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阴雨绵绵的雨夜。我“准时”离开了暂时居住的小旅馆,冒雨出去寻找还愿意接待我的酒吧,但在附近已经很难再找到了。
于是,我退而求其次,找了一家烧烤店,准备凑合着喝几瓶。不过烧烤店里的氛围实在是不行,味道又熏人,我喝完两瓶之后就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便起身离开。
外面依旧在下雨,仿佛雨势还变大了些。我跟老板借了张报纸冲了出去。
其实对面就有一家小酒吧,但是我仿佛记得之前曾在这里吐了老板一身,不知道他还介不介意?唉,都过去那么久了,他应该早忘了吧!
我跑到酒吧门口,打算混进去找个角落待着,还拿着那张报纸作掩护。结果,我发现根本就不需要掩护,因为里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门口这一边。
酒吧里有人要打架!
我对此颇感兴趣。我最近酒喝多了之后,拳头就时不时地感觉痒痒的。虽然我一般不会去主动招惹别人,但如果别人来招惹我,或者碰见了什么不平事,我还是很乐意松松筋骨的。
我找了个小桌子坐下,准备先看看好戏再说。这会儿才九点钟不到,现在就打架似乎太早了吧?
不过,目前那边的形势还仅限于动动嘴的阶段,能不能打起来还不一定呢。老板已经过去劝架了,但看起来他说话不怎么管用。否则上次我都吐了他一身,他居然还能忍住了没报警,只是打了电话给油炸鬼让他来把我弄走。
我悄悄地找了一个面生一点的服务员,要了一瓶酒。他应该是新来的,不认识我。酒一上来,我看热闹的兴致就越高了。
那边的紧张局势升级了!双方选手开始动手推搡,你推我一下,我怼你一次,老板夹在两个人中间左右为难。
这时,我才发现其中一方居然我还认识,是梁炳!这家伙,在学校里喜欢充老大,爱打架,毕业了也还是这副德性!
正戏终于上演了!
是梁炳先动的手,他扇了对方一个耳光。对手大怒,一把推开了挡在中间的老板,一拳就抡过去,把梁炳打翻在地。
梁炳本来就是一个绣花枕头,这一点我是亲自验证过的,他后来还缠着我,想拜我为师啥的。每次回想起来这件事,我都觉得搞笑!
梁炳很狼狈地爬起来,想回击对手,但他的出拳太软了,也没打中要害,反被对手又一拳击中腹部,踉踉跄跄地往后倒,摔到了我的隔壁一桌上。那桌的客人急忙让开,避免殃及池鱼。
此时一个女的在叫喊:“你们不要打他了!我要报警了!”
那女的应该是跟着梁炳来的。对方则是三个男的,或许是觉得一个人对付梁炳就足够了,其他两人就只是坐在原位上哈哈大笑,继续起哄。
梁炳攀着桌子艰难地站起来。这时,他终于看见我了,眼睛顿时一亮,喊道:“哥们,你在这儿呀!快帮帮忙!”
跟梁炳动手的那个家伙一听这话,便警惕起来,没敢再往前。
“哟呵!还有帮手?那就不是单挑了!”他叫道。
我拿着酒瓶苦笑,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梁炳跑到我身边来,他这会儿也应该记起我名字了,喊道:“翟大哥,好久不见你了!兄弟有难,你可不能不救呀!”
我刚想说谁跟你是兄弟呀,对方三个大汉嚷嚷着就过来了。他们明显就是想以多欺少,压根不可能还愿意听我的解释。我心想:“好呀!那就来吧!”
酒吧里地方狭窄,打架的时候当然不可能大开大合的。不过,可以使用的道具倒是蛮多的。
我先下手为强,直接一脚踢翻了前面的一张桌子,把对方一个人拦住。另外一人想绕过桌子来,也被我一甩手出去的酒瓶给吓退了。于是,就剩下第一个过来的家伙站在我面前。
他见我一言不合就动手,便狠狠地一脚踢过来。我还没喝醉呢,反应快得很,一闪身就躲了过去。接着我一个抄抱抓住他的脚,底下再一绊,他就摔了,捂住背直叫唤。
看来这三个人也都是徒有其表的家伙。另外两个见我露了这么一手,便怯了,不敢上了。梁炳得意洋洋,叫道:“来呀!你们不是仗着人多吗?”
我瞪了他一眼,骂道:“行了!见好就收吧!”
打架就跟炒菜是一个道理,得趁热!一旦凉了,也就没搞头了!
我又对那三人道:“朋友,不好意思了!我这哥们爱惹事,我代他向你们道个歉!咱们就这么算了吧!”
对方见我主动低头,况且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便借着台阶下,说几句场面话后就走了。一场干戈就此消除。
梁炳很高兴,拉住我说一定要请我喝酒。他若是说其他的,我肯定就回绝了,但是喝酒嘛,嘿嘿,我是来者不拒!
但是老板不乐意了,因为他也认出我来了。他黑着脸道:“各位还是请走吧,本店以后都不欢迎你们!”
梁炳拍拍我的肩膀,对我道:“没事,翟哥!喝酒有的是地方!走走走,跟我走就对了!”
他叫上那位跟他来的妹子,开着车把我带到了一家夜总会去。原来,那妹子就是在里面上班的,梁炳也是在里面负责看场的。
那家夜总会看起来还挺高档,梁炳走在前头,碰见他的保安居然还喊他“炳哥!”显然他在这里还是有些地位的。
梁炳把我带到了一间包厢里,又叫来了几个朋友。互相简单介绍之后,几个人不管认不认识,几杯酒下肚,很快就熟络起来。反正有酒一起喝的就是哥们!
梁炳似乎很有拉拢我的意思,一直在问我的近况。我也不可能都告诉他,不过最近失业了却是事实。
于是梁炳就问我:“既然翟哥暂时没有地方去,那有没有兴趣过来跟我们一起干呀?”
“干啥?”我很随意地问道。
“也不用干啥,就看看场。”梁炳陪笑道,“就像刚才一样,如果有碰到来闹事的家伙,就把他们赶走!”
“这个倒不难。”我笑道,“但是我一到晚上就想喝酒,恐怕没时间上班哦!”
“没关系呀!这里本来就是喝酒的地方,翟哥想喝随时都有!”
“免费?”
“那是当然!”
我想了想,这种活儿似乎也挺适合我的,有酒喝,有架打,还有钱拿,挺好!
我便对梁炳说:“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梁炳很高兴,又来敬酒。他道:“今天晚上难得请翟哥喝酒,光喝素的可不行!”
我还没明白他说的“喝素酒”是什么意思呢,其他几个人都大声叫起好来。梁炳走出去打了个电话,又过了一会儿,刚才见过的那位妹子便带了另外几位妹子过来陪酒。原来这个才叫“荤酒”呀!
夜总会之前我倒是去过一次丽都,可那是跟小胡子去捉鬼做任务的时候去的,拘束得很。那次的妹子我碰都不敢碰一下,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有趣的经历。
不过这次我完全放开了。酒壮怂人胆,我不但敢抱,还亲上了!
炫目的灯光,爆炸的音乐,灯红酒绿之下,就容易让人彻底放纵。我搂着妹子,吼着走调的歌声,扭着拙劣的舞步,疯狂摇摆着,一瓶接一瓶地喝!
梁炳等人见我兴致高涨,也非常高兴。在他们的撺掇下,我居然开口去问身边的妹子:“今晚约吗?”
妹子羞涩一笑,对我比了个小爱心,答案不言而喻!
我纵情大笑,十分快意。这样的美好生活,为什么我竟然都从来没体验过?凭什么我还要过之前的那种苦逼日子?天天畅饮,夜夜笙歌不好么?
狂欢到了下半夜,我看见梁炳跟他一个马仔咬了咬耳朵,马仔点点头就出去了。我便问梁炳:“你又有什么新花样?”
梁炳神秘一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果然,没过多久,那个马仔就回来了,递给梁炳一包东西。梁炳找了个盘子放在茶几上,又从怀里摸出一包白色的粉末,看起来像盐巴一样。
他把“盐巴”倒进盘子里,然后大大方方地对我道:“翟哥,这可是好东西,来一口吧?”
我摇头犹豫,心里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梁炳以为我只是客气,便招呼其他人先“示范”一下。和我搂搂抱抱了一晚上的妹子居然最开心,抢先过去拿起一根吸管凑上去就吸。不过,她不是用嘴吸,而是用鼻子!
妹子吸完了,也不害羞了,“咯咯”猛笑,两只手就趴在电视屏幕上,疯狂地摇头。她那一头长发就好比一把鸡毛掸子一样,上下翻飞!
其他人也都凑过来吸了一点,每个人便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度提高了一倍。梁炳最后又来劝我:“翟哥,别不好意思了,这玩意儿很爽的!”
我看着那一盘亮晶晶的白色粉末,愣住了。
真的要吸吗?
真的有那么爽吗?
真的可以从此解决我的烦恼吗?
生存和毁灭,就在我一念之间了!
不!
我可不想像陆政一样,流着口水傻笑,整天被绑着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度过余生!
够了!这不是我!
我翟自胜努力奋斗了这么几年,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像这样破罐破摔的!
我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
我一把掀翻了盘子,如丧家之犬一般急急地冲出了包厢,也不管梁炳等人在身后如何大喊大叫也绝不回头!
酒吧外面还在下雨,而且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我跑进雨中,冰凉的雨水无情地倾泻而下,将我浇得湿透。我仰望天空,任由雨水冲刷我的脸庞。
我仰天长啸,大吼道:“我!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