如今奴才都欺负到主子头上了?”
“呵呵,益州侯稍安勿躁!”
宇文倩风情万种地冲郭业抛了个媚眼,然后轻轻呵斥了云容王后一句:“云容不得无礼,益州侯名义上还是咱们东厂的主子嘛,你怎能如此怠慢?收起你那吐蕃王后的架子,怎么能跟益州侯这么说话哩?要说斗嘴,呵呵,十个你也不是他对手呢。”
此话一出,云容王后果断闭嘴,貌似对宇文倩很是犯怵,乖乖地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而云裳仍旧是眉眼含春骚劲十足地看着郭业,一句话也不说。
郭业听着宇文倩这话,心里那叫一个气啊,这女人果真打心眼里没把老子放眼里,什么叫东厂名义上的主人?宇文倩这是变相地在向老子宣示东厂的主权归属啊。
还有,面对着自己的不满,宇文倩居然对云容只是这么轻轻呵斥,而且还是像哄小孩似的呵斥,仿佛云容冒犯自己压根儿就是小事,当不得真。
经过这第一次交锋,郭业已然看出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宇文倩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她已经视东厂为她的禁脔。
宇文倩看着郭业阴沉着脸不说话,心里不知为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好像天底下的苍生都被她的小小玉足踩在了脚下,无力反抗无力回天一般。
随即,她冲云裳和云容挥了一下手,轻笑道:“你俩先下去置办点酒菜,本夫人先和益州侯好好聊上一聊。”
云裳、云容纷纷起立,冲宇文倩道了一声喏,便离开了石亭,走出了花园。
两人一个曾是吐谷浑王妃,一个如今是吐蕃王后,却被宇文倩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当真视如玩偶一般的摆布。
而两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向郭业道过一下别。
卧槽儿!
郭业暗骂一声,居然这么无视哥们,太受侮辱了,这两个,不,这三个臭三八,迟早要你们三儿好看。
宇文倩抿笑看着郭业,突然眼波流转,冲郭业悦声娇笑道:“益州侯,这权力的滋味当真令人食髓知味啊,本夫人终于明白李世民当初为何会为了那皇位宝座而狠下心肠来杀兄弑弟了。啧啧,本夫人这些日子在吐蕃,终于尝到了这种感觉,妙,当真是妙不可言呢。”
郭业冷冷一笑,摇头道:“权力当然是好东西,但也要看这人有没有这个福气去承受了。齐王妃,宇文夫人,你说呢?”
“呵呵,益州侯,你也不用讥讽本夫人,本夫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齐王妃了。”
宇文倩轻轻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葱白小手,突然径直问道:“郭业,你是个人才!我就想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助本夫人一臂之力?只要你肯利用李唐的力量让云容名正言顺地登上赞普之位,事成之后,呵呵,吐蕃国内的金钱……美女……官爵……还有这广褒无垠的封地,都随你自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