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这是不是任盈盈给自己下的什么套,却听她又说道:“不过将来,她只能做奴婢,有了孩,也不许有身份。我要她被我指使一辈,我让她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他哪知道,任盈盈在江湖上被拿来和张芙蓉对比过几次,结果都是完败。谁让她今年二十,张芙蓉还不到二十,她出身魔门,张芙蓉却是正派出身。更何况妖女一向与私生活不检点联系在一处,更有传说她擅长采补术,男人遇到她,轻则丢一身功力,重则连命都没有了。
张芙蓉走的则是冰山美人路线,对所有人全都不假辞色,反倒让自己身价倍增,行情大涨。同行是冤家,任盈盈想剪除这个眼钉,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自然是想着怎么把夙敌踩在脚下,过一把女王的瘾,再说自己即使不说这话,张芙蓉多半也逃不了。
说完这事,任盈盈举目看向凉亭正,只见亭赫然有个白衣老者,孤身一人,坐在一张板桌旁饮酒。此人虽然坐着,几乎仍有常人高矮。她一看之下,这不是日月神教现任光明左使,天王老向问天,又是何人?想到父亲能否安全脱险,全要看此老的手段,没想到他竟身逢险地,张口就要把向叔叔三个字喊出来。
郑国宝在旁一拉她,“别嚷嚷。这人是你们教里的?”
任盈盈点一点头,小声道:“他便是我说的向叔叔。国舅还请你发发慈悲,千万要把向叔叔救出来,我爹的安危,就要着落在他的身上。只要你救了向叔叔。我……我……我今晚就把芊芊放到你房里去。”
郑国宝微笑一声,放眼四望,忽然道:“盈盈你帮我看下。那边那些人的衣服,怎么那么奇怪?与我在五霸冈宰掉的那几个,怎么那么相像?”
任盈盈扫了一眼。见有二百余人自居一处,与其他人保持着较远的距离,身上穿的都是黑衣,腰里系着不同颜色的带,面上也是一变。“这是我教人,怎么这么多人都到了河南?这是要做什么?”
郑国宝听说来的是日月神教人。觉得这事就更棘手了一些。这帮人本就是亡命反贼,不怕自己的官威,若是也是要对向问天下手,可是不好应付。那些脑残的公们,若是听了张芙蓉的话,来跟官家对抗。自己带的人是不是有些少了?
金刀门倒是与自己有亲,可是在美人的面前,这亲戚能否比的上美女说话好用,实在是难料的很。其他几位江湖侠少、公情形与这也差不多,都不足以信任。
郑国宝觉得自己这次似乎是有点大意,带的人马还是不够多啊。可是他见向问天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却不见有人过去搭话。不由奇道:“这是唱的哪出?几百口人,在这围观向问天喝酒么?”
任盈盈扑哧一笑“你啊,说你不是武林人,你就是不懂。如今的江湖上,武功高低,本领大小,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你一定要有范。高人范听过没有?若是没有这个范,任你是一流高手。也只会被人看做瘪三,入不了大雅之堂。若是你有了这个范,便是本领低微一些,别人也只不敢和你动手。”
郑国宝想起风清扬,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啊。可是这向左使,在那喝酒,就叫高人范?”
“是啊,你看这就叫泰山崩于前而不乱,浑身是破绽,浑身也都不是破绽。反正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近这些年流行的很,若是不说这么几句,你就不够高手喽。连这兵器上,如今也大有讲究,向叔叔原本善用一对夹钢板斧,后来就是听人说用板斧的怎么看怎么也像山贼,没有高人气质,撑死了就是个土豪,才硬是改练了软剑。”
郑国宝用千里望又看了看“我看啊,这也是双方势均力敌,魔教……日月教人少但是心齐,这些人人多,却是各怀鬼胎,谁先动手,都怕被对方拣了便宜。这一下双方僵住,还不知道向左使这酒要喝到什么时候。”
任盈盈道:“没事,我们就是魔教,你就叫吧。反正叫我们魔头魔女的多了,我不在乎。向大叔这酒,喝上几天几夜也没问题,其实他自始至终,只是做个端杯的样,酒没真喝。你想啊,重兵环视,他哪敢喝多了,那样不用人打,自己就先躺下了。这装喝酒的空口咽功夫,他还曾教过我呢。”
眼看这边僵住,不知要耗到几时。忽然那突破上的公们左右一分,一个身材修长,身着雪白对矜仙裳,白色曳地长裙的女,起身走向望嵩亭。看不见五官如何,只看那身段,倒是婀娜动人。唯一可虑的,便是穿成这样,怎么应敌?不过话说回来,连郑国宝也得承认,这女人这么一穿,确实让人一看,心里就直痒痒。
郑国宝当初对这张芙蓉也动过些脑筋,可是换来的是一手三暗器和要夺他半船私盐的结果,因此怀恨在心。见那些公、侠少,如同忠犬一般跟在张芙蓉身后,亦步亦趋,如敬女神。咬牙道:“一群贱骨头,对个贼婆娘,也这般看重。”
“江湖就是这样啊。若是对谁都肯笑的,固然能落个好人缘,可是身价就不如这冷面美人贵了。谁都想着把这冷面罗刹女收入怀,从此在江湖上大大露脸,都争着献殷勤。想当初汾水帮的龙头,出五百两银请张芙蓉陪一次酒,被驳了面,发狠想要在水上把张芙蓉拿了。没想到这话刚放出去,就被护花卫士团探到了风声,整个汾水帮,都被挑了。这贱人越是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这些侠少就越想膜拜她,跪在她脚下,把她当女神供起来。再说她还有几百红粉扈从,谁都想把女神弄到手,那扈从就到手了。可是他们都糊涂,越是这样的女神,越是不可能嫁人的。”
这些人此时也向前凑了凑,于双方说话能听个清楚。只听张芙蓉道:“向左使!我今天的来意,你应该清楚的很。张司礼开了大价钱,要收琴棋书画,四件古玩。你这身份,难道还能到京里献宝换钱?乖乖把四宝交出来,否则,任你这天王老本领再高,今日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她声音清亮,与任盈盈这千回百转的嗓音大为不同,也极是好听。语气冷漠,明明是找人要东西,偏又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郑国宝与任盈盈都恨恨道:“这贱人,待会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大气力!”
任盈盈听了张鲸收四宝的事,心里莫名的有一阵惊慌,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大对劲?日月神教带队的,是个脸如金纸的瘦小汉,身穿黑衣,腰系黄带,向前一步,拱手道:“张女侠请了。在下日月神教长老罗霄,奉了我家东方教主之命,捉拿叛徒向问天回黑木崖问罪。还请张女侠不要从阻拦,否则我家教主若是发了怒,张女侠只怕也不大方便。”
如今日月神教管理十分复杂,教主之下设立左右光明使,下又有十长老,及四堂堂主,然后各省又设镇守长老及镇守堂主。每个镇守堂主有各自委任了许多香主、坛主,每个香主、坛主又任命了许多长老、护法。其古怪之处,不在于堂主能任命坛主,而在于坛主能任命长老。罗霄生怕自己不提是奉了东方教主之令来的,就被人当作是外委长老,说话不占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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