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追击并州军骑兵之时严纲也不是没有防备敌军的伏击,这条山道虽是谷地但还是极为宽阔,一旦敌军围攻他还有机会转向或是向前突进。但敌军斥候不顾一切要传递情报的动作却让他的警惕有所放松,观其所为绝不似诱敌之举!他当然不会知道斥候队队长也根本不知本军的埋伏,郭嘉连自己人都骗过了,因此骑军的表现皆是本色可谓毫无破绽!
还有两点是严纲失算的,第一就是由两侧山道滚下来的火球,也不知金狼军用了什么器物让它燃烧的如此剧烈,绝不是硝粉或磺粉,气味绝不一般。另一点则更为致命,而致命之处在一开始他作出判断之时就埋下了,那便是敌军进行围攻的兵力!飞虎飞燕,就算加上张辽的玄武骑严纲觉得自己依旧还有一战之力,却未想到并州军对付他的兵力如此雄厚。
那些火球翻滚而下,带着巨大的冲力是沾人就着,而且还极难扑灭,凡被触及便是一阵人喊马嘶惨不忍睹!且火焰之中似乎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味,几十个大火球冲击而下,便将白马义从分割数段。
困境之中白马义从的反应还是极为迅速的,严纲当机立断便率军拼命向着前方杀去,想来这样的大火球敌军准备起来也未必容易,它们最大的威胁还不在杀伤,而是造成士卒的混乱!那么利用骑兵的机动迅速脱离,躲开敌军合围,那么到了开阔地带他至少可以拥有更多回旋余地。
严纲想的不错,但他的反应又岂能脱出郭嘉之算?就在白马义从将要冲到谷口之时,一队浑身铁甲的黑色骑军出现在了面前,他们冲击而来堵住了白马骑的出路。此时两侧山坡已然不再有火球滚下,但伴随着箭雨,更多的并州军士卒亦是发动了冲击,粗看一下绝不下两万!
“强行冲击,打破路口!”到了这个时候严纲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只能靠自己的经验和直觉作出应对,现在回军只会成为两侧敌军的靶子,在谷道之中作战骑兵的优势亦会荡然无存!哪怕一开始的指令被敌军所料到眼下也只有将错就错,不冲开谷口玄武骑的队形今日难逃生天。
之所以在严纲心中一直最为忌惮的乃是赵云的白虎骑,最大的原因就在机动性上。白虎骑乃是轻骑兵配置,士卒骑术高超箭术不凡,论起游击袭扰他们的威力还要在白马骑之上。差距不在训练而在装备,无论战马武器还是骑弓,白虎骑都要胜过白马义从,赵子龙更是名声在外。
张辽的将才不会输给赵云,玄武骑的战力也绝不会在白虎骑之下,但他们的铁甲利于冲阵无敌,但增添的重量会让他们在灵动上不如白马义从,有机动性的优势在手严纲就能打出无数的战术!可眼下他所有的优势已然不复存在,冲破缺口就要在敌军最强一点上与之比较!
无奈,的确很无奈,但生死攸关之时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么多?严纲一声令下,白马义从的士卒们也拿出了最大的勇气和斗志迎难而上,向着冲击而来的玄武骑迎击上去,他们要为自己杀开一条血路!以往不是没有面临过这般的困局,即使面对数万匈奴骑兵他们一样可以杀透重围。
白马义从将士们的勇气与斗志值得敬佩,他们的信心更是百战而来极为坚定。可说到底战争打得是实力,当年定边骑军在肖毅手中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匈奴乌桓,西凉铁骑尽皆手下败将,再经这几年刻苦训练更新装备,玄武骑的实力已然超出了白马义从的想象,更何况他们还是在以己之短击敌所长,就算论意志文远麾下也绝不会输给对方。
第一阵的接触白马义从就吃了大亏,有着铁甲护身的玄武骑根本就是只攻不守,且论战马之力亦是玄武占在上风,纵使白马义从在这种正面突袭对决的情况下也不是对手!一阵人仰马翻之后玄武骑的冲势丝毫不减,一连两队白马义从冲上之后才能减缓其冲势,随即就是一场混战。
这边战况激烈,那里并州军步军冲下山坡之后也和白马义从绞杀一团,双方尽皆用上全力,战局从一开始就极为的惨烈。假如说眼下还有一点能令严纲感觉到欣慰的话,那便是徐晃的龙骧军和赵云的白虎骑始终没有出现,对并州军虎卫白虎二营的战力和作战方式严纲还是比较了解的,眼前既然没有出现,那么地图上所显定是无差,他们还在北平周边。
也许是白马义从的决死之心更加坚定,又或是此处玄武骑的兵力并不雄厚,一阵搏命厮杀之后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谷口终于被白马义从冲开了,严纲见状大喜,急忙与赵云一道跟着先锋士卒冲突而去!
距离谷地二十里便是浍河,对此处幽州军并不会陌生,河宽不过三十丈,最深之处也只有丈余,凭借马力完全可以渡过!倘若并州飞虎飞燕二军与张辽的玄武骑都在此处现身,那么涿县必定空虚,到了那里有单经与自己配合至少还能加以稳守,待主公大军一到尚可里应外合反败为胜。
激烈厮杀良久,又被大火攻击,看见那条浍河白马义从士卒们一个个都是纵马而上,让清凉的水流去洗去他们满身的烟火和疲劳,一时间只见长达十余里的河流之中皆是白马义从的身影。追赶的敌军尚有一段距离,他们要抓紧这个难得的时机来恢复自己的体力与精神。
浍河河水对于白马义从来说是极为清凉的,鞠上一捧泼在脸上很是清凉立刻精神十足,战马亦可以畅饮一番,大战途中能碰见这样一条河流就是他们的运气!可严纲和白马骑士兵们高兴的太早了,他们不会想到仅仅在十数息之后,那些清凉的河水就会成为他们的索命恶鬼!此也是危机之中来不及细细思索,凭张辽玄武骑的战力,岂能如此轻松就被冲破封锁?
浍河之上一阵人喊马嘶之中,又是在黑夜,很难有人回会去观察到河水的异常,而等他们的身躯被水流带动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水来了,快上岸,水来了,快上岸……”听见声音再往上游看去,便见一道白色的水线翻卷而来,扑面夹带的就是一阵冰寒的劲风!
此时反应过来的白马义从纷纷催马向对岸而去,可他们的速度又岂能比得上水流?利用今年的汛期,郭嘉早早就令先登军在浍河上游筑堤蓄水,有工兵营的存在这项工作也是顺风顺水,待的隐隐听见下游人喊马嘶,又见火箭升起,先登军当即开堤放水,是奔腾而下气势惊人!
只得靠岸很近的数十骑勉强上岸,大水已经怒吼冲到,在自然力量的面前,再强的精兵也会显得极为无力,一切抗拒都是徒劳!就见高约一丈的浪头带着无数挣扎之中的人马顺流而下,轰鸣的水声之中掺杂着白马义从士卒的嘶喊,面对强敌他们不会畏惧,可眼前却是无可阻挡。
“将军,将军……”险险爬上岸的严纲目睹眼前一幕是双眼血红,不管不顾的就要冲入河中,旁边亲兵和赵云急忙拉住。实在不能怪严纲不够冷静,十余年来他在白马义从身上也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无数次的血战死战与那些士卒更是血肉相连,此时如此多的手足在河中挣扎性命不保,而身为统领他却只能看着,那种无力感和挫败感让严纲心如刀绞。
“速奔涿县!”见严纲如此严具对他有着深切的了解,不是将军无能白马义从不精,实是敌军设计巧妙步步狠毒!眼下唯一的道路就是收拾残军回到涿县,当下严具舌绽春雷一声大喝,就要聚拢残兵退往涿县。
此刻登上北岸的白马义从不过千余,南岸则还有数千骑未及下水,但奔腾的浍河已然将他们分断开来。而并州军的追击亦是毫不停留,除了如同闷雷一般的马蹄之声就是四面八方的呼喝之音,黑夜之中也不知多少人马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对白马义从发动最后的攻击。
“上当了,好狠的计谋。”听着周围巨大的喊声严纲终于回过神来,四面杀来的敌军又何止是飞虎军和飞燕军?单是那阵马蹄声敌军骑兵就不下万人,恐怕除了张辽的玄武骑之外,赵云的白虎骑亦在此间。之前的军情更是在诱使自己上当,严纲出言面色一片苍白,可惜为时已晚。
“子玉我为你挡住敌军,你带兄弟们走,不要回涿县,此地多半已入并州军之手,你要拼命杀透重围速速回禀主公,让他小心,兄弟们走。”严纲不再犹豫,双手紧握长枪便对严具大声言道,他的心意已定,拼死也要让严具突围,白马义从无力回天可不能让主公大军再遭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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