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南只是大理寺一个小小的刑曹佐官,他也只是奉了长孙无忌之命来办事儿,纯属拿着鸡毛当令箭,过来益州侯府打酱油的小角色。
正如郭业所说,一没真凭实据,二没皇帝谕旨,谁敢拿他?
司马南面对着郭业如此强硬激烈的手段,心想郭业这个混不吝的东西可真敢下令放箭啊,犯不着为了长孙大人办差事丢了性命吧?奶奶的,丢了性命可真就冤了,不如将这事儿如实回报给长孙大人,顶多挨顿骂罢了,总比丢了性命强吧?
最终,司马南带着十几个衙差落荒而逃。
但是郭业知道,这场大戏兵并没落幕,反而刚刚开始。
旋即,他让张九斤和王八斤率众继续在府外戒备,然后第一时间将柴令文拉扯进了府中,回到自己的书房。
一进书房,郭业看着柴令文还处在惶惶不安的状态中,当场唤醒道:“令文,你现在不是担惊受怕的时候。目前种种迹象表明,你父亲完全是受了我的牵累。长孙无忌和崔鹤年等人借着皇陵倒塌事件真正想要对付的是我,并非你父亲。眼下时间来不及了,不能跟你再磨蹭细说,如果连我也进去的话,到时候真没人能救得了你父亲了。”
柴令文惶惶问道:“妹夫,你刚才在外面不是将那个大理寺小吏撵走了吧?无凭无据又无皇上谕旨,长孙国舅怎么还敢再派人来拿你?”
郭业摇摇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大舅子,生意场上门儿清精明,但是在官场斗争中委实就是白纸一张白菜一捆,水嫩的很。
继而解释道:“长孙无忌、崔鹤年这些人何等的城府之深?他们这次拿不走我,那是因为这个叫司马南的狗东西是哥蠢货。我刚才也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即便长孙无忌不去找皇上请来拿我的谕旨,但是只要赵飞轩和你父亲一被押解回长安之后。他们自然能通过赵飞轩的嘴巴给我泼脏水,到时候只要赵飞轩听从他们的话一口咬定这件事情我也有份,那么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到时候皇上还会信我吗?届时,不仅仅是你霍国公府,便是我益州侯府也是大难临头了。”
“啊?妹夫……”
柴令文猛地抱住郭业的手臂,颤抖着声音骇然问道:“这可怎么办啊?算算日子,明日一早,刑部尚书韦挺便能押解赵飞轩回长安了。到时候赵飞轩张嘴将你也牵扯进来,那,那,那可怎么办啊?”
郭业轻轻拍了拍柴令文的肩膀,低声说道:“令文,我对赵飞轩多少有些了解,这人天性凉薄又贪婪无耻,但是我相信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自己一人在督造皇陵的石料木料上做手脚,他是喜欢钻营爱银子,但胆子还没大到这种程度。所以这件事情绝对是崔鹤年怂恿着他干得,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崔鹤年一开始就想利用他做这件事情,一开始便视赵飞轩为弃子,目的就是想借这件事情把我拖进去,最后整死我。长孙无忌想要除掉我,崔鹤年想要为子报仇,全都碰到一块儿了。”
柴令文听着有些犯迷糊,问道:“妹夫,你到底想说什么?”
郭业道:“别急,等我说完。赵飞轩在这件事情上完全是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不论是贪婪作祟还是被人当了弃子,反正他是死罪难逃了。我想只要他一被押解进长安来,崔鹤年便会让他一口咬定我也参与其中,将我拖下水。”
这下柴令文有些反应过来了,试探问道:“妹夫,你是说崔鹤年会威胁赵飞轩咬死你?”
郭业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目光,点头道:“没错,崔鹤年能够威胁赵飞轩自认死罪并一口咬死我的,只有两样东西。那便是赵飞轩的妻子和女儿。所以,令文,你现在要替我做一件事情,必须要快!”
柴令文恍然大悟,问道:“妹夫,你是让我现在就去把赵飞轩的妻子和女儿给保护起来,不能落入崔鹤年的手中?”
“没错!”郭业急急吩咐道,“我让王八斤和张九斤带着我益州侯侯府的五十名亲兵与你一同前往赵飞轩的府上,必须将赵飞轩的妻子慧娘,女儿赵月月给带出赵府,最好是带回你霍国公府,严密保护起来,千万不能落入崔鹤年的手中。”
说到这儿,郭业脸上浮出一抹厉色,沉声说道:“令文,若碰到有人要劫走她们母女,格杀勿论。千万千万不能让她们落进崔鹤年或长孙无忌的手上。”
柴令文面露骇色,忐忑道:“妹夫,还要杀人啊?”
郭业皱起眉头,语重心长道:“令文,现在人家已经算计到你我两家人的头上了,生死存亡之时,容不得有半点妇人之仁。记住,现在你父身陷囫囵,你是柴家的长子,必须担起霍国公府的重任了。”
柴令文一听霎时脸色动容,咬咬牙跺跺脚,大声保证道:“妹夫,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也不能做那缩头乌龟了。你说得对,我是柴家长子,必须肩负起霍国公府的重任才是。妹夫,你等我好消息。”
说罢,拔腿冲出了书房,前去府外招呼张九斤和王八斤等人随行同往救赵氏母女而去了。
郭业见着柴令文奔远,不由苦笑道:“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在府中等你消息?我也要忙我要忙之事啊,单单赵氏母女,完全不能破解这局死期啊。”
自言自语过后,郭业冲着书房外喊道:“来人,给本侯备马,我要亲自跑一趟虞世南大人府上。”
...
...
长孙无忌府上。
那位被郭业吓走的大理寺刑曹佐官司马南,正灰头土脸地跪在长孙无忌跟前,痛诉着郭业的颐指气使与嚣张气焰。
长孙无忌面色铁青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司马南,生若寒噤地吐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要你何用,滚出去!”
崔鹤年也正在长孙无忌的府上,就站在长孙无忌的身边。
见状之下,立马骂了司马南道:“蠢货,长孙大人要你滚出去,你还留在这里作甚?”
司马南闻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出了厅堂。
这时,崔鹤年冲长孙无忌陪笑道:“长孙大人,一个蝼蚁般的小吏罢了,犯不着和他生气。”
嘭!
长孙无忌拍案而起,拂袖咆哮道:“我气得并非此等草芥废物,我气得是我舅父无辜惨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面对着长孙无忌的雷霆霹雳,崔鹤年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心虚了起来。
其实高士廉和赵明德之死,真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因为他一开始安排自己的人给赵飞轩提供劣等的石料和木材,目的就是想要皇陵倒塌,然后利用赵飞轩作为岁时抛弃的棋子去当替死鬼,最后再利用赵飞轩和郭业的连襟关系,让赵飞轩一口咬死郭业参与其中,置郭业于死地。
赵飞轩这颗弃子他完全能控制得住,但是高士廉和赵明德之死,却并非他所预想的那般。
不过好在中间又出现了柴绍这个替罪羔羊,在他看来,柴绍、赵飞轩都与郭业有着亲戚关系,如果说他们三人构织成一个权钱交易网,说出去谁都会轻信。
崔鹤年不仅赞叹,柴绍突然出现在永安村,真是神来之笔!
至于高士廉和赵明德之死,崔鹤年也只能深表遗憾了。
其实他心虚归心虚,多少还有兴奋,想想看,长孙无忌死了亲娘舅,关陇世家中的赵家死了嫡系长子,那么这事儿两家还会轻易放过郭业吗?
崔鹤年心中暗暗得意,郭业啊郭业,你这次真是不死不休了,我终于可以为我儿报的大仇了。
随即,他轻轻劝着长孙无忌道:“长孙大人也不要太过伤心了,高老大人遇难仙逝,崔某也是深表痛心啊。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便是郭业与柴绍,还有那赵飞轩。唉,我真是识人不明,当初怎么会这么重用赵飞轩这无耻小人呢?”
长孙无忌重新坐回椅子上,铁青的脸上仿若罩着寒霜,一双幽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崔鹤年,出其不意地问道:
“崔尚书,赵飞轩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就连他此次去永安村那边参与督造皇陵的差事,都是你一手促成力荐的。我且问你,在这桩事情上,你真的没有搀和进去,一点干系都没有吗?”
“啊?”
心里正自鸣得意的崔鹤年一听长孙无忌这番冷不丁的反问,顿时吓得后背生出一股寒意,整个人仿佛被人抽了筋骨一般的紧绷而起,哆嗦着嘴唇忐忑问道:“长…长孙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崔某没有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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