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贞娘早已离去湖心亭,为郭业几人准备些时令瓜果而去。
鱼暖暖端坐一旁,看着郭业与柴禾禾这一大一小对峙谈话,不由心生趣意,兴致盎然地一言不发,继续听着两人的对话。
只见郭业重重地点了下头,嗯道:“徐,徐崇年老东家,我认识啊,怎么的?”
“我告诉你,徐崇年是我们霍国公府的老管事呢,”柴禾禾小琼鼻微微一皱,略显骄傲地说道,“我听到我两位哥哥说起,他在陇西、益州府置产做买卖,就是我父亲支使的。唔……他约莫十五年前就去了陇西,每年年末都要回长安霍国公府跟我爹爹汇报一通。”
什么?
郭业心里暗暗震惊,老东家徐崇年居然是柴绍府的老管事,居然是柴绍授意他在陇西那边做买卖置产业?
柴绍堂堂一朝驸马,位高权重,干嘛非要让一个老管事去陇西这种小县城做买卖?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不过,好在郭业警醒,并未被柴禾禾绕晕了头,继续盯着这小丫头问道:“这跟我是你的姐夫有什么关系?”
柴禾禾瘪瘪嘴,说道:“关系大了去,你别急嘛,姐夫!因为徐崇年在陇西十五年看着是置产做买卖,实际上是为了保护我那位素不相识的姐姐,向我父亲随时传报我姐姐的点滴境况。”
昂?
柴禾禾的姐姐?素不相识的姐姐?徐崇年在陇西十几年就是为了保护她那位姐姐?
这霍国公柴绍把自己的女儿放到远离长安几千里的蜀中陇西县城,还费劲巴拉地派人在那边呆了十五年,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还要时刻知道她的境况。
他干嘛不接到自己身边来住,而是放到偏远蜀中的陇西去?
他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吧?
莫非他在陇西的那个女儿,是在外面偷摸跟别的女人所生?
对哦,娶了平阳公主李秀年这样彪悍的妻子,柴绍纵是有了花花心思也不敢往家里领,不是?
当即,问柴禾禾道:“你那位姐姐,莫非跟你是同父异母?”
柴禾禾这小萝莉闻言,立马白了一眼郭业,奶声奶气地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得什么龌龊心思,我爹爹这辈子只有我娘亲这么一个女人,我跟我那位姐姐可是亲姐妹。她年长我八九岁,四岁的时候便被我父亲派人送到陇西一户人家寄养至今。但即便这样,也无法更改我与她是亲姐妹的事实。哼,姐夫,你很龌蹉哦!”
尼玛,这话从一个十岁的小萝莉口中出来,郭业顿时无语,真是人小鬼大的小东西。
继而他也不再和柴禾禾继续兜圈子,直接问道:“赶紧说吧,你那位姐姐到底姓甚名谁,跟我是你姐夫有个毛的关系?”
柴禾禾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吐吐舌头憨笑道:“对哦,你还不知道我姐姐到底是谁呢。她就是你的妻子,姓吴,名秀秀!!”
吴,秀秀???
郭业听罢,顿时傻了眼,差点没被柴禾禾这个答案惊得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张口结舌地望着柴禾禾,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我家秀秀是你的亲姐姐,是霍国公柴绍与平阳公主的大女儿?柴禾禾,你有没有搞错啊?”
“没错没错,就没错,”柴禾禾连说三个没错,急急解释道,“你被我舅父钦封陇西县男爵那日,我亲耳在书房外听我两个哥哥说起的。不仅是我两位哥哥,就连我父亲都知道你呢,就连你在陇西入赘我姐姐家之事,他们都知晓,哼,就瞒着我一个人。若非被我偷听到,还不知道要瞒我多久呢?”
我的天!!!
郭业此时就像在原地转了几十圈重新站定后那般,顿时头晕目眩,感觉四周的景象都在眼前盘旋移动。
秀秀竟然是柴家的大女儿,居然是驸马与公主所生。
那么自己那位便宜岳父吴茂才仅仅只是秀秀的养父咯?
难怪,
这也就能解释了,郭业之前心中的疑惑。
为何吴茂才这个土鳖样儿的乡间土财主,竟然能生出秀秀这么一个孤冷惊艳,气质独特的女儿来。
原来吴茂才只是秀秀的养父啊!也对,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老蔫瓜怎么可能长出金石榴来?
柴禾禾说得有板有眼,加上徐崇年这个强有力的佐证,再加上郭业之前的心疑,他现在至少有九成九的把握,确定柴禾禾所言非虚!
秀秀,原来是姓柴啊!
随即,他脱口问道:“那么,这事儿你姐姐也跟你一样,应该都是不知情的吧?”
柴禾禾立马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连连点头数落道:“当然,姐姐和我一样,都是被蒙在鼓里不知情,就连她那位养父,都不知道姐姐的身世呢。哼,爹爹和两位哥哥也太可恶了,居然不告诉我实情,这明显就是不把我当一家人嘛!”
郭业不再理会柴禾禾的满腹牢骚与怨言,整个人安静了下来,心中琢磨道,原来便宜岳父吴茂才也是不知情啊。
也对,如果吴茂才这个铁公鸡知道秀秀的身世如此显赫的话,当年怎么可能会招赘自己这个穷小子呢?
如果他知情的话,以便宜岳父无利不起早的性子,秀秀无疑就是一颗金疙瘩,这老家伙早就撒丫子带着秀秀来长安寻亲,然后跟霍国公府攀亲戚了。
不过,震惊之余,郭业更是奇怪,柴绍为何会忍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寄养在蜀中陇西,吴茂才这样的人家中。
而且十五年前,虽说正是兵荒马乱之时,但平阳公主李秀宁也还在世啊?做母亲的,怎么忍心骨肉分离,将秀秀一人独自扔到陇西东流乡那种穷乡僻壤呢?
以他们当时的能力,完全可以替秀秀找户好人家或者熟稔的人家,来躲避战乱才是啊。
而且,柴绍既然能让老管事徐崇年在陇西蹲点十五年,随时报告秀秀的境况,说明他心里还是在意这个女儿的。
但为何后来天下大定,局势稳定,大唐建国立朝之后,他还不将秀秀接回长安,骨肉相认呢?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么?
旋即,他一脸和煦地问道:“禾禾,你可曾听说过,你爹爹和你娘亲当年为什么会将你姐姐寄养在陇西那边呢?时隔这么多年,为什么还不把你秀秀姐姐接回长安来呢?”
柴禾禾摇摇头,蹦蹦跳跳地站到一处石墩上,摊出手来故作深沉地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哥哥他们也没说起。姐夫,你现在承认你是我姐夫了吧?”
“应,应该算吧?”
郭业心不在焉地点头,满脑子的百思不得其解。
柴禾禾见着郭业回答的这么勉强,立马不干了,嚯的一声跳下石墩来,跑上前去抱住郭业的大腿,嚷嚷道:“什么叫应该算是啊?你就是我姐夫,甭想逃!!!”
郭业见着小丫头片子如此,心中叹道,没有娘亲的孩子真可怜啊,这是有多缺爱啊!
随即心中不忍,怜爱地抚摸着柴禾禾的小脑袋,点头应道:“我不逃我不逃,我是你姐夫,成了吧?”
“新鲜瓜果来咯,临阳小县主来吃瓜果吧!”
贞娘适时端着一盘新鲜的时令瓜果款款走来,解了郭业被柴禾禾紧紧抱住大腿的围。
柴禾禾闻言,又听郭业这番说,立马志得意满地冲着贞娘这边,张牙舞爪地蹦达跑去。
一直端坐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鱼暖暖突然开口道:“郭公子,关于令夫人为何会被霍国公寄养在陇西这么多年,我倒是有所耳闻!”
“咦?”
郭业惊讶地扭头望去,问道:“暖暖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鱼暖暖赫然笑道:“因为临阳小县主不知从哪儿听来,说我与你相识,昨日便偷摸来我,央求着我带她来与你相见。后来听她说起你是她姐夫之事后,我心中也是震撼不已。为了验证这小妮子是不是骗我来着,我今早还特意找了一趟霍国公府的大公子柴令文,向他求证了一番。”
郭业听着鱼暖暖又扯出一个不相干的柴家长子柴令文来,不由问道:“听你这么说,临阳小县主今天这番话都是言之凿凿,没有一丝掺假?”
“嗤……”
鱼暖暖一声娇笑,说道:“郭公子,柴家还得也是国公府,柴家兄妹还是当今圣上的外甥外甥女,你说她会跟你乱攀亲戚吗?”
言下之意,郭业想太多了!
郭业听罢也是尴尬一笑,也对哈,虽说富在深山有远亲,但他郭业还没高富帅到让皇亲国戚跟他来瞎攀亲戚的地步。
随即,请手说道:“那柴家大公子是怎么说的?霍国公为何要将我家秀秀寄养在陇西这么多年,迟迟不与认亲呢?还望暖暖小姐释疑!”
鱼暖暖唔了一声,道:“替郭公子释疑,当然可以。但是郭公子必须答应小女子,知道真相后不许动怒,不许生气,相反,今后还要和柴令文柴公子交好。”
腾~
郭业心中顿时生起一丝不详的感觉来,不许动怒不许生气,难道这个真相对秀秀很残酷不成?
而且,为何今后还要和柴令文交好?
鱼暖暖看出了郭业的疑虑,主动说道:“之所以让你交好柴令文,那是因为之前小女子跟你提及的重新打造长乐坊计划中,柴令文柴公子是必不可少的一个重要环节。而且,柴公子跟梁二公子一样,都是小女子为数不多的朋友,都是值得郭公子交往的朋友!”
郭业暂且忍住了对鱼暖暖那个长乐坊计划的好奇,神态如常,极为冷静地伸出右臂,请道:“暖暖小姐,请说吧!霍国公为何这么多年不与我家秀秀相认?放心,我保证不生气,不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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