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
郭业一把将程二牛拉扯到自己跟前,劈头盖脸一阵确认,问道:“你是说县尉大人已经率壮班回到陇西县?”
程二牛不置可否地点头,信誓旦旦地回道:“没错,还真赶巧了,就是咱俩下地牢那会儿。小哥你想啊,这大兵场周围的民房供谁居住?不就是壮班的士卒和狱卒嘛,他们回到来休整,一点都不奇怪哩。”
是啊,若非壮班士卒,谁敢私自进入大牢重地,而且还是这么多人。
郭业消化掉谷德昭回县城这个震撼的消息之后,再次问道:“你问了没?县尉大人征剿岷江一带水匪是否成功?有没有将水匪头子郑三江顺利捉拿?”
程二牛撇撇嘴,指了指后头远处那二十几号人,轻声说道:“小哥你瞅瞅,四十来号装备精良之人出征剿匪,回来才二十一、二号人,而且还狼狈不堪,浑身上下装备不齐,你说还能怎么着?”
妈妈咪呀,郭业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谷德昭这一趟出去,铩羽而归呗。
号称整个陇西县城中战斗力最强的壮班,人员配备四十人,武器,防具一应俱全,竟然还整不过几十号在岷江一带作恶的水匪,而且还丢盔弃甲,损兵折,折了近二十名兄弟。
要知道据当日庞飞虎在大泽村和这些水匪干过一架,郭业自个儿在东流乡吴家也和这些水匪干过一仗。
论战斗力,郑三江的水匪也就和捕班,皂班一个档次。与整日操练,精盔细甲的壮班比较,那就是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就这样,还输了?
“我靠!”郭业破口大骂,“谷德昭这狗日的是剿匪去了,还他妈是渡假去了?”
怒归怒,骂归骂,谷德昭剿匪战败而归,回到县城是不争的事实。
郭业也懒得再多加指点评论,因为谷德昭这事儿还轮不到他一个小班头,还是杂役班的班头跳脚出来蹦达。
不过一想到这儿,郭业心中又偷偷窃喜了起来,因为谷德昭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一直看他郭业不爽。如今谷德昭剿匪不成功,还折损了近二十名壮班士卒,这事儿小不了,县令顾惟庸怎能轻饶的了他?
看着自己无法撼动的对手倒大霉,这是何等的快意?
再不济,至少谷德昭近期肯定是乌云盖顶,霉运缠身,根本无暇来折腾他这个小班头了。
当即,郭业率着程二牛出了大牢重地,缓缓朝着县衙大门回去。
因为他刚才擅自做主,在地牢提拔邵啸担任牢头。这牢头一职无品无级,都是班头兼任,如今他冒然提拔,虽然他有这个权限,但是好歹也要跟功曹房的马元举通个气儿。
牢头牢头,怎么着也管着十几号狱卒,肩上的担子也不轻,这是要记录到邵啸的人事档案上去的,而必须报备功曹房。
到了县衙大门口,郭业撇开程二牛,让他自个儿随意寻个杂役班的管辖范围折腾去,去刷刷他杂役班二当家的成就感。
而后,他独个儿进了县衙大门朝着功曹房的方向寻去。
刚到功曹房外头,还没进入房中,就在门口与马元举碰了个正着。
郭业俏皮地调侃了一声:“哟呵,马功曹,你这心急火燎地跑出去是干啥?难不成大人您在外头还养了另外一个宅子不成?”
养了另外一个宅子,这是文雅的说法,说难听点便是你丫是不是在外头包二奶养小三儿了?
明知道郭业这厮是跟他斗嘴玩儿,马元举也懒得训斥,而是一把将他拉扯进功曹房中,又将里头的刀笔小吏支应了出去,这才开口说道:“少跟本官打哈哈,我正要出去找你呢。”
郭业一见马元举脸色凝重,而且刚才这么着急忙慌的出去是为了寻找自己,八成是要事相商,当即也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挫样儿。
然后探询问道:“怎么着,出啥事了?”
马元举摆手示意郭业先坐下,然后悄然问道:“谷县尉率众回城了,你知道不?”
郭业点点头,说了句“早就知道了”,继而将自己在大牢重地所看见的和所打听到的一一详实地道了出来。
马元举听罢有些意外地说道:“敢情你小子都知道了,不过你小子肯定还不知道谷德昭此次剿匪失利的缘由吧?”
郭面容业错愕了一下,心里嘀咕着,难道不是因为谷德昭这狗娘养的不是去剿匪征战,而是游山玩水去了吗?
见着郭业这幅表情,马元举悄声说道:“刚才谷德昭就在县衙的后堂里头,被县令大人好是一阵责骂,好家伙,县令大人这回可是动了真火。”
县令大人动了真火?郭业不用看也能猜得到,关键是马元举他们知道的?
当即问道:“行啊,马功曹,最近行情见涨啊?县令大人训斥谷德昭,竟然也能让你在场旁观。”
郭业高帽这么一戴,反倒让马元举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见他尴尬一笑,轻声说道:“我是偷摸躲在县令大人的花园草丛中看到的,从头到尾,只有谷德昭一人陈述此次剿匪的过程,县令大人一言未发,就连坐在椅子上的屁股不带挪动过一下。”
切,你妹的马元举,你丫也有偷窥的习惯,小哥还真是不得不鄙视你一下。
不过照马元举说来,郭业也能感受到后堂那种压抑的气氛,看来顾县令气得还不轻,谷德昭这老小子这次八成有得受了。
紧接着,马元举还绘声绘色地说道:“最后等着谷德昭说完,你猜县令大人说了什么?”
郭业摇头,我又不是顾县令肚子里头的蛔虫,我上哪儿知道去?
马元举学着顾惟庸的模样,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先是喟然叹了一口气,然后将眼睛缓缓合上,右手抬起徐徐一挥,说道:“滚!”
“哈哈,哈哈哈,你说的是真的?我靠,这王八蛋也有今天,真他娘的痛快!”
听得出来,郭业这次是真心痛快,谷德昭这老小子动不动就拿官威来碾压他,现在同样被顾惟庸依样画葫芦,碾压了回去,郭业能不高兴吗?
痛快淋漓地畅笑几声之后,郭业突然响起马元举之前的问题,当即问道:“刚才你不是说谷德昭这狗日的剿匪失利另有别的缘由吗?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马元举唔了一声,对郭业说道:“我告诉你,你小子可要给我守口如瓶,不要轻易露出风去,不然造成城中恐慌,就要出大事了。到时候县令大人怪罪下来,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郭业白了一眼小题大做的马元举,拍着胸脯砰砰作响,朗声道:“我郭业是出了名的铁齿铜牙郭小哥,凡事进了我耳那都是只往屁眼出,不往嘴外漏。放心啦,赶紧的吧,神秘兮兮的,瞧把您能耐的。”
马元举听着郭业的保证,没好气地呸道:“言语粗鄙,不学无术。”
然后又探头环顾了一下门窗的方向,对着郭业招招手,轻声示意道:“来,附耳过来,我小声跟你说,免得隔墙有耳。”
卧槽儿,郭业见着马元举如此小心谨慎到这种地步,心里没来由咯噔一下,难不成还有什么天大的祸事要来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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