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溢彩的天穹之下,一颗巨大的黑色球体孤零零悬浮于广袤平原,纯粹,黑暗,寂静,宛如一场风格化装置艺术。
透过舷窗仰望着盖亚斯斯斯多列灵理之门,李凉感受到了有关时间和空间的宏大气息,直到眼角余光中有人影晃过才回神。
窗外,隶属先遣军侦查部队的工程师将吸附在登陆舰外壳上的设备卸下,接着举起右臂,冲舰首做了一个手势。
李凉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七八名工程师正将类似设备拆卸下来。
“盖星”地表的温度只有零下一百七十摄氏度左右,重力更是地球的十倍,工程师们需要从外部调整登陆舰的动力参数并进行详细检查。
当他们陆续打出手势,指挥舱内响起登陆舰舰长的声音:
“大本营,我是一号舰,系统自检已完成。”
通讯频道回应道:“一号舰,我是大本营,近轨卫星网络设置完毕,你有没有看到导航信息?”
“看到了,接入网络。”
又有人进入频道:“一号舰,近卫整编师第一步兵营地面突击队在你左翼。”
“突击队,你舰进领航位置,然后上700保持。”
“确认。”
这时,李小孩趴在指挥舱门口喊道:“大本营,我是李小孩副舰长,我们要出发了幼。”
“你好,副舰长,”通讯频道里的声音带着笑意,“祝你一切顺利。”
嗡~嗡~嗡
伴随着低频震动,反重力引擎特有的蜂鸣在舱内往复盘旋,登陆舰缓缓爬升到距地面十多米的高度,随后向前滑行。
由于惯性补偿技术,李凉并没有直观感受到加速过程,直到登陆舰转向,他才发现“大本营”所在的圆形堡垒早已变成地平线上的一个小小凸起。
进入平稳飞行后,该隐靠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李小孩则带着两个跟班钻进了指挥舱,荣格与金辑各自闭目养神。
狭小座舱内安静下来,李凉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
天空始终流淌着明亮的彩色,那颗纺锤形的中子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东升西落,周而复始。
一成不变的灰暗地表并不是真正的金属,更像是某种致密岩层,还有一些看起来覆盖着土壤的区域,登陆舰从这些区域上空飞越,却没有激起丝毫粉尘。
先遣军侦察四连沿途放置了信标,窗外时而闪过一抹蓝色。
许久,李凉收回目光,伸手摸了摸舷窗“玻璃”,外面零下一百七十度极寒,这种开采自遥远星系的“反物质”材料却依旧温热。
隔着几毫米,内外宛如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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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航舰队配备的登陆舰明显比先遣军更先进,短短两个小时后,登陆舰抵达侦查四连建立的临时营地,一个半球形的白色堡垒。
下船前,所有人都得换上“宇航服”,相比地面突击队的战术装甲,非战斗人员的宇航服反而笨重,外壳坚硬如厚牛皮,关节处也很不灵活,但是内部恒温恒压,舒适性更好。
帮该隐和李小孩穿好后,李凉也从座椅下方拉出自己的宇航服,戴上头盔时他才发现这种头盔完全不能跟随头部转动,好在内侧会以全息影像的方式补偿视野。
登陆舰的气闸舱非常狭窄,每次只能容纳一个人完成出舱,荣格和金辑先行一步,李凉紧随其后,踏上地面的瞬间,彻骨寒意穿透了宇航服,同时,他呼吸一滞,感觉巨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下一刻,头盔内侧显示宇航服开始自动调节内部温度气压以及反重力设定,不适感渐渐消失。
内置反重力设备的靴子沉得像灌了铅,他向前走了两步,转身一看,地上竟然没有脚印。
气闸舱再次开启,该隐摇摇晃晃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李小孩,尽管宇航服是特制小码,头盔仍旧比她的脑袋大得多,小丫头不得不两手托着头盔,一开始还在通讯频道嚷嚷,刚迈出一步就闭上了嘴,紧张地上下摸索宇航服,生怕哪里漏气。
一行人陆续下船,结伴向堡垒挪步,不到两百米的距离,走了十多分钟。
穿过堡垒气闸室,驻扎在这里的侦察兵迎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帮他们脱下宇航服。
当李凉摘下头盔时,在场的十多名侦察兵神情激动,纷纷低下头,高举双臂行教礼,显然全都出身神庙守备军。
“父神——”
“辛苦了,”李凉挨个轻抚他们的头顶。
战术装甲肩部涂装标志为连长的老兵起身后又向该隐行了一个举手礼:“将军。”
“嗯,”该隐抹了下额头的汗,表情严肃,“卫生间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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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修整后,李凉来到位于堡垒后方的瞭望室。
之前在鹦鹉螺号看过的影像记录中有一段是侦查四连徒步行军,找到通往地下城的地质构造裂隙并开启勘探的过程,当时这里空无一物,现在却已经设施完善,更夸张的是营地竟然还有热咖啡喝。
他捧着滚烫的咖啡杯,透过视窗看向外面。
不远处龙门架高高矗立,上面安装着大型设备,近卫整编师的地面突击队在四处检查,为后续的垂降做准备。
不知为何,与突击队同乘一艘登陆舰的特利波卡正悬浮在裂隙上方。
那位混沌圣祭司没有穿戴任何防护,满身纤细的“绒毛”依旧在轻柔摆动。
这时,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李凉转身,发现来人是荣格,随口问道:“会议室准备好了?”
“父神,”荣格神情凝重,“五分钟前,我们和地下城营地失去了联系。”
“什么?”
“信号消失得非常突然,像被屏蔽了,同一时间,大本营探测到盖星磁场发生剧烈波动。”
李凉缓缓回头,灵的视野中,特利波卡周身灵潮汹涌,赫然在酝酿某个强大的魔法。
“我们被罐子人袭击了……”荣格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下一刻,整个堡垒轰然一震。
视窗外,高耸的龙门架缓缓向一侧歪去,同时不断下沉。
地动山摇间,那道地质构造裂隙开始向四周蔓延,大地如同一头刚刚苏醒的远古巨兽,试图吞噬惊扰它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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