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没说假话,过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粥就熬好了。虽然只有半碗,但软糯香甜,这些灾民吃了一口都不舍得咽下去。
不过食物的香气实在是太诱人了,根本没几个人抵抗的住诱惑的,半碗粥下了肚,在温暖的房间里,有东西吃,真的像做梦一样。
这些人一路上太紧张了,一放松就开始发烧了。
大晚上,县里一半的大夫都过来了。熬药给他们灌下去,周围都有亲戚朋友照顾。
衙役们也帮着端药。
忙了一整个晚上,县太爷也一直陪着他们。
贺子丰是个能办事儿的人,跟县太爷道:“这次过来有五百六十人!”大人孩子都算上。其中有八十多个人重症,大夫用了各种办法正在治呢。
这些人多日水米未进,身体已经是非常虚弱了。
县太爷刚才也进了一些房间,看着那些灾民心里不是滋味。
县太爷道:“他们那衣服太破了,不但没办法防寒,还有的蔽体遮羞都做不到。可是县里不能再出钱了,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县里的土布都被拿过去做棉袄了。
到了雪灾之后,布料价格飞涨。买显然是不划算的。
贺子丰道:“看看能不能去那些有钱人家化缘。”这年头有钱的照样歌舞升平,没钱的饿死,这就是不公平的世道!
朱捕头道:“这事儿我去办。”他在县里根基深跟这些人都很熟。只要他开口,要一些不穿的旧衣裳还是可以的。
贺子丰道:“回头我也跟管事儿的说一说!”那些官办管事儿的手下的人多,可以问大家有没有不穿的衣裳,送出去做点好事儿。
也会有人愿意的。
县太爷一听,对俩人道:“亏得县里有你们二位。”手里的人能办事儿,他轻松不少。
朱捕头道:“大人,您也一宿没睡了,您赶紧去休息吧,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县太爷听见他这么说了,道:“好。”他也确实是有点困了。道:“你们俩也歇着吧。抽调一半的人回去睡觉。另外一半守夜,白天再换一班。”
贺子丰答应了,县太爷生熬了一夜,有点撑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贺子丰过去查看的时候,重症的都五个人已经死亡,其余的人都有所好转。
那五个人实在是太重了,病入膏肓,石药无医。
死去那五人的家人,也许是一路上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轻易的接受了。临死能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已经算是有造化了。
这几人让衙役那席子卷着出去埋了。
第二天一早。昨儿那些放松下来发烧,身体也有所缓解。
唤醒他们的不是亲人,而是散发着香味的杂粮粥。这次每个人还发了一个小杂粮馒头。
大部分的人吃了粥,那馒头舍不得吃,都忍不住藏起来。
昨儿大伙儿是又困又饿昏了头,只要能给他们一口吃的。让他们干什么都行。如今清醒过来,反倒不安了:“官爷,我们以后做什么呀?”他们这一路逃荒见识过世态炎凉,知道天底下没有白掉的馅饼。
这么多人一天烧的煤炭,粮食得多少钱呢。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不肯给了。
衙役跟贺子丰报告了灾民的状态。
贺子丰直接去了第一个屋里,刚一进去所有人的目光就聚了过来。目光中有的忐忑,有的不安。
贺子丰对他们道:“我是县里的副捕头贺子丰,县太爷知道你们县里受灾严重,很多人背井离乡,实在是可怜。我们大人常常忧愁的夜不能寐,你们来之前就准备粮食和炭火。你们可以休在这边。虽然条件差一些,但后面会再安排!”
刚听完她说的这话,其他人纷纷道:“县太爷真的是大好人。”
“我们给他磕头了。”
也有哭他们路上失去的亲人,要是能坚持到现在就好了。
贺子丰说这边的条件差,这些灾民不能苟同,这已经是他们一路上住过最温暖踏实的地方了。
贺子丰继续道:“当然,我们县里也受了雪灾的冲击,我们的粮食也不够吃。你们来了就得干活,赚取自己的粮食,县里有一个官办的瓦片厂和砖石厂,用劳动换铜钱,可以买衣裳。买粮食,甚至可以买房子。你们若是表现的好,甚至可以在这边买田地!”
这话音一落,在场的人呼吸都凝重了,他们来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这个县里跟其他的县城都不一样,路上的积雪被清扫。冬天连个乞丐都没有,肯定比他们县里条件富裕。都有种想法要是能在这边生存下去就好了。
但是没等别人拒绝,他们自己就觉得不可能。
谁会要他们这些灾民,却没想到到这边的第一天就得到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们逃荒的时候,家里就剩下破房了。人和钱什么的都带走了,没什么可留恋的。要是真能留在这个地方反倒是好事儿。
周围的衙役听到贺子丰这么说也有些惊讶。
这是是县太爷跟他说的。砖窑厂这边比较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些灾民把他们混编到哪个村里都不合适,还不如让他们独立成为一个村。至于房子的问题就好解决了。
暂且在大通铺里将就着,他们把砖窑厂弄起来。根本不愁盖房子的事儿。至于老百姓心心念念想要的土地就更容易了,这边荒地多,让他们先开垦耕种着,用土家肥好好沤一沤,大不了头三年不收他们农家税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
贺子丰把这些话说给灾民听,原本麻木的脸上一下子有光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干活儿呢。”有人已经畅想大房子了。
贺子丰道:“不着急,再修养十天,你们身体太弱了。下午大夫会拿冻伤膏来,要是哪里不舒服也跟大夫讲。每天两餐,都不许寻衅滋事,不然就要被撵出去了。这边每天会有五个衙役昼夜在。有事儿就跟衙役说。”
“是,官爷。”好几个人齐声的说着。
贺子丰又去其他的房间去说这些注意的事情。他一走,屋里有点轻微的骚动。不过众人说的都是对未来日子的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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