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各村推举的头人,他们听从教士的命令,纷纷赶到圣皮埃尔修道院门口。
有关回乡骑士的说法进一步发酵,多日以来,军队的确没有骚扰村子,一切都契合着教士们的说法——新的安茹骑士们不会在赫米莱市镇制造混乱。
实际绝大多数村民,他们本就是各个骑士领的民众,原则上他们必须接受骑士的管理。
哪怕经过了十年间颇为自由的生活,这份自由始终存在于修道院脆弱的庇护下,一旦离开了赫米莱市镇的范围,自由的定居者与待宰的肥羊无异。
来自波瓦蒂尔的地方骑士,或是安茹的图尔驻军,可以堂而皇之的将没有领主保护的村民,如同打猎到的野猪、野鹿一般抓走。
被本地骑士控制,在很大程度上并非坏事。尤其是自由农民,全家被其他贵族抓走后只能有着做农奴的命运,待在原籍区域生活,给骑士老爷纳税后,剩余的财产总体是较多的,生活不会过于艰难。
他们的头脑深处始终存在着根深蒂固的想法,几日的舆论发酵,民众完全认清现实。
教士们不可能全天候、无差别的保护村民安危,一旦有地方大贵族无视教士的警告,带兵将赫米莱市镇包围,就能将所有村民都能被气抓走,再运抵其领地集体做农奴。
此事绝非危言耸听,广大村民非常担心波瓦蒂尔伯爵摧毁默契。
因为不远处的维耶尔城就是显着的例子。
一批逃到南方的安茹地方村民,都被波瓦蒂尔伯爵抓住做了农奴,一批人干脆安置在维耶尔城处垦荒屯田。他们被监视、被控制,没有人能从当地驻军手里逃走。
原籍是某个骑士领的村民,还不如趁着机会各找各的主人,说不定,新的骑士会落实那听起来如同“人间天国”般的承诺。
由数十个骑士领民众自发兴建的新村庄超过三十个,安茹南方的战后民众在获悉圣皮埃尔修道院的教士们在拼命拯救羔羊,出于自身安全考虑,形形色色的人们想方设法移民过来。
固有的乡里关系因战争崩溃,却修道院为中心重建。
只要更靠近修道院才更为安全,以至于各村的距离都非常接近,自然每个村的规模也不大,一个村子男女老幼加起来往往只有二三百人规模,其中孩子的比例很高。
村庄间的荒地、森林全都化作农田,为了养活大量人口,新垦荒的农田不断向周遭区域扩展。没有人敢于在太远的区域垦荒,更不敢回到被放弃的村子种植过去的田地。
大量人口集中于此,也是当各村的头人带着复杂心态向修道院集中,在他们的身后,又有大量村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跟随。
很快,前前后后竟有一千人齐聚在修道院外的空地处。
他们叽叽喳喳聒噪不堪,随着高举着麦西亚王旗的骑兵突然出现,人群突然间家雀无声。
另一方面,贝孔和他的伙计们又换上自己最好的衣服,他们一直等到感觉时机成熟了,再从修道院的后墙遮掩处走出。
战马饲喂得膘肥体壮,年轻的骑士目光如炬。安茹二十骑士又跟随着近百人的扈从,前后一百骑聚在一起,他们衣着完全统一、马匹罩着统色马衣,手握的骑枪也完全一个款式。
一百位骑兵已经是庞然大物,看到这令人震撼的真容,已经闭嘴的民众又都因为本能的敬畏纷纷退却。
当时是,修道院禁闭的大门敞开,忙着在户外维持秩序、安抚民心的下级教士们,也都高高兴兴地看到院长大人高调走了出来。
院长比格斯着装正式,他身后的下级教士扛起硕大的木十字架,使得比格斯的存在更加神圣。
这位老教士张开双臂,他头戴高帽的形象宛若一尊雕像,苍老、满是褶皱的脸庞直面所有民众。
与此同时,以贝孔为首的骑兵们,他们操纵战马屹立于修道院一侧,所有人保持淡定,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威慑广大民众不可轻举妄动。
院长比格斯也很讶异来得人如此之多,他扫视一番缓缓开口道:“各村推举的首领,你们都站出来吧!安茹合法的骑士!贝孔七世!他将代表其他合法的骑士,向你们宣布重大事宜。”
话毕,在民众们一番轻度推搡中,约莫三十个男人慢慢走了出来。
出列者多是老者,这一点可从其花白的胡须看得真切。
不少出列者甚至蓄着硕大的络腮胡子,就起较为红润的面色来看,贝孔不觉得这群家伙很老,也可能这些人平日生活不算艰苦,较好的精神面貌遮掩了衰老。
出列者陆续聚集在院长身边,当时是,贝孔示意兄弟们保持镇定,他自己下马走来。
他面对一众老者,只见这些人无不微微躬身点头哈腰。
“你们?可有我昔日贝孔村的村民?”他直白问道。
此刻,以老者不假思索地探头说道:“我就是。”
“你?”贝孔仔细看了看,一时间想不出此人的名字。
“大人,尊贵的您一定记不住平凡的我。我是住在村子西南部的亚当,我本是自由民,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现在这么衰老。”
“是吗?那个时候,我父亲没有把你招进军队?”贝孔有些疑惑。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这个自称亚当的男人完全露出自己的右手。
此人折了食指和中指,贝孔一看便知,这样的男人肯定握不住剑柄和矛杆。
战死的父亲秉承传统优先组织骑兵奉命出征,因战败过于突然,本可再组织一批步兵继续战斗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这个自称亚当的残疾人甚至连当兵的资格都没有,至于他还能被新兴的村子推举为头人,说不定,就是被村民推出来面对麻烦的。
贝孔有意和这老者多聊上一番贝孔村的秘密事宜,老者对一些细节问题对答如流,他是贝孔村旧村民的事实无误。而且,贝孔也获悉果真有相当多的村民成功逃亡,旧采邑村庄体系已经崩溃,幸存的村民已经打乱到各个新村居住,且都已经生儿育女了。
亚当是如此描述贝孔村民众后来的日子,其他人也趁机自述一番,听到他们相识的描述,贝孔自己也不禁面对东方的太阳慨叹一个:“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得好很多呢。”
感慨到此为止,贝孔示意与教士们商议过的仪式,可以进行了。
很快,教士们迈着严肃的步伐,将准备好的巨大木十字架狠狠砸在事先挖好的小土坑中,以令它笔直矗立。
修道院长比格斯顺势站在十字架前,他手持龙柏枝,另一待命的教士则抱着一尊盛满圣油的银盆。
“现在!我宣布进行一场重要议事!”比格斯话毕,眼神示意贝孔可以继续了。
出列的头人们一头雾水,他们听从教士的安排尽量站得笔直聚在一起,围观的民众一样被要求禁止发出奇怪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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