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纲高览二人迎不多远,三名青衫骑士已经到了面前,虽是夜间行军整个队列之中的火把也仅仅用在关键之处,大多要借助月光,这也是各营平时训练的要点,倘若在战时加以突袭,火光只会暴露自己的目标!而与普通的行军相比,夜间飞骑而奔就更为危险,眼前这三个青衫骑士纵马狂奔直到见到二将方才放缓速度,骑术极为精湛!
青色乃是刘毅军衣甲的制式颜色,各营之间虽都有方法加以区别可整体的格调还是保持一致的,像方才虎卫营士卒胸口便有一个虎字,而龙骧营则是一个龙字,便是张燕统领的黄衫营虽名为黄衫却也只在胸口一个黄字,倒是严纲的白马营算得上军中唯一的例外,皆因他们最早令异族胆寒的声威,此亦乃严仲甫最大的骄傲所在,不过在行军之时他们也是身着青衫到战时才会换上以免过于醒目。
“司州张刺史部下通信营第二队队长林建见过严、高二位将军,主公与军师名我等快马前来传达军令!”三人飞身下马来至二将近前,领头那个身形最为健硕的汉子先以军中之礼参见,随即便身躯挺直,通信营士卒首先要做的就是熟记军中各员战将的样貌,对此还要有特别的训练与考核,以严高二将的身份,虽在夜间也不会认错。
通信营在刘毅军中算是一个特别的编制,没州刺史麾下都有两百余人,可有不少会分布在各郡县为平时传达政令所需,只有战时才会加以集中,在他们的腰间都会带有银牌加以辨识,平时是归各州刺史亲领的,而军中的通信营必有与之熟悉之人,亦由统领亲自领之。
刘毅军中军法极严,上下之间亦要严守区分,这林建论职级远在严高二人之下,因此上来便要先行施礼,可当他们传令之时便是代表一方最高官员,此时更是代表刘毅,自然要极为严肃!严纲高览二人见状亦是飞身下马,来到林建面前恭声言道:“白马营统领严纲、虎卫营副统领高览听候主公军师军令!”此时面上亦是一片肃然!
“主公有令!”林建说道此处微一停顿,他身后两人已经迅速退出十丈之外,而严纲鞠义之随从亦随之后退,此乃通信营传信的一种惯例,在细节上对与信息的安全极为注重!“二位将军出并州之前当齐头并进,不必前来洛阳!自虎卫营离京之日起二十日内必须到达并司之交的安平,此处会有张辽将军派人接应,若有差池,军法从事!此事关及大军胜败,当要谨慎潜藏行踪,望二位将军慎之重之。”见双方都已经退远,林建方从怀中取出一份绢帛低声言道!
“诺!诺!末将领命!”严纲高览二将听罢出言虽亦小声可却极见坚定之色,当日主公抵达并司边界不过用了二十余日,要知他还绕道上党去迎异族骑军,倘若此时二十日不到,严高二人首先便要自责!
这方绢帛乃是刘毅手书,其上盖有他的印鉴,二将自然识得,自林建手中接过又做细观之后便将之重新交换,而林建便立刻将其引为一炬,这样的军令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绝对安全,此法才是万全。
“此乃主公军师亲书,请二位将军详记心间,倘若战局有变,则张文远将军会在接应二位之时详述!”林建此时又从腰间取出两份带有红色印记的布袋分别交给严纲与高览,自己则退后几步相观,这些信中所写他们是绝不知情的,眼前的举动也是为了避嫌,而此时那退后十丈的两名士卒重又来到近前,将腰间同样的布袋交到二将手中,这两份乃是军情之副本,怕的就是传信士卒会在途中发生意外。
严纲与高览接过之后首先便要在火光之下查验布袋的封口是否紧密,周身有无动过手脚的痕迹,待一切齐备之后方才从中取出白绢,此时其上是一片空白的,二人也各自从腰间皮囊之中取出竹管,将其中液体蘸与手指之上涂抹白绢,字迹才会真正的显现出来,写信所用的墨汁与竹管中的液体都是“天耳”众人秘制,不到一定的级别是无法拥有这些竹管的!从那林建下马开始直到现在,其中的细致之处可谓多矣,任何一个环节的错失都会让接令者起疑,从而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伪报的可能,当然这些程序无论为将者还是通信营士卒都要经过反复多次的演练,哪怕此时身在幽州也要将程序做足,虽然其中不免繁琐之处,可为了军情的安全刘毅心中一向认定这是值得的!
等二人详细看完绢帛所书,却是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显然是刘毅信中所言起了作用,这一下二将心中可就存了比较的念头了,司州可有二十几万敌军,且此次主公军师都下定了决心,此战的痛快之处想想都令人兴奋,恨不得可肋生双翅飞到目的地。
同样的动作又重复了两遍,此举刚开始的时候众将多少有些不耐,可若有违却要杖责十五,战时就更加严厉,为了力行此策刘毅是将之明确规定在军法之中的,而营中的军法无人敢加以违背,当年颍川之战,戏志才更以军法问责过主公,还有谁可以例外?直到核对无误二将才命人送来火把将绢帛当着众人之面尽数销毁,而到此时这番交接军令的程序才算是彻底走完,为了军情朗生确是用心良苦!
“二位将军,在下需立刻快马赶回司州禀告主公军师,二位将军若有话可让在下带回。”林建见状又来到二人身边出言道。
“告诉主公,严某与白马营从未让他失望过!烦请回禀主公,览此次受此重托必将全力以赴,主公不需忧心!”二将闻言皆是断然出言,其坚定之处溢于言表,此次司州之战定要打出自己的威风。
“二位将军放心,在下定将二位之言面禀主公,告辞了。”林建言罢再施一礼便转身而去,三人飞身上马狂奔,片刻之后便消失在了严高二人的视线之中,他们尚要马不停蹄的回到洛阳禀明此情。
“高将军,主公说的是二十日,可以严某看来到达安平十八日即可,所谓救兵如火,能够早到一日主公军师调兵遣将的余地必定更大,我等自当全力以赴才是,不知高将军……”目送三人离去之后严纲便对身旁的高览言道,他未将话说完绝非是轻视高览实因兵种有别,若非主公有此交代,他率白马营全力而奔连十八日也用不了!虎卫营虽是强悍却毕竟是步卒,马车的速度也是不能与战马相较的。
“严将军放心,你尽管下令增加行军速度,当年并州之战,张将军统领虎卫营能在一日夜之间奔行二百里,为主公最终拦截吕布立下奇功,此乃我虎卫营长处所在,高某也不会弱了营中名头,你我离京已有九日,尚有九日可供行军之用,足够了!”高览未加思索便出口言道,并州营不用考虑,而虎卫营的奔袭亦是在幽州军中出名的。
“好,你我速速行之,定要提前到达安平,以助主公军师用兵!”经过这数日的相处,虽还不知高览到了战场之上有何表现,可他的治军严谨却已经显露出来,况且严纲就算对高览知之不深可虎卫营的战力他是深为知晓的,张儁乂可是从来未曾居于人后!
二将至此不再多言,并骑而回分别传下军令,长长的军阵又开始了齐整迅速的前行,比之方才却还要快上三分,同时命快马赶上头前开路的骑军,让他们通传沿途各州县做好调整,行军神速是一方面,可来之能战亦是幽州军操练之事对于士卒行军的一贯要求!
此时在北平城甘宁的平东将军府中,王欣然正要准备安歇,在府中后院有着一大块的药田,平素都是夫人亲自打理,如今她身怀六甲,打理此处的便成了她的两位义妹嫣红与碧翠,当日刘毅携众人为甘宁小镇求亲之时嫣红还曾出手露了一招飞镖,却是颇为精妙,她二人与王欣然要好之极,平时便是小镇北平两头跑,此番姐姐有了身孕岂能不来照顾?王欣然前阵还与甘宁商议要给两个妹妹择婿了。
甘宁与刘毅为结义兄弟,对于王欣然有孕在身蔡琰与众女都是极为关切,特地派了几名侍女前来照顾,她们都曾伺候过刘府众女生育,对此此处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加上王欣然本身就精通调养之法,虽是身子与日渐渐沉重可胎儿却显得十分的健康,这可是经过华佗先生诊脉的,常言医者不自医,对于腹中胎儿王欣然当然看得极重。
片刻之后药田之中的那间小屋灯火已然熄灭,有了身孕的妇人都易嗜睡,王欣然当然也不例外,还更懂得其中的运用,待到了子时时分,府中高墙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幽灵般的黑影,远远看去却是身躯曼妙,只见她极为轻巧的自墙头落下,落地之时竟无半点声息!
随即便似足不沾尘一般的向王欣然所在的小屋掠去,那身法亦是美妙之极,直到此人欺至屋檐墙根之下,屋内的众人却还没有半点警觉,那女子侧耳倾听片刻便绕到了西边的窗台,此处正是王欣然的闺房所在,右手只是一抹,也不知怎地从内里封闭的窗户竟被她打了开来,此时她的动作无比小心,就算在她近前也听不见半点响动,木窗只被打开了尺许,这已经足够她入内了,此时手中寒光一闪而过,身形微微下压,便要翻进这闺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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