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来壶好茶,吃顿好的(1 / 1)

诸天一道 小白红了 4291 字 2个月前

……

武当山李玉斧,继修成大黄庭的王重楼、吕祖转世洪洗象后,又一位武当掌教。

李玉斧人很年轻,不是那种看起来的年轻,而是他真就是个年轻人。

这个武当掌教看起来略微有一些拘谨。

在叶千秋的面前,似乎略有拘束。

也是,面对天下第一人,心里上的压力自然是大了一些。

叶千秋打量着这位年轻的武当掌教,心里想着他来此地是单纯的想要拜访一下自己,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心思。

谁知道李玉斧说了一句见面语之后,就在那儿没有话说了,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有点像是粉丝见到偶像的感觉。

叶千秋微微一笑,拍了拍李玉斧的肩膀,道:“别紧张,走吧,进来坐。”

李玉斧这副表现,直让一旁的徐凤年掩嘴而笑,昨天这小子去找他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紧张,还是假的害羞。

徐凤年把李玉斧拉上,直接跟着叶千秋的脚步,朝着屋里走去。

李玉斧进屋以后,还有些拘束,不敢开口。

徐凤年就代替李玉斧来个开场白,和叶千秋解释道:“叶真人别见笑,这小子就是这样子,见了人害羞。”

“比起洪洗象来脸皮薄多了。”

叶千秋笑了笑,道:“无妨,你们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徐凤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这小子从我这里知道了叶真人也在太安城,所以,就想着过来拜访一下叶真人,顺便和叶真人打听一个事儿。”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说来听听。”

徐凤年看向李玉斧,道:“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李玉斧略显犹豫,坐在那里,两手放在大腿上,一副小学生听课的模样。

徐凤年见状,直笑道:“算了,还是让我来吧。”

李玉斧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李玉斧其实胆子不小,他这辈子最崇拜敬畏的便是那位曾经仙人骑鹤而去的小师叔,打心眼里都是无以复加的佩服。

自从上了武当山山以后,方方面面,老老小的都是掌教师叔跟那位北凉世子是如何命理相克,几位师伯也都说过小师叔的的确确京城挨揍,怕北凉世子怕得没有边际。

至于怕叶千秋,便是因为自从小师叔兵解之后,武当山上上下下的人就又开始念叨天下第一的叶千秋是如何如何的厉害,纵使是小师叔在世,也未必能敌得过那位天下第一的叶千秋。

这让李玉斧便记在了心里。

小师叔明明都已经修为如同九天高了,但却是怕北凉世子怕的没有边际,而天下第一的叶千秋又是比小师叔还厉害。

再加上昨日见了徐凤年之后,从徐凤年嘴里听到的叶真人又是如何如何的厉害。

这让此生所作所为都是追赶小师叔的李玉斧,既是忌惮,又是崇拜。

他之所以来见叶千秋,其实也是想看看这位神乎其神的天下第一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初见之后,李玉斧便觉得,其实这位叶真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只是心里的那份拘谨,让他还是有些方不开。

徐凤年道:“这小子这一趟其实是来见我的,不过他来见我时,中间去了一趟地肺山,那山里好像出了恶龙。”

“叶真人见多识广,可否知道那恶龙从哪里来?”

叶千秋闻言,略微思索一番,道:“地肺山,恶龙?”

“对,恶龙。”

徐凤年道。

叶千秋笑了笑,道:“既然李掌教去过了地肺山,可曾斩了那已经无主的恶龙?”

李玉斧见叶千秋问他话,终于开口道:“斩了。”

徐凤年在一旁道:“怕没斩干净。”

叶千秋笑道:“无须担心,那恶龙是赵黄巢那老家伙养的,为了就是收拾你徐凤年。”

徐凤年一听,诧异的张大了嘴,随即便道。

“那赵黄巢有病吧?”

叶千秋笑道:“死都死了,有病没病也不重要了。”

徐凤年道:“那倒也是。”

叶千秋看了一旁的李玉斧一眼,道:“李掌教此次下山,可是要在江湖上游历一番?”

李玉斧赶紧说道:“叶真人洞察人心,小道佩服。”

“小道此次下山,的确是想云游四方,想要十年之间行十万里路,见一难平一难。”

徐凤年在一旁打岔道:“万一你在江湖上遇上心仪女子,结成神仙道侣,甚至干脆连道士都不做了,武当山也不回了,那么你师父师伯们岂不是得气得吐血。”

李玉斧立马涨红了脸,道:“不敢的。”

徐凤年抓住言语中的漏洞,道:“不敢还是不会?”

李玉斧诚心诚意说道:“小道远逊色于掌教师叔,不擅长占卜算卦,也就不懂天机,委实不敢妄言以后会如何,可小道虽不知天下许多事,却最清楚自己该如何作为,真要遇上了喜欢的女子,也只敢相忘于江湖。”

徐凤年一脸无语。

叶千秋在旁说道:“李掌教尚且年轻,有些事还是得经历一番,方才知道维持道心坚固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我道家讲求的顺其自然,道法自然了,心便顺畅了。”

徐凤年道:“可不咋滴,这世上的诱惑太多了。”

这时,只听李玉斧道:“小道多谢叶真人教诲。”

叶千秋微微颔首,武当命途多舛,王重楼一身大黄庭为徐凤年做了嫁衣。

洪洗象才出江湖,便又兵解,只是给武当赚了些许名气。

李玉斧尚且年轻,倒是个好苗子,这年轻人心怀苍生,志向高远,将来自然是可有一番成就。

李玉斧和徐凤年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这一趟见面,来的快,去的也快。

武当掌教和神霄掌教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般平平无奇的结束。

……

又过了一日。

徐凤年打算离开太安城了,一大早的又来一趟小院,和叶千秋告了别,叮嘱温华好生养伤,有机会,他回到青城山去看温华。

温华毫不在意,只说让他万事小心。

徐凤年一走,叶千秋让陈渔和温华在小院中等候。

他则是一人独上天穹,飘摇而去。

在回山之前,他还得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曹长卿。

……

京城五十里路程之外,有一座小镇,当初离阳王朝平定中原,收纳天下豪绅富贾匠人等三教九流入大瓮,扩城之前,大量人流都只得定居在城外,人去城空,久而久之,就转手被后来势力鸠占鹊巢。

这座伏龙镇胜在离京不远,倒也繁华,依山傍水,一些好地段的府邸至今还被京城权贵占据,用作踏春避暑秋游赏雪之用。

伏龙镇上一座闹中取静的客栈,来了个满头银丝的老人,出手谈不上阔绰,但气态极为不俗,掌柜和伙计都望而生畏。

一身灰衣的老人独坐进食饮酒,都没有谁敢上前搭讪。

不多时,又来了一对客人,跟灰衣老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女子美貌如天仙,背有一把修长华美的紫檀剑匣,如同仕女图上走出的绝代佳人,可惜拥有生人勿近的凌烈气质。

好似仆役的中年儒生则双鬓霜白,坐在了灰衣老人的对面。

灰衣老人平淡道:“曹长卿,跨过天象门槛成为儒圣,来我这儿耀武扬威来了?还是要阻拦我杀徐凤年?”

中年儒生淡然笑道:“恰好要等徐凤年还一样东西,就顺路跟你叙旧而已,之后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会插手。”

这满头白发的灰衣老人,便是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人猫”韩貂寺。

韩貂寺瞥了一眼那位西楚亡国公主姜姒,道:“我韩貂寺虽是个阉人,却也知道陛下不会亏待了天下百姓,你曹长卿虽说不是一己之私,却是以一国之私害天下,复国?你就算是陆地神仙,真复得了吗?”

曹长卿摇头道:“不尽人事,不知天命。”

韩貂寺冷笑一声,一脸狰狞道:“你跟徐凤年说一声,五百里以外,一千里之内,我跟他之间必定分出一个死活。”

曹长卿没有言语。

韩貂寺丢下一袋子银子在桌上,走出客栈。

曹长卿望向公主殿下,姜泥平静说道:“他只能由我来杀。”

曹长卿有些头疼,道:“韩貂寺未必能杀徐凤年。”

姜泥面容语气古井不波。

“我说话算数。”

曹长卿虽然是儒圣,但面对姜泥也是毫无办法。

韩貂寺走出客栈,迎面碰上了叶千秋。

叶千秋刚从天际之中落下。

韩貂寺看了个真切。

韩貂寺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韩貂寺虽然从未见过叶千秋,但是叶千秋可是亲手杀了赵楷。

韩貂寺又岂能对叶千秋没有关注。

韩貂寺有一个目标,先杀导致赵楷身亡的罪魁祸首徐凤年,再去找叶千秋报仇。

当然,他去找叶千秋,便是抱了必死之心。

韩貂寺又何尝不明白能让王仙芝心服口服的天下第一是何等的恐怖。

但,他韩貂寺不怕。

只是,韩貂寺没有想到,会在杀掉徐凤年之前,就碰到叶千秋。

这让韩貂寺心里一个咯噔。

到底是巧合?

还是叶千秋就是来找他的?

韩貂寺整个人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

叶千秋看到对面的这个灰衣老人一副戒备的样子,似乎对他很有敌意。

这让叶千秋有些疑惑。

不过,叶千秋也没理会他,他是来找曹长卿的,曹长卿的儒圣气机太过明显。

他只要稍微感应一下,就能感觉到曹长卿的方位,更何况,这里也离太安城不远。

叶千秋走进了客栈。

韩貂寺心下才松了一口气,旋即心里又有几分莫名的失落感。

看来这位天下第一人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让韩貂寺多多少少都有些忿忿不平。

但也仅此而已,韩貂寺知道,曹长卿和叶千秋都出现在了这里,此地不宜久留。

韩貂寺身形一闪,已经悄然离去。

叶千秋走进客栈之中,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青衣的曹长卿,还有姜泥。

叶千秋走到他们所在的桌前坐了下来。

曹长卿没想到叶千秋会出现。

颇为诧异的看向叶千秋。

叶千秋看着曹长卿,笑道:“怎么?曹先生不打算请我喝杯茶?”

曹长卿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朝着那边的小二一招手,道:“来壶好茶。”

不多时,小二上了一壶热腾腾的好茶。

曹长卿给叶千秋添满,又给自己和姜泥倒上。

这才开口问道:“叶真人来找我,有事?”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也谈不上什么大事,只是想和曹先生探讨一下未来西楚的走势。”

“不知曹先生觉得西楚有几分把握将离阳给翻过来。”

曹长卿闻言,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叶千秋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他有点摸不准叶千秋的意思。

他略微沉吟一番,方才说道:“叶真人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叶千秋笑道:“当然是真话。”

曹长卿道:“西楚未来形势不容乐观,想要凭借西楚之力掀翻离阳,也并非易事,实话实说,我的把握并不大。”

叶千秋笑道:“既然如此,为何曹先生还要复国呢?”

曹长卿肃然道:“有些事,不能不做。”

“更何况,我相信事在人为。”

叶千秋微微颔首,笑了笑,道:“好,我的问题问完了。”

叶千秋一口将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给喝完。

“多谢曹先生的这杯茶。”

说着,叶千秋便站起身来,要朝着客栈外走去。

走到一半,叶千秋又转过头来,和姜泥说道:“哦,对了,小泥儿若是想见李老头了,可到青城山来。”

“走了。”

说完,叶千秋便大步踏出了这家客栈。

曹长卿看着叶千秋离去的背影,一时无言。

过了良久,姜泥方才在一旁问道:“这位叶真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曹长卿喝了一口茶,摇了摇头,悄然说道:“谁知道呢。”

……

叶千秋又回到了太安城,温华和陈渔还在等候着他。

叶千秋看了看满城张灯结彩,倒觉得闹中取静也挺不错。

只是,太安城终究还是是非之地,还是早些回山的好一些。

陈渔提议再呆一晚上再走。

叶千秋倒是无所谓早一天,晚一天的。

陈渔一向没什么要求,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人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要求。

只是习惯性的压抑自我,所以,便没了要求。

陈渔在转变,这让叶千秋很满意。

救一个人的性命容易,救一个人的心气很难。

想到这里,叶千秋朝着一旁的温华道:“既然决定了明天走,那今天再去吃一顿好的,怎么样?”

温华咧嘴一笑,朝着叶千秋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叶真人,大气。”

……

京城张灯结彩迎新冬,更在恭贺诸王的黄昏好似床帏后欲语还休的女子,褪去衣裳极为缓慢。

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下车,踩在落日的余晖上缓缓走入九九馆。

屋内没有了食客,都给门外挂起的谢客木牌拦在门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好在京城都知道九九馆的老板娘架子比皇亲国戚还大,习以为常,跟男子差不多时分来到街上的食客,看到有人竟然入了屋子,就想着跟进去碰运气。

结果给几名扈从手握刀柄,拦住去路,瞥见这些扈从刀鞘裹金黄丝线之后,都吓得噤若寒蝉,立即唯唯诺诺退去。

九九馆的老板娘是个寡妇,她施施然掀开帘子,涮羊肉的火锅已是雾气升腾,她只是端了一些秘制的调料碗碟放在桌上。

男子左手抬起虚按一下,示意女子坐下,然后夹起一筷子羊臀尖肉放入锅中,过了好些时候也没收回筷子,没有坐下的妇人极力克制怒气,以平淡腔调说道:“别糟蹋了肉。”

男子闻声缩回筷子,慢悠悠去各式各样的精致碗碟沾了沾,这才放入嘴中,点了点头,确实别有风味。

他动嘴咀嚼京城最地道的涮羊肉,却没有开口言语。

妇人就一直板着脸站着。

吃完了瓷盘里光看纹理就很诱人的臀尖肉,男子就放下筷子,终于抬头说道:“洪绸,你有没有想过,当今天下,每一个离阳朝廷政令可及的地方,辖境所有百姓,都无一例外受惠于荀平。”

“这一切归功于他的死,归功于朕当年的见死不救,归功于朕登基以后对他的愧疚。”

被当今天子称名道姓的女子冷笑道:“洪绸只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顾不得大局,只知道没了男人,就只能去怨恨那些害死他的王八蛋。”

“今天之所以没弄几斤砒霜倒入锅中,只是知道毒不死你而已。”

皇帝收回视线,雾气中透着股并不腻人的香味,劳累一天之后,吃上那十几筷子,只觉得暖胃舒服,对于妇人的气话和怨恨,不以为意,轻声说道:“胶东王赵睢跟徐凤年说了几句话,朕就让他丢了所有军权。”

女子凄然大笑,“你是当今天子,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皇帝洒然笑道:“你高看朕了,天底下不能做的事情多了去,朕就不敢动徐骁,徐骁的儿子到了眼皮子底下,朕还是得忍着。”

女人冷笑道:“坐龙椅的人,也好意思跟一个孩子斗心斗力。”

皇帝伸手挥了挥扑面而来的热气,侧头说道:“朕还是孩子的时候,可也照样是要提心吊胆,夹尾巴做人。”

“太安城那些文人雅士都诉苦说什么京城居不易,朕一直觉得好笑,因为天下唯独皇宫最不易。”

“臣子们想的是活得好不好,皇宫里头,是想着能不能活。”

“朕登基之前,告诉自己要让以后自己的所有孩子不要过得跟他们父皇一样,可真当上皇帝以后,才知道人力有穷时,天子天子,终归还是凡夫俗子,也不能免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朕是一家之主,徐骁是,你洪绸也算半个,操持这个饭馆,想必也有许多愤懑。”

“朕也是当了皇帝后,批过那么多年累积下来的诤言奏章,才深知个中滋味。”

皇帝没有转头去看女子脸色,自顾自说道:“赵稚没什么说得上话的女子,又知道你不喜她当年行事,朕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想替她与你知会一声,她那么做是不对,可回头再做一次,还是会那么选择。”

“可她心底还是跟朕明知错事而为之一样,会难受。”

“人非草木,都会有恻隐之心,朕说这些,不是让你原谅赵稚,好如初见。”

“她这些年在宫中,所用铜镜,依旧是你当年送她那一柄,她记得清清楚楚,八分银子。”

这时,皇帝站起身,走向门槛时笑了笑,停下脚步,“朕要承认一件事,朕很嫉妒徐骁当年能跟先帝把臂言欢,甚至临死前仍然不忘留下遗嘱,徐骁必须早杀,一则利于朝廷安定,再则他好早些在下边见着徐骁。”

“如果真有阴冥酆都,也好一起在阴间继续征伐,有徐骁辅佐,一定可以笑话阎罗不阎罗,否则没有这名功勋福将,他不安心。”

“但徐骁的儿子若是长大诚仁,一定要厚待。可惜了,老头子临终两件事,朕这个当儿子的都没能做到。”

走出饭馆,皇帝没有急于坐入马车,缓行在寒风刺骨的冰冻河边,河面上有许多顽劣稚童背着爹娘叮嘱在凿冰捉鱼,大内扈从都不敢接近,只是远远跟随。

就在这时,皇帝看到了从河边缓步而来有说有笑的三个人。

看着那一袭紫袍,如同仙神一般落入凡尘的道人,皇帝的汗毛骤然间炸起。

“他怎么还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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