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率军鏖战司隶,北平将军府却是出了一件大事,刘府大堂之内,少夫人蔡琰居中而坐,一张玉面如罩寒霜!堂前则跪着二三十名丫鬟仆役,一个个低眉顺目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跪在头前的则是刘信身边的大丫鬟菱琪,蔡琰身后左右则是十余名家丁及丫鬟,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菱琪,你是信儿的贴身大丫鬟,如今却连二公子去了哪里都不知晓,此便是失职之罪,你可知晓?”看着跪在面前的菱琪,蔡琰是寒声言道,不得不说当刘府少夫人板起脸来的时候极具杀伐决断的威势,可以令得一众下人噤若寒蝉,就是她身边的甄宓糜贞秦玉瑶等人亦都凛然。
其实此时蔡琰心中也是极为心焦,却原来刘府的二公子刘信竟然失踪了,那匹汗血宝马与他的兵器虬龙百炼戟也尽皆不见,今早早起之时菱琪才发现刘信的枕头之下留下了一封信,内中言及大哥已然身在军中,他是刘家儿郎习得一身武艺,也要报效国家,于是乎便上演了一出金蝉脱壳,孤身前往司隶找父亲投军去了。
这可急坏了菱琪,急忙上报夫人,蔡琰闻言也是大惊,那战阵之上是个什么所在?尸山血海,便是刘毅有无敌天下之名但每次出征家人也会为他提心吊胆。何况刘信今年不过十一?且此去司隶还有近千里的道路,他一个少年如何照顾自己?当下急忙派人去追,也不忘报到州府戏志才与张昭之处,吃惊归吃惊,但蔡琰在变故之时的处理还是非常冷静的。
“菱琪知罪,夫人如何责罚奴婢都不在乎,只求夫人不要将奴婢赶出刘府。”菱琪闻言先是给蔡琰磕了头随即言道,说起来他还是夫人选在二公子身边的,盖因这个丫头有点痴,照顾蔡琰心中只有蔡琰一个,伺候刘信也是如此,今日公子失踪她知道自己罪责难逃,也知道夫人待下从来规矩极严,因此才会有如此言语,但就算此时她对刘信却也没有半点怨恨。
“我等也都知罪,请夫人责罚。”见菱琪如此,不等夫人发问身后已然跪倒一片,这全是刘信院中伺候的,有书童,有小厮,有老婆子,细使的粗使的丫鬟,二公子那院中伺候的足足有二十人,都胜过刘毅当年了,这还都只是院中之人,算上那些院外的怕是四十人也不止的。
“知罪便好,有功要赏,有罪当罚,刘家的规矩容不得半点逾越,来啊,将菱琪抱书侍琴之外所有全部拖出去仗责十五,革半月钱粮,罚一月苦役,尔等可该!”蔡琰微微颔首,随即出言却是极为决绝,其实她心中清楚以刘信的本领真想走这些人哪里拦得住?可大家的规矩却又不容侵犯,她若在此事上留情,日后就会受到不少掣肘,因此必须铁面无私。
“该,多谢夫人恩典。”一众仆从皆是叩首言道,打了你还要你道谢,这就是等级制度,放在后世几乎不可想象但在这个年代就是天经地义,从那些仆从的眼神之中你就能看出他们还都是真心实意,可怕的不是挨仗责,而是似菱琪所说一般被赶出刘府!
“你们三个,责罚加倍,但暂且记下,待得有信儿消息一并处之。”蔡琰又再言道,真的找回刘信不能没有伺候,不过这个记下可不是说说算了的,菱琪等三人也是急忙谢恩。而那里早有家丁将十几名仆役拖了出去就在院中施以仗刑,闷哼之声不绝于耳。
似刘家这般的大家向来都是法度森严,想想当日刘毅动怒,打起刘桓来都是毫不留情,不要说打,就是真的出了人命都要看下人范的过错,倘若一族皆有公论就连官府都不能插手,也就是说似蔡琰这般代行家主之权可谓生杀大权在握,此便为宗法,在民间有着等同律例一般的效力,绝非刘家一家如此,便是朗生主政四州都无法轻易将之更改。
蔡琰在家中惩罚仆从,州府之中戏志才和张昭也忙了开来,一道道文书加急发出,天耳之人也有出动,要尽快在并州之内寻访二公子的踪迹。对二人而言刘毅为主公,二公子之位非同小可,事情关及刘信家事就也变成了公事,需要十万分的紧急处理。
北平各处为刘二公子忙成了一锅粥,那么始作俑者现今何在了?三日夜奔驰之下刘信此时已然到了上党郡了,他胯下那一匹马腾所赠的汗血宝马名为蹄踏燕,论及神俊之处也不在刘毅的乌云盖雪之下。后者可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前者也不输之,刘信知道家里一旦发现他失踪必然会大肆寻找,哪里能不越奔越快?黑夜之中更是畅行无阻。
当日大哥离开之前曾经与他有过约定,都要杀敌报国,但刘桓是言者无心,刘信却是听者有意,现在兄长已经随父出征为大汉讨伐逆贼,他也不能落后。前番得了父亲传授,加上日日勤练,刘信的武艺又有了很大的进步,但这段时日却又开始停滞不前。记得三叔曾经和他说过,武道一途,勤练与实战缺一不可,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后者还更为重要,正是这几下合一才造成了刘信此次出走前往司隶寻找爹爹想要投军报国。
十一岁的年纪放在后世肯定还是不懂事的孩子,但汉末之时却已然是少年了,孙策在这个岁数就能擒贼杀敌,便是当年边军之中亦有不少十三四岁就入军中之人,更遑论如此的刘信看起来可绝不像十一岁,要成熟稳重很多,更有着一身的本领。
在夜间走了一阵管道飞奔,到了白天他就开始挑选小道前进,目的在于避开家人的追踪,为此刘信还利用学自二婶的易容术为自己进行了小小的改装,使得自己原本晶莹如玉的肌肤变得焦黄了很多,那虬龙百炼戟也用厚布裹好背在肩上,作出一副前往河东投军的模样,此刻河南两军也的确在招收流民进入军中,这些消息并瞒不过刘二公子。
天耳之首冷智算是刘信的半个师傅,虽然他自己从来不这么认为,在其余众人眼中大公子也是他们的主家,加上刘二公子本人就是极为讨喜,因此对他的问题皆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旦公子请教起来多半亦不会藏私。刘信的天赋极高,对很多杂学都是一听一看即会,比如易容术和各种配方,如今装扮起来一般人还当真难以看出。
到了午时刘信来到了上党郡芹密县的杜村,由此再往南一百二十里就能到达河东二郡,走到这里大公子已然是腹中作响了,临走时他倒是带了不少的肉饼,可架不住他能吃啊,再言这些肉饼还有一大半是为蹄踏燕准备的,对这匹宝马刘信是珍若生命,宁愿自己挨饿也不会让马儿挨饿的。因为避开大道他到不了那些县城,只能在山村中寻一民居了。
杜村是一个小村庄,全村上下也只有三十四户人家,挑了一家有着两间瓦房的宅院,刘信下马便开始轻扣院门,冷智师傅说过,这便叫做江湖救急。
“这位……壮士,有何事啊?”片刻之后一个中年汉子出来开门,见到门口的刘信明显一愣,看那面容似是十四五岁,可身躯高大体格健硕一见便是孔武有力之辈,当下不由问道,在刘毅和一众官员的治理之下,并州的治安极好,因此汉子倒也没什么戒意。
“这位……大叔,在下是往河内郡投军去的,路过贵处却是干粮用尽,因此向大叔讨一口饭吃,一些水喝。”刘信见到来人很是正式的躬身一礼,很是客气的言道。
“哦,往河内投军去的啊?快快快,进来,咱们这乡下地方没什么好吃的,不过锅饼还是有的,来,先把东西放下来。”中年汉子见刘信彬彬有礼又是谈吐不凡心中颇为受用,便将大门打开将刘信往里迎,说着话还热情的为他去拿背上的虬龙百炼戟。
这边稍稍提了一下,汉子的脸上立刻露出惊讶之色,那厚布包裹的兵器他竟然一下没拿动,而刘信则是微微一让,自己的虬龙百炼戟重达八十五斤,寻常壮汉没有准备也拿不起来。
“小兄弟,你这家伙事好沉啊,婆娘杏儿,出来招呼客人,这位小兄弟是往河内郡投燕侯的军的。”中年汉子由衷叹道,能用这么重的兵器,眼前少年绝非寻常,并州民风淳朴,他对刘信又有好感,因此是连声招呼,言中提及燕侯则带着自然的亲切与敬意。
说着话屋内走出一个中年村妇和一个少女,刘信见了自然又是施礼不止,刘毅对这个次子教导极严,汉末之人又更是重礼,大公子第一次出门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村妇和少女见状却是有些恍然,她们哪里见过似刘信这般气质之人?还是中年汉子催着跑去厨房拿了一叠锅饼和一罐食水出来。
“多谢大叔大婶,刘信不能白吃,这是给二位的饭钱。”刘信见状急忙相谢,便自怀中取出一物递了过去,而中年汉子见了却是立刻张口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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