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雷一出,不管是魑魅魍魉,还是各路野神都得灰飞烟灭。
隔着好老远,范安就瞧了一眼雷符,心脏猛的一抽,仿佛被攥抓了一把。
这雷可吃不得。
碰都不能碰一下。
只见张初一拿起雷符,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又对着法坛喷出一口火。
慕然,大醮法坛青烟再起,在法坛上涌动,最终化成了一尊女性神像。
那神像衣着华丽大袍,面色惨白,肥头大耳,眉点红痣......外貌同樱花国艺伎一般无二。
“卧槽(艹皿艹),就是这王八蛋!”
叶知秋神情激动,指着法坛上那由青烟幻化而成的天照神像,怒道:
“就是这王八蛋抽走了我的魂魄(╬◣д◢)。”
范安没有理会大呼小叫的叶知秋。
他凝视着法坛,心中暗忖,难道这雷带自动跟踪效果?
或者说......
这烟雾有定位追踪效果?
思忖中。
就见张初一断喝一声:“诛魔!”
手中雷符对着法坛上的天照虚影打出。
雷峰塔佛光熠熠,矗立在火焰之中,屹立不倒。
它的上方,如魔山般的雷云倾倒,自天空倒垂下来,同时迸出无数的雷霆。
天穹一震,雷云滚动,化作凿子杵下,其后如有雷神掌持一般。
天空如火烧云般,漫天红色映入眼眸。
轰雷欲动,天火交织。
“凿子”尖头银光一吐,神雷轰然而落!
须臾间,风雨长廊化作黑灰,雷峰塔荡然无存,甚至没掀起一丝尘土,原地只留有一个幽深的大洞。
金山寺最后一点的香火运道,没有被地下的天照神像吸收,而被张初一用道家神雷给磨灭了。
这骇人听闻的场景,让范安久久无言。
这时,一浑身染血的士兵,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他的腿被活尸咬伤,又在血沼中淌过,此刻已化脓,正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士兵来到刘队的跟前,小声的问道:“队长,里面的邪祟是不是被轰死了?”
刘队愣了愣,扭头看着法坛上怔怔无言的张初一。
再顾盼一瞧......
对上周围一个个期待的目光。
他顿了顿,大声吼道:“胜利了!那王八蛋已经被劈死了,被烧死了......”
他这一声吼,就如点火的炮仗一般。
天雷滚滚着,众人欢呼了起来。
三十多个小时未合眼的战士们紧绷的精气神骤然一松。
有的在大呼小叫,有的跌坐在地,有的在抱头痛哭......
范安和叶知秋却没丝毫表情。
范安因为他本人只有这副表情,身躯矗立在那一动不动,不知在干什么。
而叶知秋则面沉如水,他能感应到自己的一魂一魄,还在山中。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就是还有一丝拿回魂魄的希望。
坏事就是天照神像......还没有死。
可是为何......
为何这么强大的神雷,都没能把那神像劈死?
叶知秋心中揪成一团,他宁愿自个儿的魂魄永远也回不来,也不想那天照神像还活着。
看着周遭的欢呼声,他一时竟不忍打断,只是扭头看向张初一。
张初一依旧面无表情,可他隐约的看到,张初一持剑的手,竟有些不稳。
还未来得及多想......
突然间。
沉闷的轰隆声乍起,大地抖动。
石破天惊间,一团巨大的黑影裹挟着大量的焦尸,从地下冲天而起。
“所有人,都得死!”
凄厉的嘶吼声传出,带着怨毒和恶意,让所有人心头一寒。
下一瞬。
黑影一震,大量腐尸烂肉飞出。
就看见一个巨大的金钵横空出世。
那金钵是秉承佛教香火气运的法器。
坚硬无比,大小如意,可攻可守,是不可多得的至宝。
此刻却佛光暗淡,一片焦黑。
而且在那金钵的底部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豁口,几乎将它撕成两半,已然是废了。
透过底部的豁口,可以看到金钵内部有两座五米高的神像。
其中一座神像是天照神像。
另一座神像则是邪佛神像。
两座神像金身受损,一身焦黑,不过却不严重,只落了成皮而已。
很显然......
那金钵替这两座神像,抵挡了一记灭魔神雷。
“噗......”
法坛之上,张初一喷出一口老血,悲呼道:“秃驴害我啊!”
范安见此,心中一寒,事情大发了。
他赶紧退后数十步,别被不远处的两座鬼神像给盯上了。
叶知秋目眦欲裂,不甘怒吼道:“我草,那破碗是哪来的?”
一旁的刘队更是破口大骂道:“我rnm哟,都他妈的赖秃驴子!!!”
山下,所有人都屏住鼻息,怔怔地看着天空中的两座神像,绝望的气息在蔓延。
范安以赤火之眼,看着空中的两座神像,估摸着对方的实力。
片刻后。
他收回了目光,事不可为。
这两尊神像的实力,均已拥有超过了妖王鬼王的实力。
那尊天照神像尤为恐怖。
这个命,不值得拼。
此行已收获了足够多的阴德,范安正在考虑离开与否。
法坛上,张初一咽下老血,咬牙切齿地谩骂着。
“狗日的......”“死秃驴......”......一个接着一个的词从他嘴里迸出。
任他是出家人脾气再好,但此刻却也依旧爆粗口,叫嚣着今后与秃驴子势不两立。
看着横于天际,即将爆冲而来的两尊神像。
张初一深吸一口气,脚踏天罡步,挥动宝剑,口中的法咒愈加急促了几分。
此刻虽没了神雷,但祖师爷降下的神力还在,若他想跑,倒是不难。
但他身后还有上百童子,上千名士兵,一堆有关部门特殊行动队的人......
这些人不能弃之不顾,他只能以命相搏,纵使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七星宝剑剑指妖魔,五雷法术降下。
轰然间......
天空中那魔山再转,风起云涌,连绵不断的雷霆自云中飞出,连带着天火一起,荡向两座神像。
但那两尊神像却不退反进,迎着雷霆,淌着天火,逆冲而下,来势汹汹。
“轰隆隆......”
两座神像在雷云中纵横,要击散那铁幕般的雷云,冲到近前杀了张初一。
战斗到了此刻,已不含一点花哨,是法力之间的硬碰硬。
那铁幕般的雷云,便是祖宗神力在张初一身上的体现。
也是他的最强手段。
若雷云被破,在场的所有人怕是没几个能逃出生天。
其实,祖天师赐予的力量很庞大。
但张初一的境界未到,贸然操纵如此庞大的力量,一时间也无法做到细致入微。
只能囫囵吞枣,大开大阖,也不讲什么道与法,直接全盘压上,一股脑的把神力轰出去。
天上轰雷欲动。
地下人心惶惶。
范安瞧向叶知秋,想看看他想如何处之。
反正刚刚他已将鬼骑、猖兵收起,了然一身。
若想要离开,顷刻间就可远遁千里之外。
叶知秋面沉如水,蹙着眉头,牙关紧咬,一副视死如归,要破釜沉舟拼死一战的模样。
范安收回目光,也不多言。
叶知秋看起来已然抱着死志,却也没劝他陪着一战。
“罢了,就先陪这两尊神像玩玩,若事不可为,直接就溜走!”
想着,范安手一挥,“铿锵”的一声,一柄鬼刀幻化而出,横在身前,也一副视死如归之样。
见此,叶知秋一脸感动的说道:
“范兄,人生有四大铁,分别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脏,一起下过乡。”
“咱们这也算一起扛过枪了,要命的交情,来接着......”
说着,叶知秋伸进兜里摸摸索索的老半天,掏出一瓶药,递给范安:
“这是我搞来的......神药,效果非凡,待会儿若有情况,及时的嗑起来~”
“......”范安也不多言,自己己安排好了退路,实在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来。
他伸手接过药瓶,眼中赤光一闪,分毫毕现,只见那药瓶上写着:
——“益母草颗粒”
配料说明:益母草,又名萑(tuī),茺(chōng),蔚(wèi),为唇形科、益母草属植物。
药效:活血调经,治疗妇女月经不调,痛经闭经,胎漏难产,产后血晕,利尿消肿,收縮子宫,治疗妇科病的专属主药,又称妇女之友......
“......”范安:“???(O_O)”
这瓶药完美地破坏了气氛。
他也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范安扯过叶知秋,指了指药效,再指了指叶知秋本人,握了握拳头。
“......”
叶知秋一怔,一滴冷汗流下,连忙解释道:
“嗨呀,范兄你别误会,药是真药,只不过我找不到盛装的器血,就随便用了个药瓶子,你别误会......药效有保障!”
说着,他又从兜里掏出一瓶......太太乐口服液,一口灌进肚中。
蓦然间,叶知秋气息暴涨。
原本有些萎靡的三把火陡然再起,重新回到正常状态,甚至略有增强。
范安一怔,心里若有所思,他看的真切,刚刚的叶知秋周身有一股莫名气机流淌。
然后那平平无奇的......太太乐口服液,陡然就变得金黄,而且带着一股清气。
既然如此,他也没纠结,一手捏爆那瓶益母草颗粒,运起功来,将其完美的吸收。
蓦然间,一股雄浑能量充斥在体内,先前的疲惫一闪而光,甚至隐隐有力量溢散出来。
范安有些惊诧,这瓶“益母草”的效果,有些超乎想象了。
与此同时。
法坛上的张初一满脸血红,七窍间隐隐有鲜血迸出。
连续的操控神力,他也快到极限了,已支撑不了太久。
张初一嘶吼道:“我来断后,所有人退回杭城,借助基地的阵法来抵挡这妖魔。”
特别行动队的人一听,脸色各变。
有人视死如归,要留下断后,有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想要撤退......
先前死战不休的那口气散了后,理智回归,生死攸关之际,世间百态尽显。
“要走的人,带着士兵们先退,不怕死的就跟老子留下来断后!”
刘队看也不看身后队员们的表情,死死盯着雷云吼道:
“回去的也别觉得欠了什么,记着给我好好的骂一顿秃驴子就行!”
此刻,他对和尚怨念很大。
很快,零零散散的人开始后撤。
此地还有车辆留下,运送伤兵什么的,倒不在话下。
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这些人在走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战场前。
刘队心中大颤,正要说些煽情话。
就发现那些人一脸诧导,有的甚至一脸惶恐,惊呼着说自己明明是往后走的,为何会回到原地。
作为有关部门的人,自是都懂一些,毫无疑问,此地周围笼罩着一层鬼打墙。
天空中,范安倒是看穿了鬼打墙。
但他没多管闲事。
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若张初一顶不住,就算带着这些人撤退,也会被追杀而来的神像追上。
刘队慌了,这里还剩下上千人,损失不起啊,他赶忙联系总部,打算要秃驴子出人。
但......
因为不知是因为雷云的关系,还是因为天照神像的原因。
所有电子的设备都已失灵,联系不上外界。
刘队对张初一喊道:“张道长,出不去,也联系不上外界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初一没有搭话,操控天空中的雷云抵挡两座神像太耗神了,他无力再管其他。
看着空中焦灼的战斗,法坛上七孔迸红的张初一,范安忽的心中一动。
他想起以前看的老片子,《鬼打鬼》中,两位道士隔空起坛对轰。
最后各自将法坛上的神力,灌注到旁人身上,请神附身,来了个红孩儿大战吕洞宾。
“张道长,趁着这法坛上,祖天师所降下的神力还未尽散,何不托付给场下某人,请神上身,去与那妖魔决一死战,总好过用雷云强行拦截。”
范安对张初一提议道。
法坛上,张初一闻言目光一亮,看向场中众人,在思忖将神力托付给谁。
那人说的没错,自己现在动用神力,全是毫无针对性的狂轰乱炸。
看似威猛,实际攻势松散,无法击中力鼻对妖魔造成致命一击。
若将神力托付出去,搞出一个狠人,去和妖魔血斗,比现在好很多。
届时,就算敌不过,也能最大限度地阻击妖魔,为撤退人员赢取时间。
但这个人员选择......是个大问题。
首先,实力必须要强,若是一只软脚虾,别说去和妖魔血斗,怕是会直接被神力撑爆。
且对能量的掌控力度必须要高。
若是不高,就和自己一样,只能毫无目的挥霍能量,无法彻底掌控,针对性打击。
这一点太难了,托付神力,势必会造成“德不配位”的情况出现。
没接触到过那个层次,却贸然使用那个层次的力量。
就好像黑铁选手,参加世界级大赛一样,岂不是要被乱杀?
张初一考量着,他是法坛主持者,不能自己上,不然无人主持,神力顷刻就散。
况且,就算托付给自己,他也使用不来,他现在正处于“德不配位”的情况。
张初一环顾一圈。
师侄李长根......
不行。
我都不行,师侄哪行?
刘队......
不行。
让他打一堆僵尸都够呛,真要托付给他,小心别给他撑爆了。
而其余的人......
怕是更不行了。
这次出动的人,主力是道士,道士都不成,他们这些副手怎可能行?!
这时,他眼神一动,看向了那个矗立在法坛前的提议人。
这魑魅行不......
他在思忖。
单论气机,这人当是此地最强。
但鬼物无肉身,真能锁得住这浩瀚神力?
正纠结着。
他忽然瞧见那人的侧面,有着一位身背鬼头刀的青年。
正蹲在血泥里,喂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伤兵喝......太太乐口服液。
青年气血如龙,头顶双肩的三把火如火柱一般,熊熊燃烧。
而且他的实力也只略逊于那魑魅。
张初一正要开口,却忽然发现,青年身上的三把火在不断的流逝。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青年的魂魄不全,只有二魂六魄在身。
这让他心凉了半截。
三魂不全,精气神会流逝,连三把火都守不住,拿什么去锁住神力?
考量了一番......
他又重新把目光放在了那魑魅的身上。
张初一看了看翻滚的雷云,及不断在其中冒头的两座神像,心中一凛,没时间再拖了。
他对范安说道:“这位鬼将,我听闻你掌控猖兵,想必也是我道门一脉,又听闻你在那山中把恶鬼杀得魂飞魄散,七进七出,勇猛无匹......”
张初一担心范安拒绝,先挑些好话来说。
毕竟上千人的命,系于魑魅身上,他实在不敢摆什么架子。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
范安打断了张初一的话。
“我撤掉雷云铁幕,把所有神力都灌注在你身,不知鬼将可有胆气,上天去和那两个遭瘟的妖魔一斗?”
张初一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鬼将无心,他也看不出脸色如何,这让他有些着急。
周遭其他人也均一脸期待的看着那鬼将。
蓦然间,一片静默。
这番场景,倒让范安有些不适。
肩负重担的感觉,就是一千个人全都翘首以盼你说的每一个字。
范安随手挽了个刀花,如令他独善其身,倒不如见识下王境之上的天地,想必别有一番体会。
“有何不敢?”
范安回答得干脆利落。
众人神情一松。
心底不由得再生起些许期盼。
“若鬼将能灭那两尊妖魔,我张初一回龙虎山后定要为你塑金身,享道家香火气运。”
张初一说完,舞动七星宝剑,口中诵念神咒。
对于张初一所言的塑金身,范安倒不在意。
这个法子对其他魑魅,可谓是千年难遇的好事,代表着修成正果。
但对他而言,却显得有些鸡助,因为他本身就是正果,
还有就是这个过程太慢了。
起码得在庙里待上个百八十年才有可能成。
百八十年......
范安收回思绪,再看法坛。
就见。张初一用七星宝剑挑起一张黄符,口中念叨法咒,而后将黄符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范安。
见黄符飞来,范安下意识的便想躲,感应到并无威胁后,才止住身形,泰然处之。
黄符加身......
范安觉得体内有某物在苏醒,每一寸关节都像是阀门那样打开,力量洪流冲刷着全身,抵达四肢百骸的每个角落。
数不清的咒语在他脑海里回荡,有些他听得懂,有些他听不懂,但无所谓,他会用就行......
同时,他觉得体内似乎有东西与外界相呼应。
他发觉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尽在掌握,一切事物都纤毫毕现。
周围死难者的遗容,士兵们有些麻本的面容,背后童子们脸上的惶恐,天上的雷云滚滚,雷云中的两尊可怕神像......
他心中一动。
墓然间,因为雷暴而生出的暴风雨骤然一停。
所有雨滴如珠帘般悬挂在空中。
任凭狂风呼啸,水滴也纹丝不动。
他一抬手。
所有雨水骤然一起,汇聚起来,化作一道匹练,在空中卷动腾飞,任他操控。
张初一看得目瞪口呆,正要开口询问,“噗”的又是一口老血喷出。
原来是前方出了问题。
两座神像魔威滔天,拦路的雷云天火因神力被转接到范安身上,无法再得到补充,被撞破了一个大窟窿。
雷云炸裂的瞬间,在场的众人也觉得像是有凿子杵进了脑子里,震得双眼发黑,双耳失聪。
接着,那如魔山般的雷云,在两座神像的搅动下,竟顷刻崩溃消散。
原本的疾风骤雨消失了,无雷地火也不存......
整个天地间一片寂寥,只剩两座佛像魔势浩荡。
天照神像架着黑云,身后有一轮暗日沉浮。
它没有半点神衹样,表皮煞白,眉心的红痣如肉瘤般鼓动,像极了一个面容狰狞的恶鬼。
而那邪佛更是如此。
若天照神像是诡异渗人,那邪佛则就是狰狞凶恶。
看起来与夜叉恶鬼没啥两样,身下的莲台为骷髅头组成。
“噗噗噗......”
一道道莫名声音响起,山中的邪气再度被激发。
地下的尸体被邪气冲刷,再度起煞,破土而出。
同时......
两尊神像架风而来,仰天长啸,一时间魔云滚滚,煞气冲天,卷起惊涛骇浪,吓人无比。
面对骇人一幕,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法坛前的魑魅身影上。
除了少数人,他们已无力再次面对尸潮。
几个道士眼巴巴的,期盼着范安再次放出五猖兵马,来解燃眉之急。
面对此景,范安转身面对两尊神像,咆哮道:
“杀!”
一语之下,天地大变。
那不是一个字或者一个音节。
而是一道命令。
焚城之令。
命令下达的瞬间,无数水滴汇聚,如罡风般那样吹过。
新从地下涌出的活尸,被轰得如落叶般四散。
它们的血肉都如灰尘般被吹散,化为浓腥的血色风暴,加入到其中。
神力加持。
这一刻,范安竟有一种湘君之威。
当他说出“杀”时,世间的一切水汽,都是他的镰刀,要顺从他的心意,
肆掠的水汽在天地间纵横斩切,前方无论是碎石还是尸体,通通粉碎。
裹挟一切的“罡风”席卷了两尊神像,如钢铁洪流一般正面冲击,暂时挡住两尊神像。
范安腾空而起,扶摇直上!
他头上是一览无垠的苍穹,身边是无穷无尽的水汽,脚下是被撞得散落崩碎的雷云。
范安依旧有所保留,他还未展现鬼差身姿。
不过......已无所谓。
如今此状态,不需任何加持,他空前强太,有信心击杀那两尊神像。
长风在身边呼啸,暴雨拉成一道道流光,高不可攀的雷云转瞬便触手可及。
身上阴气流淌着光泽,像是黑金打造,直刀锋利无匹,全身黑气凝成黑焰,在范安身躯上熊能燃烧。
范安周身散布着一种宁静,之前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消失了。
就连鬼气森然的身子都带着一种圣洁。
在天师神力加持下,范安宛若真的神衹一般。
在他身边悬浮着大量的水汽,这是来自控水能力的体现。
面对悬于高空的范安,无论是邪佛还是天照神像,都不畏惧。
它们均知晓,这只是个样子货,并不是真正到了这一层次。
到了此时,两尊神像都已打出真火,任何狠话都不如一拳一掌来的直接。
妖风鼓动,刹那间就突破了屏障。
范安刀尖凝劲,周身火焰腾起,赤焰猛的爆开,形成一一团火云。
双方开始激战,没有什么战术策略,就是最直接,最干脆的硬刚。
不是范安不想玩点技术性的操作,是实在做不到。
即便是他,也不能在刚足未知领域,还未熟悉力量,就能游刃有余的来一套精妙绝伦的打杀。
能将这股力量玩弄与股掌之间,而不是乱开地图炮,就已经堪称不可思议。
天上刀刀见血的战斗,对地面上的人来说,略有些不真实。
他们只看到天空中的阵阵雷霆。
闪电一而再再而三的照亮乌云般的空隙。
像是有闪光的巨龙在乌云中穿梭,喷吐着雷霆。
“轰!”
轰雷欲动,空气炸裂,云层在动荡。
无法精细操作,范安也开地图炮。
“赤眼”发动,聚焦无限神光,打向邪佛神像,要先灭了他。
红光倒卷,如一道匹练轰过。
刚才的几次碰撞,他已然明白,邪佛是个样子货,真正强大的是天照神像。
那么理所应当,柿子要挑软的捏,他要先打死邪佛。
邪佛不敢硬接,快速躲开。
然而,获得神力加持的赤眼太过恐怖,横扫而过,刚猛而霸道,扫断了它半边臂膀。
“纳命来!”
范安冷哼,浑身赤焰滔滔,如大日横空,周身都在喷薄神华,浮光掠影,闪而过,要强杀邪佛神像。
天照神像厉啸而来,欲要阻止。
但迎接它的是熊熊的烈火,交织的风雨。
范安一心二用,让赤焰掌和玄冥阴水化作一条火龙和一条水龙,来阻拦天照神像,自己则抡刀杀佛。
影旋劫尘,天龙扑月,一记猛虎破直刺而去。
邪佛一急,抡起莲台急扫,却是不敌直刀锋利,眨眼已负伤连连。
风雨交织,火海燎天,二者不停地撞击、撕咬,制造着震耳的轰鸣。
范安以狠削快,双方战得八方荡气。
两者快速过招,迅疾如雷电,就这么片刻间而已交手数百次。
范安愈战愈猛,在战斗中正好飞快适应这股力量。
紫雷刀法,狂雷震九霄。
威力集中于刀身上,以超高速连续砍出九刀雷击,邪佛变招虽快,却是捉不及这凌厉攻势,转瞬身负三刀六洞。
邪佛被重创,金身差点被将撕裂两半,它那青面獠牙的面孔满是狰狞。
“死!”
邪佛震怒了,身躯一半化为金色,另一半则依旧漆黑,半佛半魔,十分诡异,有点阴阳生死分割的味道。
尤其是它的一双眼睛,一颗赤金,一颗漆黑,如同地狱深渊。
范安双眼纵观全场,一眼就知晓邪佛也放大招,当即开始“赤眼”力。
“生死轮转。”
邪佛的双目中飞出两道不同色彩的光,一道乌黑,一道金色,惨烈而慑人。
站在右方的范安眼中也迸发出无量赤光,席卷而去。
“轰!”
赤眼击碎一道眸光,余威不减,轰击在邪佛身上,让其金身扭曲,几乎废掉。
同时,邪佛的一道眸光,也击穿了范安的手臂,让其黑雾氤氲。
“嗯?!”
范安正要给邪佛最后一击。
忽的。
手臂伤口处,一道金色能量墓延,妄图消磨他的魂体。
天真!
他手臂一震,手臂喷薄出赤焰,将之逼了出去,而后伤口顷刻愈合。
他有快速愈合,只要不伤及核心要害,这等小伤眨眼就能恢复。
“死!”
范安一冲而过,提刀便要轰杀。
而另一面。
天照神像冲出玄赤焰和冥阴水所化双龙的阻拦,杀到范安近前。
它带着滔天的黑焰,探出鬼瓜,抓向范安的颈脖。
周围,黑焰腾起,天照神像的黑焰,与范安的赤焰交锋,彼此对冲。
暴雨被火海煮沸成水汽。
水汽又被范安席卷成缭绕周身的水流。
水流再被压缩成恐怖的玄冥阴水。
范安转身,来自赤玉掌的巅峰能力发动,血色闪电腾起,一掌打向上方,跟天照神像硬撼。
他的左手则持着火焰裹挟的直刀,向邪佛击去,誓要杀它。
“砰!”
邪佛伸出一只独臂阻挡,被范安一刀斩断。
而后直刀余威不减斩穿其胸瞠,催动赤焰,在其体内爆发。
邪佛怒吼,有感大难临头。
后方,天照神像嘶吼,黑色火焰熊熊腾起,恨不得撕碎范安。
“轰隆!”
聚焦的赤焰在邪佛体内爆发,它直接四分五裂,化作一团金黑粉末。
范安以一敌二,战绝世高手,怒斩一人。
苍穹之上。
闷雷滚滚,云卷云舒间有赤光迸现。
通红的直刀贯穿了邪佛神像的身躯,造成了爆炸撕裂的伤害。
磅礴的力量,在它体内由内往外猛地扩张,而后轰然炸裂。
“轰隆!”
如一轮骄阳升起,绽放出无量光,瞬间放出所有光和热。
地面上。
所有人,包括叶知秋,都放下了手中的太太乐口服液和伤员,直直地看着这一幕。
哪怕是被强光灼得眼泪直流,也舍不得眨动。
火光渐渐湮灭。
只见,天空中三道身影,只剩两道。
邪佛神像已化作粉末落下,大风一吹,丁点残渣也无。
“邪佛死了?!”
“死了一个?!”
“确实死了,都被打成渣了!!”
短暂的沉默后,地面欢呼起来。
他们不知道邪佛和天照神像谁厉害。
他们只晓得,自己一方的魑魅鬼将,一上去就打杀了邪佛神像。
二打一,被反杀......
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赢了?”
“我们要赢了!”
“怪物死了一个,鬼将威武!”
人群里顿时掀起一阵欢呼。
法坛上,张初一也面露喜色,这次算是挑对人了,不......是挑对鬼了。
因为,那邪佛神像是天照神像用来快速转换金山寺香火运道的产物。
顺带还能克制一波和尚,像之前收取金钵那样。
但天照神像万万没想到,八十年后,佛道之间因有关部门这条纽带,开始有些缓和。
导致第二次来的不是和尚,是道士。
这让它之前的一番布置白费,甚至可以说是自缚手脚。
因为,造就这座邪佛神像,分去了它本体不少的力量。
如今邪佛神像被打成齑粉,那部分力量自是跟着湮灭,再也无法收回。
不......细想之下,倒也算不得什么。
毕竟若无邪佛神像催动金钵,先前的那道灭魔神雷,就已要了它的命。
此时,天穹之上。
天照神像身后那轮黑色大日一转,朝着一范安扑杀而来。
它已在尸堆中沉寂了八十载。
此刻当杀人。
范安无惧,天龙扑月,瞬杀而至。
若天照神像逃跑,拖延天师神力维持时间,那才棘手,但硬刚,他不虚的。
只在眨眼......
伴随着巨大的闷响。
范安与天照神像便狠狠相撞。
浓密的乌云忽然破碎。
双方如流星般碰撞在一起,然后弹开,各自当空落下,而后又突然暴起,厮杀作一处。
火云翻涌,雷光迸溅。
两者从空中战至山林。
乱石崩飞,大地震颤。
黑火赤焰来回对冲,整个天空仿沸腾腾的火海。
本来已熄灭的山火,再次腾起,且火势愈发高涨。
两个可怕存在反复硬刚,声势骇人,劲风激荡。
“卑微的虫子,你激怒我了!”
天照神像嘶吼,声音如金属摩擦玻璃,异常刺耳难听,听得让人鸡皮疙瘩四起。
忽的。
天照神像身后大日转动,化作一团深邃无比的黑色日轮,升至天空。
周围的赤焰,黑火,云团,乃至玄冥阴水......通通都被吸入日轮当中消失不见。
澎湃的黑色火焰滔滔,这小片天地似乎都暗淡了下来。
先前范安,邪佛神像,天照神像的三方激战在云端,远观看得不真切,只觉得壮观。
可如今低空对决,众人方觉骇人。
鬼将和天照神像在金山上对轰。
交战地距离山下有上千米远,可依旧有崩碎的碎石,溢散的热浪扑面而来。
两者间每次交锋,带起的劲风卷起火海翻腾,搅得漫天雨点散乱溅射。
“轰!”
范安愈战愈勇,直刀撕裂空气,化作一道赤色的蛟龙,向着半空窜去,缠绕向天照神像。
星河萤流,如环加身,瞬眼轰然一击。
漫天都是火光,到处都是赤焰。
天照神像愤怒之极,带着惊天杀意跟范安厮杀。
两者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光焰滔滔,如同一颗太阳炸开。盛烈的景象十分惊人。
不断有大团大团的火焰坠下。
“轰隆!”
那落地的火焰,烧毁山地,周遭数亩地都化成焦土。
山下众人不敢分散,唯恐天上掉火焰下来。
他们抱团在一起,借助道士们来守护自身。
两者又一次的对碰。
范安坠落山巅,天照神像被轰向高天。
“支那鬼,你真是当诛。我今日便要吞噬你体内的力量,再拿你做式神,永久奴役你,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照神像面容扭曲狰狞,嘶吼着。
“丑妇,你尽可试试!”
范安平伸左掌,风轻云淡,泰然自若。
“试试就试试!”
天照神像怒极,俯冲而来,黑焰腾腾,遮天蔽日。
“轰!”
场面更惊人了。
范安脚下一踏,山巅全面融化,像是火山喷发,岩浆滔滔。
这片地带被赤红光芒淹没。
范安用赤炎改变地貌,将山尖化作一汪岩浆池。
天照神像冲来,他扬臂一挥,岩浆洪波涌起,红色浪涛击天。
面对岩浆,天照神像不闪不避,周身光华垂落,杀入岩浆中。
天照是樱花国的太阳神,纵然这仅仅只是一个经过邪法通灵的神像,却也继承了几分威能。
岩浆,它是不惧的。
“噗通!”
天照神像跃入在岩浆中,带着火光还有能量,再次跟范安厮杀起来。
“杀!”
范安咆哮,他已打出了真火,跟天照神像不断碰撞。
赤火滔滔,神能绽放,火焰如云朵般,覆盖此地。
大战很激烈。
天照神像比邪佛神像厉害的多,绝不是三拳两脚就能解决的腌臜货。
尤其是现在发狂,更是凶狂。
“哧!”
突然间,悬挂高空的那轮黑日转动。
天空中密集的光雨浮现。
天照神像动用杀招,无数火焰如毒蛇般蜿蜒而下,吐着信子,携带滔天神威,向下激射而去。
“大家汇聚起来,千万别分散!”
山脚下,叶知秋手持着鬼头刀,竖立在前方,偶有黑火垂落,被他挥刀斩灭。
一群士兵挤在法坛下,神色骇然地看着远方场景,不敢丝毫妄动。
先前还说魑魅鬼将断后,他们来个有序撤离。
但打起来才知道......
先前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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