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座临时营地便出现在紫荆花主城遥遥相对的战场上。营地四周有独角兽的士兵来往穿梭,不多时,又有一支车队抵达营地,似乎是他们另一支后勤部队。跟随这支后勤部队运来的,赫然还有八门火炮!
在士兵们卸下物资的时候,却从主帐的方向冲起一股气势。那股气势霸气四溢,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团长巴雷的气息,而所有人都知道,巴雷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相当难看。
主帐之内,黑格斯冷冷看着眼前这个脸色涨红,几如一头要暴起噬人般野兽的男人。巴雷挥动着战锤咆哮道:“你没有资格站在这里,黑格斯。看看你的连续失误,先是没有按照预定日程抵达敌方主城,接着炮击阵地被人敲掉。再看早上的攻城,我们损失了多少。那些可全是我手下的好小伙,他们拼死拼活攻到了敌方城下,眼看就要把人家的卫墙敲破了,你竟然在这个时候下达撤退命令!”
“你脑子是进水了吗?这么一来,我的士兵不是白牺牲了!”
“巴雷团长,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否则,我无法和你继续讨论下去。”相对于巴雷的暴怒,黑格斯的态度只能用冷淡来形容。
“冷静?”巴雷怒极反笑,扬起战锤,那模样就像要一锤子砸过去般。几名暗雷骑士立刻上前,把巴雷包围住。巴雷扫视了他们一眼,怒喝:“滚开,如果我真要动手,就凭你们几个垃圾还不够死!”
暗雷骑士受此侮辱,也是人人气愤,胸膛起伏。他们手按剑柄,只差拨剑相向了。
“下去,别不懂礼貌。”黑格斯拂手道。
暗雷骑士这才退开,巴雷也放下了战锤,道:“黑格斯,总之,你已经不配当一名主帅。现在给我滚出去,接下来的战斗由我指挥。”
黑格斯慢条斯理地说:“巴雷团长,我是否该滚,那是丹尼尔大人说了算,而不是你。再说,你未必见得比我高明。要不然,也就不只是敲烂对方一段卫墙而已了吧?”
“你说什么!”巴雷怒不可遏,扬起战锤。
眼看双方冲突一触既发,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按到巴雷的锤身上,当即将战锤压了下去。巴雷回头怒道:“谁他妈想找死……”
话音末毕,眼中撞进了丹尼尔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生生把巴雷刚到嘴边的一连串粗言秽语给顶了回去。黑格斯和暗雷骑士已经半跪施礼,巴雷这才连忙退后。一手压在胸口,半跪在地道:“丹尼尔大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你大发雷霆,想要把我亲自安排的主帅给干掉的时候。巴雷啊,你的火气什么时候才能够收敛些。学学黑格斯,身为主帅,应该多一些城府。否则,你只要一动,敌人就看出你有什么布置,那这场仗还如何打。”说完巴雷,丹尼尔目光落到黑格斯身上:“刚才我在帐外也听了些,巧了,我和巴雷也有同样疑问。黑格斯团长,为何在我军辛苦攻至城下时,却又撤退?”
巴雷一听,当下脸上露出冷笑,幸灾乐祸地朝黑格斯看去。
黑格斯淡淡道:“丹尼尔大人说过,我们的敌人非但强大,而且韧性十足。所以,属下认为单凭一两次攻击是很难打下对方。哪怕打得下,我们也会损失惨重,因此这次战术的精要,主旨便在一个磨字上。”
“早上这场进攻,属下不遗余力,为的便是给敌人造成心理上的压力。而在进攻后撤走,则是不想把敌人逼得太急。之后我会连番出动,以频繁的进攻消磨他们的意志,战力以及物资的消耗等等。等到他们的士气跌到谷底,卫墙以及其它防御措施被我们拆得差不多的时候,才一鼓作气,彻底毁灭他们!”
丹尼尔点了点头,又对巴雷道:“黑格斯团长这样说,巴雷你明白了没有。”
巴雷还想再说什么,丹尼尔眼神一凛,生生把他的话给压了回去。丹尼尔才道:“黑格斯团长,你干得不错,就这样继续努力。诚如你说的,消磨敌人的意志很重要,特别是像艾伦这样的对手。不把他从精神到体能都消磨到极致,的确很难在战场上击杀他。要知道,如他这般韧性十足的人,在很多情况下都能够保持极大的反击力度。”
“接下来两天,你就给我把对面那些家伙的锐气好好磨一磨。等磨到他们锐气全失的时候,就是我出手的时机。艾伦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次进攻紫荆花的行动,实际上却是针对他的杀局。届时他精疲力尽,再由巴雷和黑格斯团长架住他身边的高手,我会亲自送这位年轻爵士上路的。”
黑格斯点头称是,巴雷却不以为然。丹尼尔摆出这么一盘大棋,结果却只为了对付艾伦一人,未免有些小提大作。可丹尼尔不这么想,现在艾伦在他的心目中,其威胁度比欧班不知道高了多少。他有个直觉,若放任那位年轻爵士成长的话,无论他或欧班,将来都难以压制。
所以得趁现在干掉他,哪怕付出多一些代价。
“丹尼尔大人,根据我们的情报。方舟港那边已于今早发兵,如果欧班伯爵全速赶路的话,可能在三天后便会进入战场。”黑格斯提醒道。
“放心,我知道欧班肯定会有所行动,所以已经做了一些布置。黑格斯团长,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就行了,其它的事不用太过担心。”丹尼尔又叫上巴雷:“走,给我找一套普通士兵的装备来。”
巴雷点了点头,便和丹尼尔一起退出帐外。离开主帐后,丹尼尔对巴雷道:“接下来这段时间,不要再和黑格斯起冲突了。”
“可是大人,他……”
丹尼尔拍拍他的肩膀,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巴雷。有一点你必须知道,黑格斯能力再强,可我信任的始终只有你一个。”
听到他这句话,巴雷脸上怒意消散,点头说:“属下誓死追随大人。”
“知道了,去吧,给我弄套装备了。这几天,我就给黑格斯大人当个小兵好了。”
当视线越过一个山头之后,世界突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塞格利斯朝后头看了眼,身后是大片的原始森林,其中有一些高耸入云的怪树,它们的树干很粗很长,树冠却小得不成比例。这样的怪树却给塞格利斯造成不少麻烦,因为这些古怪的树会结出一些半米来高的果子,果子上垂着坚韧无比的藤。当果子成熟的时候,它们会往下垂,但有树藤牵引,它们不会一下子掉到地上。
只有真正熟透的时候,这些果子才会垂落到地面,而牵引它们的树藤则因承受不了果实的重量而断裂,这些果实就会安全地掉到铺落叶子的柔软地面上。可这种表面长满疙瘩的果实却一口也不难吃,它们落到地面后会从中裂开,然后从里面钻出一些类人,但浑身长满灰毛的生物。
塞格利斯在各个星域间也算闯荡了一段时间,却从没见到过这些的生物。这些灰毛的类人生物像狗一样灵敏,像嗜血棘龙一样狂暴。塞格利斯在经过身后这片原始森林时,很不巧撞上一批这样的灰毛生物从成熟的果实中出现,结果他给当成了新鲜可口的猎物。
于是爆发了一场血流成河的冲突,杀死那些灰毛怪后,塞格利斯发现从地面会探出一些像虫子般蠕动的树根。它们将灰毛怪的尸体拉走,如果地面的血洼大些的话,那些树根甚至会汲取血液。而这些蠕动的树根,最小的一条也有成人的大腿般大,最大的一根简直就像塞格利斯在沙漠之星上见到的地龙般,有着油桶似粗大的身躯。
除了汲血树、灰毛怪,这一路走来,他还看到其它稀奇古怪的生命。塞格利斯无法想像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颗星球,既有人类和异种为主的文明世界,也有诸多无法想像,形形色色怪异生命构成的蛮荒社会。
如果可以,塞格利斯真不愿意走这么一趟,因为在那片原始森林里,他确实感受到几股足以威胁到自己的可怕气息。塞格利斯并不知道,他所经过的原始森林被人们称为伊丽纳尔,这是一个古语,意为“复仇女神的庭园”。
就和流传在拜勒岗帝国传说中的复仇女神一般,被称为伊丽纳尔的恐怖森林中蕴育着各种各样的凶暴生物。而塞格利斯所感觉到的那几股强大的生命气息,若以地球联邦的分类,则足以被划分进超级危险种行列之内,而且是最顶级的那一种。可其它星球的危险种,特别是顶级的超级危险种,鲜少会像伊丽纳尔这里一般聚集在一起。
超级危险种都有自己严格的领域概念,而它们的领域一般都是异常辽阔的地域,因此超级危险种之间也很少有机会碰面。如果偶尔相遇,便会爆发不死不休的战争。
然而伊丽纳尔的超级危险种竟然能够一起栖息在森林中,哪怕这片原始森林之广之宽,也当以万亩计量。
不管如何,塞格利斯已经穿过了这片森林。出现在他眼皮底下是一片平原,以及平原上一道突兀的影子,那是他的宇宙星舰在阳光下所投射下来的影子。
看到这艘星舰,塞格利斯似乎能够看到艾伦的末日!
紫荆花的主城里,艾伦刚吃下由巴金斯配制的一些伤药,用以活血化淤。他遵照药剂大师所说,服药之后静坐片刻,有意志地驱动源力在血管中运转,以加快药性的发挥,好尽快治愈早前和巴雷硬拼一记所受的暗伤。刚张开眼睛,就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后,门外站着的却是若拉。
“你的伤势怎么样?”若拉问道。
他们现在正在城郊的军营里,房间自然不似城主府内那般宽敞。以艾伦的身份,分到的房间也只是一间单房,简陋的房间里只有床和桌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储物柜,然后就没其它东西了。
艾伦让若拉进来后,却发现连张椅子也没有,只能让她坐在床上。他活动了下肩膀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是谁伤了你?”
“巴雷,独角兽的团长。”
若拉点头说:“这次丹尼尔的行动的确很古怪,对方的指挥官不用巴雷,而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男人。对了,你们好像还认识?”
“他叫黑格斯,是边境之地黑铁堡的骑士团长。之前我和他们的领主有过协议,不得在边境之地上开战。但没想到,黑格斯会投向丹尼尔,更被丹尼尔任命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官。”艾伦简单地说了下黑格斯的身份。
又问:“战损的情况如何?”
“士兵的战损倒还在预料之中,不过我们的卫墙已经有几个缺口。特别是你负责的那一段,整片卫墙已经塌了。现在我们只能用沙袋和石块堆起来,暂时堵住缺口。至于城外的战壕,半数以上被填埋,我让人正在清理。预计今晚太阳落山前可以重新清理出来,但我担心的不是战损,而是士兵的士气。”
若拉苦笑道:“我们大概让你见笑了,就像你看到的,我们就是一支在军营里训练起来的军队,没有经历过像今天这样的战争。我们缺乏大战的经验,要命的是,我们第一次大战的对手就撞上丹尼尔这样的劲敌。老实说,大家的锐气被挫得很厉害,早上敌军那种猛烈的攻势让士兵们都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还好有你和你的人,要不是你们毁掉他们的火炮阵地,我们会打得更辛苦。”
“放心好了,只要挺过这场战争,你们深渊鳞姬会成为一支真正的强大军队。只有经历过生死,你下面的人才会成长起来。”艾伦微笑道。
“我也希望如此……”
便在这时,突然从窗外响起一阵喧杂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人在争执着什么。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记枪响在外头响起,艾伦的眉头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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