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的口中发出一记无声的尖啸,如有实质的音波震得这周围整个洞穴空间微微震动,从上方洒落碎砂和泥粉,丝丝缕缕地垂直落下,宛若沙帘。那道红光穿过了沙帘,所经之处,细碎泥粉悄然湮灭,被其中的源力震为更加微细的物质。在言语也无法形容的高速中,它已经来到凯瑟琳的胸口。
然后顿了顿,仿佛撞上无形的墙。光束的前端扭曲、折叠,然后再穿透那无形幕墙继续前进。便是这么微一窒碍的功夫,已经足够凯瑟琳往后仰躺,让这道凛烈红光擦过她胸口的将服,在空间中延伸出一道清晰明亮的轨迹,最终没入后方幽深的洞穴空间中。
接着是一轮山石爆炸的声音,轰隆隆地如同夏日雷音滚滚而去,尾音轻颤,渐渐归于空寂。
艾伦暗叫一声可惜。
凯瑟琳改变了战术,他也玩起了心理盲点。制造出远遁的假象,实质则藏在能够正对凯瑟琳的一处幽暗通道里。等凯瑟琳分心的瞬间以毁灭重狙偷袭,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凯瑟琳仍毫发无损,她对危险的直觉远超野兽,已经达到一种近乎灵觉的程度。
否则,绝难避过艾伦这必中的一枪。
一击不中,艾伦立刻从藏身处弹起。源力在体内血管中轰鸣,气息毫不掩饰地透体放出。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隐藏行踪,只望全速脱离。他刚动,身后威压如潮水般涌来,背后脊柱处更是隐隐传来针刺之感。艾伦暗叹一声,忽的转身。拎起血隐,连凯瑟琳的身影也未曾瞥见时,已经刷刷刷三刀斩出。
重刀方刚斩出,刀锋前方,凯瑟琳那娇小的身体才如同浮出水面一般,于洞穴阴影中钻了出来。她眼中映出三道凄厉刀芒,小嘴微张,露出意外的表情。手下却不慢,蝎枪电闪而出,精确无比地点在血隐刀尖之上。
叮叮叮!
三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里,艾伦已经借力飞滑,同时提刀横扫。一道滟红光线闪过这条狭窄的通道,向凯瑟琳拦腰斩去。光线过处,空间皆染上了一层红光,顿时凯瑟琳的眼前犹如浮着一片血海。
凯瑟琳眼中有一点光芒亮起,手上蝎枪微往后收。再点出时已经化成千万枪影,眨眼间不知道在艾伦的血息闪上点中多少次。血息闪再无法保持源力高度凝聚的状态,从中间一点迸射出百千道细细红光,全然无序地扫向周围的洞壁。那些切割力极强的光线将两边的洞壁切出一片杂乱的痕迹。突然轰隆声响,墙壁往两边塌下。数道小臂粗的裂痕一直往上延伸,洞穴的结构被彻底破坏,从凯瑟琳的头顶上骤然落下一块米许长宽的巨石。
巨石很快被一道凛厉枪芒所洞穿,大石四分五裂的同时,枪芒已经瞬息远去,笔直点向艾伦的背后。
艾伦大喝一声,转身就是一刀斩在枪芒之上。枪芒一阵扭曲后,炸成耀眼强光。强烈的光芒里,凯瑟琳看到了一团血雾。那是艾伦的血,在光芒消失后,少将看到艾伦迅速远去的背影。最后视线被轰然落下的无数山石所遮挡,这条洞穴通道算是彻底被封住了。
风雪如刀。
凛霜星那短暂的白天到来,非但没有让劳利心情愉悦,反而变得更糟糕了。飞行摩托稳定、且迅速地穿梭在冬青之森里。森林本来就没有所谓的路,眼前不时一棵枝叶繁茂、树干歪曲的古树,偶尔一片长得有人齐腰高的耐寒灌木。期间还穿插着凸起于雪地上的巨岩,又或者一个突兀的高坡等等。
在这样的环境下前进自然无法称得上愉快,再加上大早上刮起的这阵强风雪。哪怕劳利戴着护目罩,也觉得视野变得有限得很。特别是那如刀锋般锋利的寒风,大团大团犹如炮弹似的雪块砸在身上脸上,让他心情糟糕到无以复加。在此之前,他有几次想过放弃,可现在放弃的话,等若让人看笑话。
特别是那些浮岛上的贵族,以后更休想在那些人前抬起头来。劳利敏感而脆弱的自尊无法经受如此践踏,他咬紧牙,准备把满腔愤怒发泄在自己的目标身上。
那个该死的小子。劳利脑海里刚闪过雷纳那黑色而雄伟的身姿时,眼前突然一黑。从一颗歪歪曲曲的怪树后突然闪出一堵黑影,在劳利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飞行摩托的车头被重物完全砸开。飞车立刻倾斜,车尾抬升,开始做出翻滚的动作。劳利尖叫一声,人从车上跳了起来。
身在半空,他先是看到一柄布满锐利尖刺的战锤从飞行摩托的车体间穿过,无数的金属零件如同蝴蝶般飞舞飘零。接着飞车的引擎火光一闪,剧烈的爆炸形成的强烈气流把劳利撞得飞出数米,然后他才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火焰和碎片中昂然走出。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宛若岩浆般发亮的双眼看得劳利一阵心惊肉跳。
已经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惧,劳利只听到从自己的嘴中发出一声如同女人般的尖叫:“雷纳!”
雷纳轻轻晃了晃手上的刺骨战锤,他活动着脖子,从盔甲的护颈下传来一片骨骼摩擦的声音:“知道吗?我最讨厌被人吊在后面,特别是像你这样的鼠辈。”
在他身后,劳利的同伴。两辆飞行摩托在雪地上一个侧滑急刹,同时停了下来。车上骑士跳下雪地,一人把背后的魔能步枪拎到了手中,枪口对准雷纳。另一个则从腰间抽出战刀,身体重心微微压低,同样谨慎地看着这名贝思柯德的青年才俊。
劳利从雪地上弹起,朝四周瞥了眼:“你的同伴呢?”
“鼠辈就是鼠辈。”雷纳脸上写满了嘲讽和不屑:“收拾三只老鼠,我一个人都嫌多,还用得着他们来碍手碍脚吗?”
劳利吐了一口痰落在雪地上:“知道我最讨厌你们贵族什么吗?就是你们这付自以为是的嘴脸,你们不过运气好点,出生在巴比伦上。如果出生在地表,像你这样的小子恐怕只能吃狗屎才长得大吧。”
他笑了起来,看向两个同伴。可惜那两人一脸紧张,无法配合劳利。他只能干笑了两声,就此作罢。
雷纳冷冷地看着他:“狮子离开了草原,它依旧是狮子。而老鼠即便离开了下水道,它也不能变成狼或者其它什么。不管你承认与否,有些东西一早就是注定的。就算你满心不甘,可到头来,你依旧只是在地表苟活的老鼠罢了。”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这只狮子倒地求饶,该是如何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好了。”劳利大叫:“动手!”
魔能步枪率先开火,步枪被调整为连射模式。其间序列启动,使用者的源力不断输入步枪中,并转化成源力子弹脱膛而出。连续射击下,源源不绝的子弹形成一道明亮的火线,犹如流火长鞭般扫向雷纳。
步枪开火的一瞬,劳利和另一个持战刀的同伴从雷纳前后包抄扑去。劳利双手袖管中滑出一对匕首,舞出两团比冰雪更加寒冷的刀光罩向雷纳。他的同伴却无声无息地接近之后,战刀干脆利落的削往雷纳腰腹。三人配合倒也算得上紧凑,换成胆色稍差些的,落入如此攻势中不免手忙脚乱。
雷纳脸上依旧笑容冰冷,忽的身上火山护甲纹路亮起,气势狂飙。在他周围飞舞的雪花无声消融,冰雪染上了火光,一蓬火星自雷纳周围炸开,形成强烈的灼热气流。他毫无先兆地横滑一步、转身。刺骨战锤脱手而出,带着摄人尖啸砸往后方。正扫射着雷纳的战士突然眼前一黑,战锤已经轰至。
他大叫一声,拼尽余力。才勉强举枪横格。战锤痛击在魔能步枪上,步枪外壳片片扭曲迸碎,里面的魔能序列全面粉碎,从迸碎的枪壳间跳出了电火。步枪挡了一挡,战锤才砸在那人护甲上。护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人哇一声吐出口鲜血。整个人朝后飞去,摔到雪地中生死不知。
这时雷纳却看也不看结果,已经沉腰坐马,一拳带起热劲焚风,轰在另一名战士的长刀上。长刀给他拳劲带得一偏,战士还没缓过气来,就见雷纳合身撞来。他脸色一变,战刀卷起风雪斩向雷纳,试图将对方逼开。不料雷纳毫不避让,任凭战刀斩在他的护甲上,他则一拳抽在战士的小腹处。
这一拳差点没让对方把胆汁都吐出来。
雷纳随手提起这名战士,向朝他扑来的劳利丢去。
劳利再怎么心切,也不能真的杀了自己人。无奈只能接住。雷纳闪前,大脚一抬,直接把两人一起踹飞。劳利抱着同伴在雪地上滚了几圈,发现同伴已经晕死过去。他暗骂一声,提着两把匕首重新站起,用毒蛇般的目光盯着雷纳。
雷纳伸手虚捉,后方雪地上的刺骨战锤忽的飞起,落入他的手中。雷纳轻扣战锤握柄末端一个圆环,把战锤圈圈舞动起来:“废物就是废物,我连真功夫都没有使出就已经躺下了两个。真不知道,你们就这点实力,也敢来星际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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