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把事情想明白,刘建新已经聊完了电话,回头说,“叶大师,能走了吗?”
我啊了一下,这才想起既然收了人家的定金,自然应该把事情处理妥当,于是我站起来拱手说,“既然刘老板急着回村,那就请吧。”
刘建新带我走出了院子,不久便从角落里拖出一辆电三轮,一脸陪笑的表情,说叶大师不好意思,老家路太抖,打车开不进去,只有这辆三轮车能载我们进村。
我客气道,“没关系,只要有个代步的工具就行了,总好过用脚赶路。”
我跨上三轮车后排,刘建新立刻发动三轮车载我离去,半小时后刘建新便把车驶离了城郊,超一条偏僻小路开去,三轮车坐垫下的钢筋“嘎吱嘎吱”响,我被颠得浑身不自在,挪了挪屁股,环顾四周荒废的草丛,心中略感诧异,主动问起刘建新的老家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边操控着三轮车龙头边说,“不远,就是路比较偏,这几年老家的人大多数都外出务工了,村里只剩几个迈不动腿脚的老人,黄土已经埋到胸口,所以路也慌了。”
这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我心中稍安,却总觉得有点不自在,待要细问,三轮车皮垫子忽然抖了一下,前面是一块颠簸路段,山道很崎岖,随时有掉下崖口的风险,我见刘建新正在全神贯注开车,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继续前进了半小时,刘建新把车停靠在一条分叉路段,握紧了刹车陪笑道,“叶大师,到了。”
到了?
我环顾四周,只见半山腰一片林荫晃动,深山的夜幕下很凉,四周围一片荒废,根本看不见任何建筑,不由费解道,“刘老板,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你不说要带我回村,这里哪像个村子?”
刘建新忙着解释道,“叶大师,情况是这样的,自从我家老太爷尸变后,村里人都觉得不吉利,便不让我把尸体停在村口了,我只好把老太爷的尸体停放在后山的一个岩洞,省得村里的老人会过来找麻烦。”
他说话吞吞吐吐的,更加让人起疑,我顿时把目光沉下来,“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我哪儿敢啊?”刘建新把脑袋垂下去,他一脸烂疮,再加上贼眉鼠眼的样子,显得格外鬼祟,让我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我说,“前面还有多远?”
刘建新指向树林,忙不迭说道,“不远了,往前几分钟就是,不过树林太陡,车已经开不见去了,只能委屈大师跟我一起不行进山。”
我并未说什么,跳下三轮车说道,“走吧,尽快找到停放老太爷的尸体的地方再说。”
他嘿笑了一声,小快步走在前面,一溜烟已经跑进了林子,我缓步跟随在他身后,目光紧锁着这小子的背影,心中愈发不安,没来由地一阵心悸。
自从踏入这一行之后,我的直觉也相对以前更强大了,人的第六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我不知这种感觉究竟从哪里来,只是下意识觉得心慌意乱,有种调头走掉的念头。
莫非,这是一个陷阱?
我越发不安,十分谨慎地打量四周,林中一片静谧,间或传来飞鸟走兽的虫鸣,在朦胧月色照耀之下,流淌着一片暗绿色的布景,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静谧如水,看不出任何异常。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我自言自语般摇头,刘建新这家伙脚步虚浮,一看就不像练过的人,若是有谁要暗算我,至少也要找个像样点的对手过来,他根本不具备威胁我的能力。
这样一想,我脚步加快了许多,果然前行了不到五百米,林中呈现出一块断崖,四壁陡峭,如刀削斧凿,断崖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萝植被,许多连我也叫不出名字,而在垂直成条状的藤萝下摆,则有个狭长的隧洞口,直径差不多两米,很宽敞,足够两三个人并排走过。
洞穴是天然形成的,没有人工雕刻的痕迹,洞沿石壁上渗出透明的山泉,爬满不少墨绿色的青苔,在手电光照下如微微闪烁着,犹如星斑。
来到洞口外沿,刘建新便停下不再走了,我低声说,“刘老板,你家老太爷的尸体是否就在里面?”
他说是,忽然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搓着手说,“叶大师,你是专门处理这些事的行家,可我却……大夫说我近段时间不能再接触尸体了,免得尸毒加深,所以只好请你独自前往了。”
我卖了个巧,心中略一思衬,假装为难道,“这恐怕不行,这山洞地形复杂,我又从没进去过,再加上里面黑灯瞎火的,连个照明的设备都没有,老太爷要是真的起尸了,我独自一人前往十分危险,不如一起吧?”
我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确了,刘建新露出更加为难的表情,说可是……
“走吧,放心,到了关键的时候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不会让你冒险的!”没等他把话说完,我把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轻轻一推,刘建新脚下一个踉跄,跟随我扑进洞口,他似乎对洞中的某些东西存在很深的忌惮,跌入洞口的瞬间便紧张到手足无措,开始大喊起来,“不行,我不能去,它真的会尸变……”
我把手继续按在他肩上,似笑非笑地说,“老刘,洞里的尸体到底是不是你家老爷子的?”
他怔了一下,偷偷瞥了我一眼,有些心虚地别过头,说是。
我说既然是你的先人,为什么这么害怕?
他苦笑,说,“我也不想,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被它害成这种样子,正所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大白天都不敢走在大马路上,我能不紧张吗?”
我拍拍他后背,说从现在你不用再害怕了,有我在,一定能帮你解决困难。
他低头,一言不发,我把手电交到他手中,催促道,“前面带路吧。”
刘建新心事重重地接过手机,快步走在了通道前面,前行不到二十米,洞口徒然一个转折,空间仿佛变得宽阔了一些,手电筒光柱散发出去,扫在一副表面漆黑腐烂的棺壁上,棺材角落正在渗水,空中散发一股浓郁的土腥味。
我抽了抽笔直,并未在棺身中感应到尸气,心中稍安,看来情况没他形容的那么糟糕。
我推着刘建新走向棺材,到了距离棺材仅剩五米的地方,他停下说什么也不敢再走了,有些结巴道,“尸体就在棺材里,你……赶紧动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