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急报!”
“环州告急!”
“榆林告急!”
喧嚣的东京大街之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背负令旗,身穿甲胄的骑兵一路打马自城门而入,手中还举着一支黑色烫金的令旗,一路疾驰,一路高呼。
沿途兵将,守城的军士们,远远的听到声音就开始梳理道路,周遭的百姓也纷纷退开。
令兵自西门而入,走西门大街一路疾驰,直奔皇城。
不到半日功夫,西夏入侵,西北告急的消息,便似雪花一般,传遍了整个东京城。
上至朝堂,下至坊间,人们口中的话题也纷纷都变成了这次西夏的入侵。
朝中诸公尽皆十分惊讶,西夏的忽然犯边,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事情。
一时之间,不知多少势力,多少家族,一股脑的全动了起来,四处登门做客,明里暗里的打探消息。
那些个文臣们还好,只是好奇此事的严重与否,可满东京城里头那些闲置在家的武勋世家们,一个个也都迫不期待的四处走起了门路,找熟人,拜托姻亲长辈故交。
西夏入侵,对于百姓和那些文官们来说,是无比头疼的一件事情,可对于那些个做梦都想建功立业,重现先祖辉煌荣耀的勋贵之家的子弟们而言,却是一个数十年难得一见的机会,一个建功立业,让他们平步青云,手握大权的机会。
毕竟先有徐章和顾廷烨这两个幸运儿珠玉在前,又有颍川郡王极其麾下一众禹州来的将官们紧随其后,如今各个都入了禁军,填补了当初殿前司的那些空缺,虽不如顾二和徐章那边青云直上,却也在军中担任要职,手握军权,很是叫人羡慕。
袁文绍如今在城门军里头当差,原是顾二麾下,如今顶头上司变成了英国公,袁家和英国公府没什么关系,也没往来,可顾二和长柏徐章的关系却极好。
在加上袁文绍的母亲偏心兄长袁文纯夫妇,对袁文绍倒是还好,可对华兰,确实百般刁难,苛责不断。
袁文绍有心想要外放,可武官不同文官,若是当真外放了,想要再度调回东京,那难度,可要远远超之。
结束一天的差事,下了衙回到家里,袁文绍换下一声甲胄,沐浴更衣之后,华兰早已命人准备好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带着两个孩子等在屋里了。
“官人累了吧,快来用饭!”华兰微笑着迎到近前,扶着袁文绍到桌边坐下,两个孩子坐在两边,旁边还有嬷嬷女使们伺候着。
“说了不用等我,近日军中公务繁忙,每日下衙的时间都不一样,庄姐儿和实哥儿都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到了饭店,你先带他们用饭就是。”
妻子淑德贤良,持家有道,把家里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条,袁文绍根本不用操半点心,而且华兰的性情也时分温顺,夫妻俩之间很是和睦,如今又儿女双全,袁文绍的心里已经很满意现在的日子了。
“不碍事的,下午的时候他们姐弟俩吃了不少果子蜜饯糕点,饿不着的,再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不就是要坐在一块儿吃饭吗!”华兰笑容浅浅的道,语气十分温柔,还用筷子替袁文绍夹了一块儿红烧肉。
“官人最爱吃的红烧人,军中公务繁忙,官人可要多吃些,才有气力办差。”
“你也吃!”知道华兰喜欢吃鱼,袁文绍在在鱼腹背部区域夹了一大块儿鱼肉送到华兰碗里。
华兰脸上笑容更甚,轻声道:“多谢官人!”
这个部位的鱼肉肉质细腻,又没什么刺。
夫妻俩成亲多年,对于彼此的喜好都有一定的了解。
“你我夫妻,快吃快吃!”袁文绍道。
袁文绍在军中是甜面无私的将军,可在家里,确实温柔体贴的丈夫,是慈祥和蔼的父亲。
“爹爹,我也要吃鱼!”庄姐儿抬头看着袁文绍,一脸期待的喊道。
夫妻俩相视一笑,袁文绍对着庄姐儿道:“好好好!爹爹这就给我家庄姐儿夹。”
“肉肉!肉肉!”才一岁多的实哥儿也跟着喊了起来。
照顾实哥儿用饭的嬷嬷忙夹了一块炖的十分软烂的羊肉,用筷子分了,准备喂实哥儿吃,可是个却看着袁文绍,仍旧招手喊着:“肉肉!吃肉肉!”
袁文绍这才又夹起一块儿羊肉,放到实哥儿前面桌上的碗里。
一岁多近乎两岁的实哥儿已经能够正常的进食了,只是食量不大而已,眼见袁文绍给自己也夹了肉,小实哥儿这才满意。
“对了······”吃了几口饭菜,袁文绍抬眼看着华兰,刚想说些什么,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使匆忙进了门。
“书香见过二公子,二夫人。”
女使站着不远处,冲着夫妻二人福身行礼。
见到来人,袁文绍眉头不自觉的便微微蹙了起来。
华兰微笑着道:“原来是书香姑娘,可是婆母又有什么吩咐?”似是很随口的疑问,可却在‘又’字至上语气加重了几分。
书香只是袁文绍的母亲章氏身边的二等女使,也不算特别亲信的那种,模样中等,身量也不算太高,属于乍一看过去平平无奇的那种,不只是书香如此,章氏包括袁文绍的父亲袁老伯爷的身边都是一样的,伺候的女使们相貌都很是寻常,并不出众。
可袁文绍和袁文纯兄弟俩身边伺候的那些女使们,却一个比一个生的貌美,一个比一个娇俏,身材高挑者有之,丰腴者有之,似那种弱风扶柳,楚楚可怜的也有。
书香冲着华兰再度福身礼道:“老夫人请二夫人过去一道用膳,和二夫人说些妇人家的私房话!”
只两句话,就把袁文绍还没出口的话都给堵死了。
华兰正要应下,袁文绍却抢先道:“什么私房话非得现在说?没看到华兰正用饭呢吗?”
书香冲着袁文绍嫣然一笑,再度微微屈膝福身礼道:“这是老夫人的原话,奴婢也不知缘由!”在这深宅大院里头当差,说话做事,自然不会直来直去,这大宅院里头,那些个直来直去的愣头青,要么就是主人家极受宠的哥儿姐儿,要么就是坟头草已经有三四尺高的那种。
袁文绍正要再说,华兰却拉住了他,冲着袁文绍摇了摇头,眼神交错间,袁文绍嘴巴张了张,可话到了嗓子眼,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
母亲喜欢刁难自家媳妇,袁文绍是知道的,本以为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可自打华兰生了实哥儿之后,章氏不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愈发过分,甚至还伙同大嫂小章氏,一块儿算计起华兰手里头的嫁妆来。
光是袁文绍知道的,华兰的嫁妆已经有大半都贴补到了袁家的家用之中。
可华兰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袁文绍,而是把所有的委屈都藏到了肚子里,若不是上次顾二成亲,华兰梳洗打扮的时候,穿戴的还是好几年前的那些首饰衣裳,袁文绍还察觉不到这事儿,后来在袁文绍的一再追问之下,华兰这才吐露了实情。
再加上庄姐儿和实哥儿那档子事儿,原本一昧对母亲愚孝的袁文绍,对于自家母亲也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于华兰也满腹愧疚。
刚才一看到书香,袁文绍就下意识的以为母亲张氏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看向华兰的目光之中也带上了几分愧疚和怜惜。
华兰却笑着安慰袁文绍道:“官人莫要担心,母亲只是叫妾身过去说些私房话,一会儿就回来了,没什么的,官人先和庄姐儿实哥儿用饭。”
说着华兰已经长身而起,对着书香道:“走吧!”
这一瞬间,袁文绍心底闪过千思万绪,自家母亲的偏心苛责,华兰的贤惠懂事,处处为自己着想······
华兰回来的时候,庄姐儿和实哥儿早已睡下,袁文绍独自坐在院中,就着一壶冷酒,在月下独酌,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官人怎么还不睡?”华兰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惫,可一看到袁文绍,嘴角便不自禁的上扬,露出嫣嫣浅笑,走到袁文绍身后,柔夷搭在袁文绍的肩膀上轻轻的揉按起来,柔声的关切道。
袁文绍抬手抓着华兰的手,拉着华兰坐下,看着华兰的眼睛,问道:“娘子陪我喝一杯?”
看到袁文绍的时候,华兰已经屏退了下人,只留了一个贴身的女使守在院子门口,等候传唤。
华兰取了个杯子,袁文绍提起酒壶为华兰倒酒。
夫妻二人举杯相碰,尽皆一饮而尽。
才喝了三杯,华兰的俏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白皙的面庞,殷红的俏脸,似天鹅般白皙的脖颈······
清冷的月光下,微黄的灯火映衬着,袁文绍看得不禁有些痴了。
华兰提着酒壶往杯中蓄满酒水,率先打破平静淡淡的道:“官人可是想去陕西?”
“啊?”
袁文绍被华兰突如其来的话题直转弄得一愣,随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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