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从无情处有情（四千字）

顾村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在这空荡的洞穴之中，却又是如此的大。

每个人都听到了顾村的话，纷纷低下了头。

这是现在每个“幽灵”都已经发现的事实，只是一旦真的面对这个事实的时候，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崩溃了起来。

垂头丧气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些人了，倒不如说他们是会喘气的尸体更加合适。

看着这些人脸上痛苦的表情，利库不由地撇了撇嘴。自己只是想让这些人认清楚事实，并不打算让他们所有人都丧失战斗的意志啊！

顾村……

还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测量自己的能力呢。

嘴角一翘，利库仿佛世界末日之中最后一缕光明一样，轻声地说道：

“所以……只能够由我们亲手创造有希望的世界！”

说着，利库的目光直视着每个人，像是要用自己的眼神扼住他们的呼吸一样。

“方法有一个。那是精神异常，疯狂的行为、如果以常识思考的话，可以说是狂妄之言。”那种连自己也只能苦笑的计策，利库一边想着，一边说道：“我们是‘幽灵’——没有人在意，谁也不会留意的人。”

利库往站在身旁的休比望去，眼神却不由地温柔了起来。

“我们是‘幽灵’——但就算没有人认同，我们仍是继承遗志，靠着意志走下去的人。”

即使如此，休比那对红色眼眸却让利库感觉可能办得到。

“那是我们‘尚且’存在的证明，世界‘尚未’结束的证据。”

利库重新做好觉悟，脸上的表情紧绷。

“别再假装聪明了，我们人类是愚蠢的生物。”

——然后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因此——‘战斗’吧。”

是战斗，而不是所谓地逃走。

大概人类便是这样一种生物吧，被逼入到绝境之后，便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顾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自己也开始笑了起来。只见顾村与剩下的一七八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利库的身上，只见利库微微一笑。

“对，我们要战斗。凡是阻挡在前方的敌人，不管是谁，都要活用我们的力量——也就是‘愚蠢’。我们要像‘幽灵’，瞒骗他们所有人，抢先一步。我们要像弱者，运用各种计策，不惜舍弃羞耻和名誉。就算被恭维是卑鄙的人，被夸奖是杂碎，被赞美是恶劣的人！！”

然后……

“我们也要得到胜利。”

微微地停顿之后，利库似乎想要把自己心中所想的每个字都说出来。他的声音又大上了几分。对于他来说，要掌握的只有唯一的胜利。

只有胜利！

“可以将无限重复连绵至今的败北，转变成有意义的败北，藉此一笔勾销的一胜。”

在沉默之中，每个人心里想到的存在，利库也在想。

利库说要战斗的对手，也就是那些数度将人类、将文明尽归于无的存在。

只要他们有意，他们可以把山岳变成地坑，将海洋化为陆地，甚至也能粉碎星球。

笼罩在房间中的情感是失笑。就在每个人都傻眼，发出笑声的时候，利库也笑了。

“对，我们要向那些怪物挑战，然后获胜。这种愚蠢至极，荒唐无稽的事，反而让人想笑吧？”

是啊，当然想笑，这教人怎能不笑呢。

这笑容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嘲讽，是对于人类异想天开的蔑视。

只是……

在这寂静之中，却有掌声响了起来。

啪！

啪……啪……

啪……啪……啪……

顾村不紧不慢地拍着手，嘴角微微地翘着。

他喜欢利库的这番话，所以他鼓掌。

他喜欢利库和人类现在绝望而愤怒的表情，所以他微笑。

而那正是——

“那就是我们身为人类的证明，愚蠢的证明。我们存在的——最后的机缘。”

在顾村的掌声中，利库环视一七七人的脸，然后告诉他们：

“——‘大战的终结’——那就是我们要得到的一胜。”

…………

以人类之身终结永远的众神大战。

看到利库说得如此笃定，一七七人眼睛瞪得滚圆。即使是休比，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听到利库计划时候的表情。

居然和这些人类一模一样呢……

“至于胜利条件……就算说得保守一点，仍是困难得让人昏倒……”

不过利库却带着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般的笑容，看待那个条件，然后他想起：

——当我们还是小孩的时候，以为世界更为单纯。

没有赢不了的比赛，努力就会得到回报，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什么都不懂，无知且愚蠢的孩子，用纯真无垢的目光看过世界后所产生的想法，那样的想法——

“这个世界……果然是单纯的，游戏……”

——果然——那时的想法并没有错。

“只是众神随心所欲地追求‘星杯’，玩起没有任何规则的游戏而已。”

利库心想——事情很单纯吧？

“既然如此，我们也只是随我们喜欢地创造规则而已。”

利库说着，手里把玩着西洋棋的棋子——然后挑衅一般地看向了顾村，最后却将自己温柔地目光投向了休比。

短短一年来的相处，用顾村的看法来说，就是利库已经完全爱上了这个没有洞的少女了。

而对于利库来说，这也是休比想知道利库的“心”所引导出的答案。

那么我就回答你吧——利库这么说着，见到休比点头回应，他露出大胆的笑容——宣告“规则”。

“‘一’任何人都不能杀人。”

——道理是因为杀人就会被杀。内心想法则是因为没有人想要杀人。

“‘二’不可以让任何人死。”

——道理是因为让人死自己也会死。内心想法则是因为不想让任何人死。

“‘三’不可以让任何人发觉。”

——道理是因为被发觉就会死。

“‘四’任何手段都不是作弊。”

——内心想法则是因为只要没有被发觉，无论任何作弊（诈欺）都不算作弊（诈欺）。

“‘五’不需理会那些家伙的规则。”

——道理是若站在同样的舞台上将是必败。内心想法则是互相残杀的吃屎去吧。

“‘六’违反上述的一切均视为败北。”

——道理是无法彻底执行的规则就没有意义。

——内心想法则是违反这些规则所得到的胜利，感觉不出价值。

以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利库的“心”所导出的答案——利库环视围着圆桌的一七七人。

“我们是‘幽灵’——所有种族，连神灵种也包含在内，不杀任何一人，甚至也不被发觉。只是——‘诱导战局至最后’——结束这场战争。”

偏重感情的规则，正可说等同于“小孩的任性”。

但是同时，如果要以人类之身结束大战，那么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因为要以人类之身结束大战——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小孩的任性”。

“不用说也知道，失败就会全灭，大概一切的保险措施都是白费吧。有会说话的猴子在诱导战局——这个事实只要被那些家伙得知，那么一切就确实结束了。”

总而言之——利库开始下结论。

“不是结束大战，就是灭亡；不是全得就是全失的赌博，既没有平手，也不能弃权。”

然后利库展露出在场无人见过的“本性”。

“敌人是‘神’，是焚烧天地的暴力，绝望的化身。胜算远在※虚空（一垓分之一）的彼方。由于胜利条件是所有暗中行事的成功，因此就算胜利，我们也不会留在任何人的记忆里，不会留在纪录中，更不会被人谈论。我们是‘幽灵’，‘幽灵’不会说话，不过如果——”

利库用最好的笑容，阐违出将这个疯狂的世界断定为“游戏”并进行挑战的动机。

“如果我们真的透过这个‘游戏’……得到胜利的话——”

——他斩钉截铁地宣布：

“我们就可以告诉自己，我们帅气无比地活过，然后就能骄傲地死去，你们不这么觉得吗？”

……好了。

“唯有想开始那种‘游戏’的人——留在这里。”

将一切告知后，利库闭上眼睛，等待要离去的人离开。

他在内心苦笑，会参加这种‘游戏’的笨蛋——没有几个吧。

利库所选择的成员——毫无例外都是拥有优越知性与技能的人。

数度濒临死亡，数度存活下来——在其他种族看来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但他们身为尘埃，却拥有卓越的能力——正因为如此，利库在内心苦笑。

——恐怕不会有人留下吧。这不是精神正常的人会做的事，傻瓜只要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那也没办法。最坏的情况，就算只有自己和休比两人——利库也要达成目标。

胜率的差别只不过是从虚空的彼方，远离至涅盘寂静的彼方而已。

……虽然老实说，他几乎想不到只靠两人就能成功的计策。

利库在等……

顾村在笑。

虽然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里面看过了利库的表演，但是来到这个世界里面，站在最近的距离亲身体验一次，还是让人感觉到分外的不同呢。

利库看起来对于自己的人没有任何的额信心，不过自己倒是很清楚……

“不会有人离开的。”

没有等还在思索的幽灵们反应过来，顾村的声音却已经先响了起来。

“至少对于我而言，我是不会走的。毕竟在这样的世界里面，既然不能够选择活着的姿态，那么选择一个帅气的死亡，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不是吗？”

顾村吗……

闭着眼睛的利库听着顾村的回答，嘴角不由地翘了起来。

“……啊～我要实话实说罗？”在众人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仿佛在问：你要闭着眼睛到何时？利库对他们如此说道。

一七七名成员——也就是离开的人数为零，对于这样的结果——

“我以为你们应该更聪明一点的啊。”

听到利库这么说——一七七名“幽灵”们纷纷苦笑着说道：

“喂喂，老大，你可别第一步就判断错误啊，这样今后可就让人担心了。”

“利库啊，你以为事到如今，这个世界还有聪明的人吗？”

“疯狂的行为？现在这世道，哪里有比这个世界更疯狂的事物呢？”

“聪明人的话，在这个世界会选择死亡，更聪明的人则会选择不生下来……”

“在这里的人——一直存活至今天的人——利库，这些都是你选的人喔。”

——全员笑着点头。

“那不就是蠢蛋的代表选拔吗？”

一声苦笑后，利库也笑了。是啊，正是如此。

——人类很愚蠢。

因为愚蠢，所以会磨练智慧、知性，让自己不会被愚蠢所杀。

一直存活至今天——即使在这个没有生存价值的世界，却仍然生存下来。

为此而赌上所有的知性、智慧与技术的人们。

——如果他们不是志气高洁的愚者，值得尊敬的弱者，那又是什么呢？

“没有意图地出生在这个世界。”

“没有意义地忍辱偷生般活着。”

“但是有意义又帅气地死去——那不是很好吗？”

“有比这个更好的自由吗，首领？”

“为了帅气地活到最后，我们的生命就交给你了——拜托你罗，老大。”

利库低下头，像是打从心底败给他们似的。

“……你们一个个都发疯了。真是可靠啊，那么——”

利库打从心底开心地说完——然后打开地图。

五年——不，这是在更早之前，人类为了存活下来而持续更新的——游戏盘。

由无数尸骨交织成的游戏盘，就在包含利库与休比。顾村在内的一八十名“幽灵”的注目之下。

利库开始说明具体的计划——

“好了——开始游戏吧。”

“——‘向遗志宣誓’。”

就像这样——众人如往常般回答，但是利库说道：

“……禁止再说那句话了。我们不是向遗志，而是向我们同意的规则宣誓行动。”

所以——对了。

“要说——『向同意宣誓』。”

——就这样，不存在的人们静静地开始暗中行动。

未来与希望被夺走，甚至对绝望也感到绝望，最后终于也厌烦了那样的绝望。

不是等待，而是为了寻找——一七九艘幽灵船殷航出征——

顾村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趣极了。

不会有人死掉的，即使是机凯种，也是一样……

作者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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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这是今天的更新的说~~~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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