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默克与罗斯的联军一年之前洗劫了班堡,本地的一批女俘已经拉到了纳尔维克峡湾。
班堡城堡连同周边地区遭遇破坏,民众或死活逃,以至于诺森布里亚见维京大军离开后重夺班堡,复建工作因缺乏人手就如同蜗牛爬。
绝大部分民众逃到了有王国军队把手的耶韦灵,这是一座以标枪命名的军事堡垒。民众天然的相信这里的军队会保障自己的安全,事实也确实如此,但也仅此而已。
因为,现在这座军事堡垒正抵抗着南下的皮克特人骚扰,当获悉入寇的维京人大军比去年还要强大,索性来了一个全面防御保存实力。
此事留里克等人并不知晓,甚至连那座军事堡垒不过是在自己营地西边约莫三十公里距离而已都不知道。
入夜,维京联军的战士们多数就在城里的断壁残垣见搭建棚子入睡。
从海滩到班堡的这折合两公里有余的距离到处都是点燃的篝火。
战士们又抓到了工匠们拉材料的马匹,奈何腹中实在且油水,巴尔默克战士便直接将马匹斩杀烤食马肉。
附近的海域罗斯人倒是捞到了一批鲱鱼,数量虽是不多,大家都能垫垫肚子。
联军不缺军粮,为了这一战留里克的舰队里可是运载一大批麦子。他不会给盟友军提供麦子,现有的燕麦只供自己的一千人一天一磅吃上一个月。
会出现食物危机吗?一旦联军主力抵达,班堡附近海域的渔业资源将立即被掠夺。
这里可是北海,渔业资源一直是丰富的。
但是任何一人只要吃过了麦子就爱上了那美妙的口感,在这贫瘠而缺乏探索的时代,谁会拒绝高碳水的美食呢?
留里克没有住在城里,他就是受不了那残垣断壁,也知道一个巨大建筑工地实在捞不到油水。
他令罗斯军在城外扎营、生火烤鱼煮麦粥。
他在帐篷里住了一宿,奈何次日清晨,一股凉风钻入棚子。
“可恶,这是下雨吗?不列颠可真是不列颠!”
留里克穿戴好衣物站在户外,望着阴霾及突然变冷的天气兴叹。
约莫中午时分降雨还是开始了,淅淅沥沥是小雨令世界泥泞,也更是带来了一股凄凉。
拜班堡的那一大堆经历兵燹的民居、兵营,联军不过是搭建一些木条,再把破布、青草堆上去,遮风挡雨的房子算是好了。
尤其是巴尔默克人,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族人们将大规模搬家至此,兄弟们是一群探险者,自当仔细检查这一代地域,探查田亩与放牧的草场。
所有人必须躲起来,藏在一个个简陋房舍烤火,再听着户外的雨声期待降雨早点结束。
这场雨一直持续了三天,它仅仅是一场阴雨,大海倒是较为平静。
当阴霾结束,太阳也是懒洋洋地钻出云层。
快被憋疯的战士们纷纷离开窝棚,离开班堡本堡,带着剑矛弓矢去周围区域勘察。
因为,有站在破败城头的巴尔默克战士,他们阳光下远眺看到了远处的村庄。
“走!去那边的村子!抢牛羊,抢麦子,抢他们的女人!”
班堡城内突然热热闹闹,比勇尼兄弟也顺应兄弟们的热情,先是告知留里克自己的想法,就带着全部巴尔默克兄弟去探险。
“你们去吧!去吧……估计什么都得不到。”站在泥泞的草地上,留里克望着他们的背影遗憾地感叹。
“何以见得呢?”耶夫洛问,“也许我军也得去搜刮一些战利品。”
“算了吧。那些村民已经逃得干干净净,走吧……”留里克摇摇头,“去周围的田地看看,也许还有可吃的麦子。”
留里克对采割麦子本也没有多高的念想,事实果不其然。
只见在众多的杂草中有着不少垂吊着的燕麦穗子,它们皆已枯黄。
耶夫洛带着他的人立即萌生收割的想法,“大人,至少我们可以得到一些补给了。”
“这些麦子不能吃。”
“何以见得?”
“都发芽了。”留里克摇摇头,随手抓取麦穗再揉捻一番,却见麦子并非发芽,而是麦粒上出了霉斑。
“可恶!有的麦粒已经坏了。这都是被废弃的农田,你们都别幻想了。”
耶夫洛长叹一口气,“看来,都是因为我们去年杀了他们太多人。”
比勇尼和他的手下一无所获,那些村庄的茅草屋也毫无人气,根本就是废弃的所在。
比勇尼回来了,见得留里克便嚷嚷,“这里已经不是富庶的所在,看来我们得从头建设。”
“这也是好事。至少那些诺森布里亚农夫不会和你们争抢农田。”
“但是兄弟们还是渴求金银,看来我们得早点去约克。所以,我们真的认识路?”
“这有何难?”留里克耸耸肩,“我们沿着林中路就能抵达,不过我们的优势是海军。我俘虏的保罗知道约克所在的河流,我军逆流而上兵临城下。”
“那就现在行动吧!留下一些人建设登陆场,我已经不想再等我父亲。”
“无妨。等待他们吧。此战我想稳扎稳打,必须一战令诺森布里亚完全屈服,省得以后节外生枝。”
比勇尼拗不过自己聪明的妹夫,再者自己的大军暂时还需要罗斯军的战舰运兵,何去何从真得听从留里克的命令。
联军的精锐先锋部队就在班堡蛰伏,这一等就是整整七天!
终于,海面上拖网捕捞的四艘风帆驱逐舰看到了迫近的舰队,他们如此磨蹭地终于抵达,可是让舰上的战士非议不断。
巴尔默克人的马格努特大王可算是来了,这位首领带着他的两千五百人的慢速部队,这一路上又是波浪颠簸,又是淋了一场雨,终归是没有遭遇风暴,大军拖着疲惫身子终于抵达班堡。
新来的人们登陆便是呼呼大睡,再当马格努特获悉班堡的现状,着实大失所望。
班堡伯爵的旧房舍安装了临时木梁,奈何修道院已经塌方了,大家只能迁就这个不大的所在谋大事。
所有人不缺食物,大家使劲嚼鱼肉干也能坚持很久。
但大军渴望知道鲜肉和麦子,最好诺森布里亚的王提供一批女人让大家快活。
野蛮的人们,他们虽是疲惫,望着篝火真是所有人眼神是一团火。
马格努特介绍一番自己主力的遭遇,便迫不及待告知自己的儿子女婿,以及军中多名骁勇,所有的家族首领自己的急迫。
“我打算明天就出发。兄弟们上岸休息一宿,明日走海路冲向约克。留里克,你知道进入约克的水道。”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留里克这里,他点点头,“的确如此。只要找到那条河的入海口,我们顺流而上即刻。其实,我们早就可以进攻约克,父亲,我在等你。”
马格努特很享受留里克喊自己父亲的感觉,又为他将攻击约克的光荣让给自己而感动。
他想了想又问,“既然你可以,等待我必有理由。”
“是的,因为那是进攻内河。我们罗斯舰队是适应海战的,内河航行反倒不如传统长船。约克是他们的王都,我们必须谨慎。我们至少集结三千主力,这样才是稳拿胜券。”
马格努特点点头,各村庄首领都无异议。
他们很快做出决策,便是巴尔默克军分出一千人把守班堡登陆场,其余的累计三千大军次日中午启程攻击约克。
这一宿,疲惫的大军睡得很沉,一觉醒来许多人发现已经快是正午。
命令是绝对的大军再度登船,不过时间和磨蹭到了下午。
联军的规模缩减了,然三千大军放在不列颠仍是一支强悍危险之劲旅。
这是何等强力?就算最强的韦塞克斯王国,他们人口虽然接近五十万规模,碍于稀烂的征兵制度和军事系统,一个月内他们最多能集结一万大军,且农夫队伍为主。
虽然登陆的维京人也不是职业军人,至少留里克是让自己的罗斯男人过上了好多年军事生活,他们已经在多年战争中成为喋血老兵……
这一战给留里克感觉有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意味,就怕自己用力过猛,诺森布里亚直接亡国。
不过这也并非坏事。若是真的灭国,再扶持一个傀儡王不就得了。
这么一想,联军若是不洗劫约克,那就太对不起航海大半个月的巴尔默克人与自己的罗斯远征军兄弟了。
庞大的渴求财富、权力和美好未来联军正贴着海岸线南下,竭力寻找通向约克的乌斯河入海口。
比起留里克的想法马格努特想得太多。这一路上他愈发觉得自己的大军战无不胜,何必要让诺森布里亚割地纳贡呢?不如自己取而代之,毁灭诺森布里亚王室,自己来做大王。
此老家伙突然爆发的野心留里克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岳父能成功吗?
成功恐怕是没有问题的,这支四千人大军的突然登陆,强劲的军力牢牢控制一片土地,以此成立一个维京人的王国再由马格努特称王,只要他愿意,就能轻易办成。
公元833年的不列颠北部,那条蜿蜒的乌斯河还不是一千年后的水道结构。
干涸而化作农田的古河床,现在乌斯河依旧在其上静静流淌。约克也不是千年后的约克,她毗邻当前的乌斯河,坐落于其左岸。
身为一国之都的约克,这里似乎是非常安全的所在。
民众过着他们年复一年的日子,围绕着这不大的城市居住的农夫,他们刚刚完成今年的燕麦收获,也刚刚用链枷完成了麦粒脱壳。
他们给国王上缴了今年的赋税,以及明年与后年的赋税!
约克附近的民众是如此,住在其他贵族领的民众亦是如此,甚至缴纳的赋税更重。
一切都是因为去年林迪斯法恩附近的败仗,以及爱丁堡和班堡的灾祸。王国面临巨大的战争危机,军事用度的开销突然暴涨,国王埃恩雷德只好加紧盘剥自己的百姓。
王国军队付出了鲜血迎来的是突然的失败,国王也断了一条胳膊。
不利于王国的消息立即传遍整个岛屿,哪怕各王国都开始对各路维京人大大小小的入侵、劫掠焦头烂额,对付维京人自然比较麻烦,不过在受重创的诺森布里亚地区割肉,有的王国已经开始行动。
甚至诺森布里亚王国内部也是暗流涌动,年轻的大贵族奥斯博特蠢蠢欲动,不过他是聪明的,在这特殊的时期他以大局为重,在北方以标枪镇耶伟灵为据点,拼命吸收逃难而来的农夫,暗中扩张着自己的势力。
这一切,断臂之王埃恩雷德如何不知呢?
但王国的局势如此风雨飘摇,那群维京人离开不久,苏格拉的皮克特人又开始南下,倘若没有奥斯博特家族的抵抗,只怕万国北方直接丧失,所谓出了约克就是皮克特王国了。
诺森布里亚本就是两个王国的合并,奥斯博特身为另一个王国的王族后裔,竞争整个诺森布里亚的王位也有资格。
埃恩雷德是真正的国王,家族的统治合法性得到了罗马教宗的许可,何况他把持王权的真正原因就是手里的大军。
而如今,麦西亚国王威格拉夫复辟麦西亚区区三年,然王国军队依旧强大。
这几年来,被麦西亚吞并的东盎格利亚王国叛变了。老国王御驾亲征战死,新王再征又战死。军事实力遭遇重大打击的麦西亚,突然间就被韦塞克斯王国全面进攻!
北方的世界实在不太平!
公元830年,韦塞克斯的泡澡王埃格伯特全面进攻北方,正是继位不久实力虚弱的麦西亚新王威格拉夫立即宣布臣服,成为一介封臣。
同时,胳膊还健全的诺森布里亚王埃恩雷德,支持韦塞克斯的泡澡王是至高的尊者,东盎格利亚也通过臣服的举动希望得到其庇护。唯有威尔士地区的那群罗马时代遗存的罗马化的不列颠人,他们坚决的抵抗引得泡澡王御驾亲征。
把握住时机的臣服者威格拉夫,立即带着自己的麦西亚旧部复辟,也借此壮举让自己的王权得以稳固。
泡澡王并没有攻灭威尔士,见状诺森布里亚的埃恩雷德也不再尊奉泡澡王为至尊。
英格兰的名义上统一仅仅维持了一年!待到公元831年几乎又恢复了老一套。
恰是这一年,波罗的海世界爆发了这一地区前所未有的大战,新生的瑞典虽然败给丹麦,然脱胎自瑞典的罗斯人,由这场大战大大扩展了势力,其崛起已经是势不可挡。
波罗的海的权力争夺如何关系到不列颠这个大岛的权力游戏?
埃恩雷德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王国马上又要被维京大军,尤其是罗斯人带头的维京大军兵力城下。然现在令他浑身难受的是,邻国向自己索要领土,所谓有一片土地必须归还给麦西亚。
留里克的舰队已经冲到了宽阔的乌斯河入海口的大海湾,这里如此宽阔如此好辨别,舰队自那日中午启程,虽然整个舰队航速有点磨蹭,仍在第三天上午抵达了海湾,下一步便是冲入乌斯河进逼约克并攻城。
而维京大军入侵、矛头直指约克的恐怖消息,已经随着策马狂奔的新班堡伯爵送到了国度约克。
整个城市陷入恐慌,周遭的农夫立即拖家带口涌入国都避难。
约克变成了巨大的难民营,唯一的好处恐怕是国都可以动员一大批农夫武装起来,至少他们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而为王国战斗。
如果坚守有着高大石头城墙的国度,人们还有着很大的希望。如果国王大人带着南方的军队回援,应该就能击退入侵的维京人。
那么,断臂的埃恩雷德又在哪里?
多名信使骑马狂奔,其目的地只有一个——南方的多勒村(谢菲尔德)。
因为,王国军主力,善于野战的两千多精锐步兵、二百名骑兵,以及与三千多名刚刚收完麦子就被征召的武装农夫就驻扎在那里,由国王亲自统御,与同样御驾亲征索要诺森布里亚领土的麦西亚王威格拉夫对峙。这支军队几乎就是整个诺森布里亚最后的精锐,也是他断臂的埃恩雷德最大的底牌。
但麦西亚也不虚,既然对方摆出了五千人大军,麦西亚王威格拉夫也快速纠结出同等规模的军队陈兵边境。
两位国王的战争似乎一触即发,可事到如今,双方又都开始盘算一旦决战只怕就直接成全了那个韦塞克斯的爱泡澡的埃伯雷特。
只是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双方有过谈判,奈何谁先退兵谁就承认自己是懦夫。
断臂的埃恩雷德如何要先撤?自己断了一条胳膊如此之惨,他必须要用强硬手段维持自己的权势,便是如钉子般扎在多勒村军营,如熬鹰一般希望把对面的威格拉夫熬得无聊逼其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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