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士”商行和“鬼才”商行?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副将,又看了看远处的宋良才,然后才顿时恍然大悟:“良士”中的“良”与“鬼才”中的“才”,加一块儿不就是“宋良才”的“良才”吗?
很显然,这两家商行应该都是由宋良才私下开办或者控股的。所以说来说去,宋良才还是千方百计想从这次的和谈当中给自己捞到足够的好处!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但随即又一想,只要原先谈妥的大条件不变,至于巨瀑城那边到底具体是由那家商行来吞下这块大蛋糕倒无所谓了。他们想让谁赚这个钱都不关我事,只要冥港能和巨瀑城正常做生意就行。因此,这个附加条件对冥港影响不大。
“行!这一条不用写在和约里头,我到时候会安排手下人直接跟你对接。签和约的同时,我们双方再以商行的名义签一份购销合同。”我对副将说道。
这下,不单单是副将,连宋良才也感觉满意了。他重新走了回来,对我道:“翟港主,既然我们双方都谈好了,我就派我的副将跟你们回去商谈具体的和约条款。顺利的话,明日我们再见一面,把正式的和约签了。希望翟港主信守承诺!”
我笑道:“那是自然,也希望宋副城主言而有信!”
“一言为定!”宋良才抱了抱拳,便转身下了礁石,登上快艇离去,只留下那名副将继续谈判。
原则条件谈妥了,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我也全权把商谈条款细节的任务交给了手下的讥讽鬼和书虫鬼,由它们去与宋良才的副将磨嘴皮子。
第二日,依照双方的约定,我乘坐无畏号前往河口镇,与宋良才在号称“中立”的河口镇码头上签订了和约,从此冥港与巨瀑城就成了兄弟之城,摒弃前嫌,并扩大了商贸往来的规模。史称:“河口条约”!
随后,宋良才便带领巨瀑城剩余的船队,拉着我赠送给他们的一船粮草和送给巨瀑城韦城主的十颗冥海疍珠,退兵回城去了。
河口镇的镇长林淼这时也适时地出来热情招待我,想表达表达善意,并建议河口镇与冥港之间也应该签署一份协议,正式建立外交关系。
这家伙,之前在表面上宣布中立,却一直给巨瀑城充当进攻冥港时的后勤基地,显然还是认为这场战争中巨瀑城获胜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可现在他看见巨瀑城久攻不下,竟略显憋屈地与冥港签署了和约,便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地主动示好。
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靠了我们自身的强大,逼得强敌不得不悻悻退兵,才收获了他人的尊重。若结局是冥港失守,恐怕第一个跳出来恭贺巨瀑城凯旋归来的也一定是林淼!
但恼火归恼火,此时以冥港的实力,能击退巨瀑城的进攻已属超常发挥,断然不能再与河口镇产生矛盾,我也只能是借着陡坡下驴,顺着台阶下了。
此战犹如一次大考,冥港在面对第一次大危机时成功地挺了过来,表明了只要我们人心、鬼心都齐,也是能靠拳头在阴间立足的。而且,一个新成立才一年多的小阴城,居然能在地府和巨瀑城的双重强压之下没有低头,这种无形的宣传效果使得被地府及附近阴城驱逐的阴修和鬼修也都纷纷前来投奔冥港。
冥港背靠冥海,又临近吃鬼林,资源充足,缺的只是人口。新涌入的移民带来了充足的劳动力和技术,一年之后,冥港便得以迅速重建,实力不但没有受损,反而进一步增强!
至于地府那边,据说巨瀑城的韦城主后来修了一封书信给阎罗王,自称损失惨重,再也无力讨伐冥港。阎罗王的反应尚未为可知,但韦城主这个说法显然也是夸大其词了,纯属搪塞了事,为的就是又将这个皮球踢回给地府。
不过,地府在与鬼军的交战中却是连续告捷,将鬼帅打得到处流窜躲藏。想来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地府才懒得理会冥港之事。对于阎罗王来说,冥港的问题只是藓疥之疾,鬼军才是他的心头大患!
在这样的形势之下,冥港便获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可以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发展经济而不是军事上。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让我和柳寒都意想不到的人物却出现了,严重扰乱了我们俩的心绪!
某一日,我正和柳寒在城主府中休息。当时已是夜里亥时,冥港虽不实行宵禁,但这个点也已经是该休息的时间了,我们俩便回到房中准备就寝。
“嗒嗒嗒!”
几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接下来便是港主府知客略显尴尬的声音:“港主、副港主,有贵客求见!”
我皱了皱眉头,扬声道:“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沉默了半晌,门外的知客却仍然没有离开,反而干咳两声后道:“属下一开始也是如此对那位贵客说的,但客人坚持要属下前来通报,还给了一件信物,说是要我亲手交给副港主。还说只要副港主见了信物,就肯定会同意见她。”
“给我的?”柳寒诧异道。
“是!”
深更半夜的,这个神秘人跑来港主府求见也就罢了,偏偏求见的还是柳寒,这事倒是稀奇得很!
于是,我和柳寒都披上衣服出去开门。知客为了避嫌,低着头,脸朝着一侧,手里端着的盘子里放着一块好像令牌一样的东西,底下还压着一条醒目的红丝巾!
我乍一看还有些迷惑,但柳寒的反应却如同被电击了一般,嘴唇一阵哆嗦,然后一把上前抓过了令牌和丝巾,仔细查看。
“这是谁的东西?”我问她。
柳寒咬了咬牙,才从齿缝之间挤出了两个字:“邬芳!”
“邬芳?”
这回轮到我也大吃一惊了。邬芳就是柳寒的师父,以前在左丘城担任副城主,执掌护城卫队,还是胜阳帮的帮主。因为当时她的作风十分严肃、较真,得罪了不少人,于是私下人送绰号:“老巫婆”!
但就在柳寒去往地府的前一年,毫无征兆之下邬芳忽然舍弃了副城主的位置,带着几名心腹离开左丘城,投奔鬼帅去了。她当时一走,留下的胜阳帮弟子包括柳寒在内都如同被抛弃的孩子一般,饱受排挤和刁难。
说起来,邬芳的叛逃事件也大大改变了我和柳寒的命运轨迹。柳寒就因为这个原因才主动报名加入阴军的,而我又为了柳寒才千方百计地追随到了地府。要不然,这会儿说不定我们两个人很可能都还待在左丘城里呢!
没想到时隔近十年之后,邬芳竟然又主动找寻过来,想要与昔日的弟子柳寒见上一面!
我见柳寒的表情十分纠结,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但又似乎有些期待,便问她:“要不要见她?”
“见!”柳寒终于下定了决心,斩钉截铁地回答。以她的性格,面对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选择逃避的,估计这也是邬芳为何敢对知客说柳寒肯定会出去见她的信心所在。
“需不需要我……”
“不需要!”我的话还没说完,柳寒就否定掉了,“我一个人去见她!”
说罢,柳寒大踏步地走出了卧室,径直前往港主府前面的会客厅去了,知客则有些不知所措,慌慌张张地跟在她的身后也往那边一路小跑过去。
其实,我也十分好奇邬芳为何要忽然跑来这里找柳寒见面,但事关她与柳寒师徒之间的感情问题,我也实在不合适在旁边打扰。
没错,柳寒固然对邬芳当年的做法极度愤怒,但一直没有在我面前说出已经不认这个师父的话来,而邬芳当初也没有公开表示过要与胜阳帮的弟子断绝关系,所以这两位性格都十分泼辣,做事风格果敢、强势的女性之间还是师徒关系!
经过这么一打岔,我睡意全无,干脆也走出卧室,就在府中的小花园里踱步,等待柳寒与邬芳见面归来。
没想到,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柳寒才从前面回来了,脸上似乎还有过哭泣的痕迹。我怜惜地上前安慰她,将她抱入怀中安抚。柳寒也难得稍显柔弱了一回,靠在我的肩膀上又无声地小哭了一会儿。
“她说什么了?”我轻声问道,“她向你道歉了没有?”
“嗯!”
“你原谅她了?”
“嗯!”
“她是怎么知道你在冥港这里的?”
柳寒这才直起身来,擦干了眼泪,正色道:“其实,她这次来的目的并不是我,而是你!”
“我?”我当场就愣了,追问道:“她来找我干什么?那为何她又要求见你,而不是见我?”
“因为她以前没有跟你有过交集,就想通过我来说服你!”
“说服我做什么?”
“希望你能投奔鬼帅,率领冥港加入鬼军!”
“什么?”
此时的我必然是目瞪口呆,一片茫然。原来,邬芳竟是来做说客的,就连鬼帅也打上冥港的主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