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承志的弟弟磕完头,便是轮到那几位叶衡的私生子磕头了。
叶素素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莫名觉得别扭,仿佛不是在给长辈贺寿,而是在给死人磕头。
作为嫡孙,对于叶衡她不陌生,这种事情也经历过,可是这一次却有感心慌慌。
很快啊。
便轮到了叶鹏上前行跪拜礼。
站在叶衡面前,看着叶衡阴影密布的脸,忽的打了一个寒噤。
他咬了咬牙,取出一叠文件塞到叶衡的手中,说道:
“爸,几十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叫你,如今你还没死,老三他们便想等着你去世后独揽家产,不遵从你的遗嘱啊!!”
叶鹏话音刚落,便又有一团人站了出来,立在他的左右,壮大声势,俨然一幅逼宫的样子。
叶承志脸上尽是阴霾,眼中怒火喷发,万万没想到这些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你们想干什么?”
他连忙带着另一帮人靠近,就要起争执。
“我们想干什么?”
叶鹏冷笑道:“我们要趁着老爷子还在世,把这事定下来!”
在这个场合,他倒也不惧叶承志。
“你们这是要逼死老爷子?!”
叶承志大吼道:“有什么事,私底下去谈,这种场合没轻没重吗?!”
“就是要在这种场合谈!若是私下,那还有的谈吗?”
叶鹏连忙把文件递过去:“爸,你快把东西安排了吧!”
叶承志勃然大怒,怒吼一声,叫人上去把父亲面前的叶鹏扯开。
“这群王八蛋想搞事,拦住他们!”
叶鹏也是大吼道。
蓦然,两方人不知是谁开了头,竟然你来我往的,如地痞流氓般打了起来。
乱斗中,年迈的叶承志被叶鹏揪着打了一拳,惨叫一声,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爸!”后面的叶素素惊呼一声,连忙从后面把叶承志扶住。
“爸!爸!你怎么样?”
叶素素见叶承志没有丝毫反应,便轻轻摇晃了他的身子。
“砰”的一声,身边传来极沉闷的重物落地声音。
叶素素一呆,周围也没什么落地啊?
忽的。
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冷不丁的熏得她眼泪直流,随即便感到怀中一沉。
她下意识的垂目望去,就见好大一个头颅压在怀中。
那头颅的面容......
是父亲叶承志。
她看向一侧,就见一片血色中,一具无头尸体空荡荡的脖颈上正“噗呲噗呲”的冒着血浆。
不仅如此,尸体腹部也被剖开,里面的脏器尽数消失。
叶素素心中惶恐,极致的恐慌压塌而下,瞳孔紧缩,一声惊叫卡在喉咙,吐不出来。
其他人还在为遗产的事争执不休。
有斗殴的,有劝架的,也有看戏的......
但除了她之外,谁也没注意到,那个病入膏肓的爷爷叶衡;
正大马金刀般坐在太师椅上,布满老人斑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红润。
而他的手中,正拿着一颗微微跳动的心脏,在一口一口的吃着,满嘴血糊糊的。
而他的一旁,全是被掏空脏器的尸体。
他们都是那些刚刚去磕过头的长辈们......
叶家老宅。
“这是到哪儿了?”
刘淑芬愕然的看着四周,她已在庄园徘徊了许久,正常来讲......早就应该离开了才对。
作为叶家媳妇,她每年都会回老宅的,周围的环境自是熟悉无比,不可能迷路才对。
但现在......
周遭迷雾笼罩,十来步外就已不能视物。
隐约间,只有一个个大红灯笼在迷雾中发散着诡谲的红光。
原本不长的小道,此刻却望不到边。
“不对啊,这里根本没挂红灯笼啊!”
刘淑芬心里嘀咕着,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安的情绪。
这种烛火灯笼容易引起火灾,早就摈弃多年,就算真要挂灯笼,里面也应该是张灯结彩才对。
而且......
从大堂里出来,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今天可是老爷子的大寿,虽然亲人不多,但各种的戏班子,佣人却是不少,可怎么能这么寂寥?
那些唱戏的哪去了?
这太不正常了。
“为什么走不出去?”
刘淑芬心中莫名的恐惧。
这一辈的人,各种神神鬼鬼的听得多。
这时,一个个荒诞不羁的传说,全部在脑海中冒出。
她压下心中的不安,小心避开那些诡异的红灯笼,继续走着。
但没走多久......
就见到前方出现了三道身影。
刘淑芬蓦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周围一片诡异静谧,她心中惶恐得不行,此刻终于见到人,心中大定。
靠近之后......
她就在前方的院子里,看见三个皱皱巴巴的小孩子。
头发凌乱,眉毛掉得看不见了,眼睛空洞洞一片,没有眼珠,嘴里也没有牙齿。
三个小孩子在院子里,用一种僵尸似的步子跳来跳去。
一边跳,一边用嘴巴如水枪一般,喷出黑水。
每一口黑水落地,便能腐蚀大片地面。
旁边上的刘淑芬强行咽下一口唾沫,先前的喜悦一扫而空,恐慌沸腾......
她已然明白,自己是撞邪了。
她不敢再往前,四顾着周围,发现旁边有一座凉亭,便猫着腰缓缓退进凉亭。
忽的。
前方蹦跶的三个鬼孩子,蹦跳着的动作突兀戛然而止,竟齐齐转头朝凉亭处望了过来。
刘淑芬心中大骇,连忙弯下腰蹲了下来,躲在凉亭中间的石桌后面,规避着鬼小孩们的视线。
极度惶恐之下,她的上下两排洁白、整齐、饱满的美丽牙齿不受控制的打颤,发出轻轻的声音。
她连忙咬住自己的玉手掌,这才遏制住打颤的牙齿。
周围静寂无声,想到女儿先前的话,刘淑芬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思维发散,在这等时刻,她竟还不忘想到女儿和丈夫怎么样了。
“......”
半晌过去了。
“砰,砰,砰......”
“噗噗,噗噗......”
前方再度传出蹦跳声和喷水声。
三个鬼孩子似乎又愉快的玩耍起来了。
刘淑芬微微又松了一口气。
鬼使神差,过度的恐惧让她的思考变得缓慢,只凭本能,慢慢地探出头,贴近石桌子中间的缝隙,朝外瞥去。
她想判断这三个鬼孩子蹦跳的方向,然后找机会离开这,她要去找自己的女儿。
视线从石桌上的纹路,一直到中间的缝隙,刘淑芬只看到了黑洞洞的一片。
她费劲地往裂缝里看,暗中纳闷,怎么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石桌裂缝竟眨了眨眼......
对面是一张眼皮,那是鬼孩子的眼睛。
那五官空洞的鬼孩子,竟然和刘淑芬就隔着一个石桌的距离。
且,互相通过石桌中间的裂缝隙对望。
先前刘淑芬所见的黑洞洞的一片......是因为鬼孩子的眼眶里没有眼珠......
“啊啊!!!”
刘淑芬惊叫着,踉跄后退。
而后......
就见那三个鬼孩子跳到了石桌上,张开漆黑的小口,三道腥臭无比的黑水直奔刘淑芬而去。
“我就要死了吗......”
死前,刘淑芬脑海里莫名的回闪过往日画面。
有父母的,有女儿的,有丈夫的......
她一辈子都是个唯唯诺诺的女人。
在娘家,在婆家,在丈夫面前,在女儿面前,一辈子也没硬气过几回。
年轻时父母做主,让她嫁给了从未见过面的叶承志,后面就有了女儿......
刘淑芬脑中思绪翻飞,想做动作,却已经来不及。
眼看着,那腥臭无比的黑色扑面而来,就要当头淋下。
却突兀的发现,那些黑水竟诡异地停留在了空中。
“啊......”
刘淑芬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汗水浸透了衣裳,直勾勾地看着悬浮于身前的黑水,一惊一乍这下,只觉得两眼发黑,一倒头,竟昏睡了过去。
而后......
半空中传出一声惨叫。
黑水蓦然蒸发升腾,从中出现了几堆扭曲的黑线形状的虫子焦尸。
紧接着,石桌上站着的三只鬼小孩惊骇起来,身形跃下地面,像是融化了一样,身子一大半消失不见。
“想走?!”
一股黑气腾起,原本院子里就阴冷的很,这下更是犹如堕入寒冰地狱。
那三只鬼小孩本来半截身子已浸入地表,但经此一击,上半身卡住了,动弹不得。
下一瞬。
炙热无比的烈焰当天而下。
三只鬼小孩惊悚昂首。
“扑哧!”
三颗小脑袋被轰的爆裂开来,不似西瓜般爆开,而是犹如被扎破的水气球,溅起漫天水花。
这三个鬼小孩没有骨骼,没有内脏和血肉,一层人皮下全是黑水。
最近从小绰和张教头那里学到了不少的古籍知识,这东西范安认得,唤做“水尸蛊”。
是一种蛊术,将一些毒蛊注入到活人体内,让其人的骨头血肉统统化为蛊虫的养料,最终成为一只巫蛊怪物。
“水尸蛊”被轰爆,溅落而出的“黑水”却是没有停歇,反倒蜂拥而上,朝着刘淑芬爬去。
“黑水”不是水,里面布满了漆黑的蛊虫,它们迫切的要寻找一个新的寄主。
“哼!”
只听见远方一声传出。
炽盛的火焰倒卷而出。
“啊啊啊......”
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从黑水中散发出来,连带着阵阵焦臭的黑烟。
这些黑水中的蛊虫受到刺激,不敢再行凶,四散着逃开。
原本这些貌似黑水的蛊虫,只要潜入地下,并找到一具新的寄主,便能再次化为水尸蛊,继续害人。
可今天却是倒了血霉,地面升腾起热气,蛊虫往哪儿钻,哪儿就冒气滚烫的岩浆。
范安从朦胧的迷雾中走出,蓦然看着朝四周流窜而去的蛊虫。
那些蛊虫似乎有灵,知道是他在背后搞鬼,竟不再逃窜,反倒一拥而上,扑袭而来。
范安右手一指,一股赤焰吞吐而出,迎风而涨,包裹而去。
顷刻间,黑水便被蒸发干净,什么也不剩下。
范安扭头看向昏倒在一旁的......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这算是原主记忆中,唯几有印象的亲人了吧。
对于她......
无论是原主还是范安对其都没啥恨意。
毕竟就这么一个勉强还算亲人的舅母,而且也只认得这一个。
范安瞥了一眼迷雾翻滚的大堂,暂时没去管,而是轻手轻脚的抱起刘淑芬,把她先送出叶家的老宅庄园。
在庄园门口,随便找了辆轿车,撕开车门,先将她放了进去,摄上阵法,无人可进出。
“这味道有点熟悉啊!”
他突兀的说了一句,破天荒的露出一丝诡谲笑容:“怕是冤家路窄啊!”
随后,身形扭转,慢慢没入叶家大宅中。
大宅是典型的南方园林样式,花树繁茂,廊道回转。
大宅中央。
一群人身穿花花绿绿的戏服,脸上涂抹着浓妆,五官空如黑洞,在戏台上蹦蹦跳跳的。
竟跟那祭奠时所用的纸人相似,如一群从阴间出逃的妖魔鬼怪。
只是瞥了一眼,范安便已知晓,与先前所遇的相同,都是水尸。
这些都是叶家请来表演戏曲的戏曲大师,结果莫名的被下了蛊,变成了水尸。
范安也不过多纠缠,提着鬼刀,旋身而过,激起了万千铿锵之声。
手腕一抖,刀尖散作点点星屑,飘飘洒洒的坠落而去。
“噗嗤!噗嗤!噗嗤......”
一连串的爆裂声响起。所有的水尸爆裂,黑水迸裂而出。
而后......
范安右脚一跺,探出右手。
蓦的。
台下岩浆涌起。
台上火焰似狂风,倒灌而下。
当即便将四散的黑水包裹,而后毫不停歇的盘旋着,轰然一响,火浪滚滚来袭,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片刻后。
范安收起赤焰,台上的水尸一扫而空,整个戏台化作了一池岩浆,四周一片狼藉。
“该干正事了!”
范安提着刀,直往厅堂里去,虽然暂时不明白叶家老宅发生了什么事,但眼下的情景,足以说明一切,这个庄园寿宴有鬼。
厅堂内。
薄雾弥漫周遭,气氛一片的祥和。
亲人们互道家里长短,一幅其乐融融之相。
家住叶衡面前,还未磕头拜寿的族人,正排着队,依次磕头,一切都规规矩矩的。
这规矩不是说家法森严,懂规矩......而是这些人的言语、动作、神态都太简单。太模式了。
闲聊的时候,总觉得说出的言辞和露出的表情,极其不搭,总给人木讷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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