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二婶傅氏,虽然糊涂短视,没有主意,且容易受人撺掇,但终究还没有蠢到家,只是在溧水镇上抢先开了间酒楼,而不是在县里和得味楼打擂台。
其实这样的也好,炒菜的法子流传出去也不一定是坏事儿,只要得味楼能够不断在菜肴之上推陈出新,保证端上桌的每一道菜的口感滋味,炒菜之法便是推行天下又如何。
毕竟这法子是绝藏不住的,难保不会引来那种嗅觉灵敏且实力极强的人的觊觎。
若是当真推行了出去,还间接替得味楼省去了许多麻烦。
这可不是俆章前世的太平年景,什么公民的财产权利都有法律保护,如今世道虽然太平,但归根结底还是个人吃人的社会,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徐家现在就是一只小虾米,谁来了都能咬上一口,盛家算是一条小鱼,但在宥阳这个浅水滩里头还勉强排在前列。
可若是出了宥阳,在遍布大鳄的深水之中,基本上和徐家没有区别。
一个能带来如此丰厚利润的法子,不知会引来多少人的贪欲,如今得味楼还在宥阳,有盛家这根大树罩着,可若是出了宥阳,到了盛家力所不及之处,不也一样要任人拿捏,受人钳制。
盛家背后的依仗,不过是在扬州做通判的盛二老爷,通判不过从六品,和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比起来,盛家的底蕴终究还是浅薄了些,若是这里头的利润牵扯过大,若是到了盛家也无法庇佑的地步也并非没有可能。
得味楼的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在俆章的一力坚持和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徐青山终于同意把炒菜的法子公布出去。
不是直接大公无私的公布,而是在那些个得味楼吃酒消费的顾客问起的时候,把其中的法子粗略的说一些,但所用的调料和具体烹饪的手法步骤却不会说的太过清楚,客人们自然也不好追问,毕竟这是人家吃饭的手艺,而且能够说这么多,足以看出得味楼的诚意了。
这俗话说得好,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得味楼如此做法,反而赢得了不少顾客的心,致使那些去过得味楼的顾客,自发的替得味楼宣传,不禁笼络了不少老顾客,还因为这些老顾客,吸引来了不少新的顾客。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俆章如今正忙着挑选礼物,去盛家拜访呢。
徐家的家境如何,盛家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俆章挑礼物也没有本着贵的挑,而是挑选合适的,心意到了便可。
“章哥儿,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
盛维是说先前他和俆章说等俆章考中了秀才之后,便推荐俆章去扬州盛家二老爷的门下进学一事。
盛家二老爷盛紘乃是二甲进士出身,若说学识渊博或许无法和那些当世大儒相比,可若论在科举制艺上的造诣,却也能够说一句不输旁人,若是能够得他指点,对于俆章的科举仕途定然有极大进益的。
“自是愿意的,不过如今母亲临盆在即,为人子者,岂能在此关键时刻远行!还望表舅见谅。”
“无妨,章哥儿孝心可表,这也是应该的!”
盛维不仅没有在意,看向俆章的目光不仅愈发满意了,这样一个勤奋上进,又有天赋,又懂事孝顺的好孩子太让人稀罕。
想着想着,盛维就想起了自家那个即将定亲的大女儿,他和李氏相中的也是个秀才,和俆章一样,都是十二岁就中的秀才,是宥阳县里头有名的神童,比俆章中秀才的时间还要早上好几年呢!
听人说明年那个孙秀才就准备去参加乡试了,这要是过了,那可就是举人了,只要再稍稍谋划一番,那是可以做官的。
想起自家大女儿,盛紘就有些遗憾,若是俆章这小子再大上那么两三岁就好了。
如今他的长女盛淑兰已经十四了,俆章却才十二,等到俆章十五的时候,他家女儿都十七了,越想越觉得可惜。
盛维叹了口气:“既如此,那边再等一段时日,左右也不差这几日,正好章哥儿你也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须知一张一弛,方是圣人之道。”
俆章连连拱手说是,拱手告退,又去盛家大老太太跟前露了个面,然后就跑去找长梧了。
若是俆章知道盛维动过把自家大女儿许配给他的心思,只怕立即就应了,盛维的大女儿淑兰俆章又不是没见过,长得虽算不上什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却也是个难得的美人,性子又温柔可人,江南女子的味道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且盛家家底又厚,若是能娶了淑兰,盛维定然是要陪上一份厚厚的嫁妆。
再说了,这可是夫为妻纲,夫唱妇随的古代男权社会,以淑兰的性子,俆章不就可以学曹达华来个软饭硬吃,还能纳上几房美妾,左拥右抱,直接就完成人生目标了呀!
······
让俆章没有预料到的事,长梧竟然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年初的时候,他出手帮过的那对卖解的师徒,销声匿迹了大半年之后,竟然当真回来了,前两日刚刚到的宥阳,本是想直接去大湾村的,又担心俆章不在,贸然前去会扑空,便依着当初长梧的嘱咐,先找上了盛家。
如今被长梧安置在城外的庄子上,知道俆章中了秀才之后,必然会登门拜访,长梧也就没有让人去大湾村报信,而是让门子看到俆章登门就来回话。
从长梧口中得到消息,俆章也觉得颇为意外,当初不过随手送出去几两银子,长梧又顺水推舟,让自家的货船把他们师徒二人带去了淮阴,不曾想竟然当真回来了,还指名道姓的要找俆章,说是要履行当初的承诺。
意外的同时,俆章也很是高兴。
见到钱老汉和车三娘的时候,俆章还见到了一个身形高大魁梧的壮汉和一个瘦瘦小小的半大孩子。
“见过公子!”钱老汉和车三娘冲着俆章抱拳行礼,那壮汉和孩子也有样学样,壮汉的声音洪亮,瓮声瓮气的,颇有几分气势。
“这二位是?”俆章似有些察觉出了这壮汉和车三娘之间的关系。
“公子,这是石铿,也是三娘的丈夫,小的是石铿的弟弟,叫石锵,小名石头,公子叫他石头就成。”
俆章点了点头,也冲着大小石头抱拳道:“石兄弟,小石头!”
“公子,我不小了,今年已经十三了!”小石头憨笑着说。
俆章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小石头:“十三了?”这家伙看起来还长得还没自己高,竟然十三了?
车三娘解释说:“公子,我当家的自幼父母双亡,兄弟两相依为命,以前靠着叔父接济过活,能长大就不错了,后来当家的长大了,跟着叔父入了漕帮,这日子虽好过了些,但男人家哪里会照顾人。”
没母亲的孩子就是野草,大石头又忙着挣钱养活家里头,小石头无人照料,能长这么大就已经很不错了,瞧这模样,想来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俆章点了点头问道:“不知老伯和三娘此番有何打算?”
这才是俆章最关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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