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在战役中出力最多的罗斯军,有权大摇大摆地开赴卢森堡将粮食全部搬空。处于兄弟和气,自己也要考虑拉格纳的感受。
那是一个倔强的人,有时候却意外的脆弱。敢于和强者单挑,逃亡之际也真的像是丧家之犬般狼狈。战后搬运粮食的行动近日就要展开,联军将把卢森堡洗劫一遍。
那里最有价值的财富就是粮食,给丹麦人让利,己方兄弟肯定不服,怕是拉格纳可能觉得自己被施舍了。不给或少给他们利益,己方兄弟自然满意,拉格纳估计也会恼火,毕竟是这家伙带着自己的海盗大军去当肉侦的。
在绍尔河口罗斯大营内,联军已经休息了整整两天,这两日内天气持续缓慢变冷,似乎空中也开始出现阴霾,恐有寒潮的苗头,迫使留里克不得不赶紧把“分赃大会”开了,罢了赶在初雪前将卢森堡的财富搬空。
一座更大的帐篷快速搭建完毕,缝缝补补的大帆布之下放置火炉,迂回的将领、贵族汇聚于此。
地面铺着皮毯子,大家席地而坐,令所有人意外的事,被俘的列日大主教哈特加,以及于利希高伯爵艾伯哈特。
两人并没有被捆住手脚,嘴巴也没有塞上破布,倘若想要咒骂即可破口大骂。
聪明人看得出,大王怕是对两人的态度有了微妙的改变,亦或者要利用他们做些文章。
但在这两位看来,能出息野蛮人的会议,还是这种毫无束缚、看似随时可以逃跑的方式坐在这里,可以说是侮辱,也可说是礼遇,两人就陷入深深的矛盾中。
不同于这两位,识时务的拉蒙高伯爵吉尔伯特,他仔细思考现在的局面。
个人的扈从骑兵覆没,恢复军队并不太难,回去时候可以开恩,令一些农奴提高地位,免除那些家伙的债务,先恢复其自由身,再赋予其为贵族效劳的资格,新的扈从还不得死心塌地?至于大量的骑士战死了,也是为他们的儿子继承爵位提供了机会。一群过于年轻的男孩缺乏对局面的掌控力,赏他们一些农奴安抚一下估计就可以了。
最终,身为拉蒙高伯爵的自己的势力反倒因为战败扩大了。至于背叛皇帝、与罗斯结盟,现在想来皇帝洛泰尔看来真的胜券渺茫,至于战后……那会是一个用宝剑决定一切的新时代,实力才是一切。
哪怕自己恢复军队,新的军队战斗力羸弱。也要考虑别的贵族经过大战虚弱不堪,变相得自己并非削弱。
至于道义,谁知道呢?吉尔伯特深深意识到自己的未来需要罗斯王做靠山,以及和丹麦王保持一个不算坏的关心。另外的,自己可是需要和圆脸的哥德堡伯爵蓝狐保持好关系,看在各自的妻子是亲姐妹的关系上,作为亲戚天然的可以互相帮衬一下。
正是吉尔伯特非常清楚卢森堡的存粮情况,他现在很满意与罗斯王的结盟,也放下姿态希望和丹麦王保持良好关系。他拿出一份大礼,便是卢森堡存粮量与粮仓所在,以及当地存在庞大难民这一事实。
吉尔伯特已先与留里克通了气。“粮食你们都拿走,当地的难民你们不要滥杀,更不要掳走做奴隶。如果可以,请驱赶他们,天主会保佑他们的未来。”他唯一的祈求。
骑士吉尔伯特也知道,罗斯人发动驱逐,数以万计的难民必定仅带着少量物资向着山区逃亡,寒冷会大量杀死他们,最终只有少量人可以活下来。
谁能活下来呢?身为贵族的吉尔伯特不会细究那些民众的死活,他只是不想亲眼看到罗斯军再肆意杀戮、抓俘。眼不净也就心不烦,还能辩解:他们的死不是来自诺曼人的屠刀。
于是,这场会议留里克就是与众人探讨如何搬空卢森堡的财富。
他是王者,更是战争的指挥着。拉格纳虽为丹麦王,也需要向这位比自己年轻近十岁的罗斯王致敬,现在必须洗耳恭听。
留里克临时写了讲演稿,就以诺斯语照着摊开的硬纸念……
所有的内容核心只有一个——搜刮卢森堡的财富。
核心中的核心是拿走所有的粮食、金银、有用的布匹,以及可用的锅碗瓢盆。
至于针对当地的平民,罗斯王的要求却很出人意外。
“听说那里难民极多,我们没时间和这种蠢材浪费时间。我不要你们去抓捕战俘,你们当尽量把他们驱散。倘若有人敢反抗,那就算民兵,你们可以下黑手。如果他们拖家带口逃走,我禁止你们背后放箭、禁止你们追逐杀死。当我们搬空的粮食后到处点火,卢森堡山谷内的各个定居点将被我们铲除。”
这话拉格纳听着着实不舒服,他插话道:“为什么?抓俘虏理所当然。罗斯王,你也希望我不不要抓俘么?”
留里克急忙补充一个:“这是对我的人说的。兄弟,你们丹麦人想怎样随你,抓再多的俘虏只要你的船足够拉走,那些都归你。但俘虏所需的粮食,也需你自行处理咯。”
“没问题。那么,最关键的就是粮食。”拉格纳态度平缓下来:“留里克兄弟,本来我带兵就是去抢粮的,结果变成了这样的局面。现在如何?我们并肩作战杀了他们一万人,血祭奥丁已大成,现在我要属于我的粮食。兄弟,分配权在你,我很承认这一点……”
看着拉格纳真挚的眼神,留里克旋即抛出自己深思熟虑后的反感:“你出兵一千,我出兵四千,拿骚出兵五百,大概就是数量。我们按照比例进行划分,你拿走粮食的十一分之二,我想你能明白。”
拉格纳是数学水平是可以的,对于分数也有基本的认知。他点点头:“这样的话看来最为公平,我同意了!不知,其他兄弟什么态度。”罢了,他又看看在做的罗斯勋贵们,以及笑而不语的黑狐。
黑狐的背后就是拿骚军,实则在坐的人都懂,所谓拿骚军不过是换一种称呼的另类罗斯军罢了。
现在的局面事实对拉格纳非常不利,他剥夺自己儿子的卫兵而最终拼凑出的一千一百名战士,在两次战斗中死去了三百余人,另有二百人不同程度受伤,怕是未来还有一些战士会因伤口恶化死去。丹麦军折损了三分之一,很多跟着他在不列颠出生入死的老兵死在法兰克民兵的冲锋浪潮中。
如果自己有实力给兄弟们装备如罗斯人一般的重甲,结果恐怕就不是这样子了。
现在再从莱茵河口招募一些客居的丹麦好汉,拉格纳估计自己还能快速恢复实力,奈何现在手头还能立刻战斗的丹麦兵就只有六百余人,等伤兵恢复了也就凑出七百余人队伍罢了,如此兵力在庞大联军中,已经削弱得相当于罗斯军的一支步兵旗队。
如果自己索要太多就不好看了。拉格纳也讨厌有人嚼舌头,所谓:并不是说你战死者多,就有理由拿走更多战利品。
这样一来拉格纳自诩还是可以自由掳走奴隶,有了充足粮食他可以养活很多战俘。至于什么样的战俘最受兄弟们青睐?介于当地敢战民兵都死了,那里估计就剩下大量妇孺。不能再指望抓走壮劳力,能抓获大量年轻女子也是极好的,给效忠自己的兄弟们解决婚姻、小妾问题,换来的将是他们更好的忠诚。
哈特加与艾伯哈特,两人听着诺斯语的对话如听天书,当两人听到留里克本人简单的法兰克语描述后都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压抑情绪,以强力眼神表达自己的抗议。
“你们两位也不要在心里骂我了。告诉你们两个我们将做什么,也是我的仁慈。我们即将行动,卢森堡最终将仅剩下地名,战争之后自有人重建他。”留里克态度很平静。
恰是这种平静,无形中令大主教哈特加极为愤恨,老家伙从牙里挤出词来:“哪里是仁慈。罗斯王,你真嚣张,你会得到神罚。”
“好啊。以为你是石头脑袋,现在愿意称呼我为王了。老家伙,你们将被继续看押,我会亲自盯着你们。你们就好好等待我的大军满载而归吧!”
听罢,哈特加勾下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罗斯将领勋贵们,皆在为即将发动的卢森堡大劫掠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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