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猎承认虽然他早就意识到兰喜妹的心狠手辣,可在最近和她的接触中,因兰喜妹的表现和她的不幸身世还是对她产生了些许的同情,甚至可以说对她还存在一点点的希望,也因兰喜妹对自己表现出的款款柔情而认为她对自己可能真产生了一些朦胧的感情,而现在罗猎已经对她不再抱任何的幻想。
铜鼎内的水仍然在沸腾,下方的柴火短时间内不会熄灭。远处文丰和福山宇治看来势均力敌,罗猎迅速做出了决定,他沿着岩壁向上攀爬而去,在他做出决定之前已经排除了兰喜妹回来找他的可能。兰喜妹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是和他们一样遇到了文丰。
文丰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当然不会在事先煮好一大锅水等着他们下锅,而是在他们之前,已经抓住了兰喜妹,这铜鼎内的开水是为兰喜妹准备的。
罗猎爬到了洞口,看到兰喜妹正眼巴巴地站在洞内,双手抓着儿臂粗细的铁栅栏,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看到罗猎,一张沾了不少污痕的俏脸马上浮现出妩媚的笑意,伴随着她的笑容,明澈双眸宛如春风拂过的湖面眼波儿荡漾起来,柔情脉脉道:“你总算来了。”
罗猎望着兰喜妹,完全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兰喜妹当然清楚经历水银洞的爆炸之后,自己在罗猎心中刻意经营的形象已经彻底垮塌,就算自己用尽手段也不可能让他对自己产生怜爱之心,这种环境下想要打动罗猎唯有另辟蹊径,兰喜妹知道罗猎想要什么,低声道:“你放我出去,我带你离开这里。”
罗猎道:“文丰烧了那么多的水恐怕不是请你洗澡的吧?”
兰喜妹咯咯笑了起来,啐了一声道:“讨厌,人家才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洗澡呢,不过你就另当别论了……”她突然低下声去:“为了你,怎样都可以。”
罗猎叹了口气,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递给了兰喜妹。
兰喜妹从枪套中抽出了手枪,瞄准铁门上的门锁开了两枪,成功将门锁破坏,推开铁门,远处盘旋的蝙蝠蜂拥而至,罗猎一把将兰喜妹抱住,腾空从洞口跳了下去。
白云飞和陆威霖赶紧举着火把过来接应,合力将兰喜妹护送到了铜鼎旁边。那蝙蝠不敢靠近铜鼎,重新恢复盘旋的阵势。
罗猎想要将兰喜妹放下,却没想到她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脖子不放,罗猎低声道:“再不放手我直接将你扔汤锅里去。”
兰喜妹撅起樱唇道:“你试试看,我死都要把你拽进去。”
白云飞所认识的兰喜妹就是日本间谍松雪凉子,当初他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而失去一切,心中自然恨极了她,看到罗猎和她之间的样子,一时间猜不透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威霖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只是从未见过罗猎如此狼狈过。
兰喜妹这才松开罗猎的脖子,在铜鼎边站了,目光落在白云飞的脸上:“只有我才能带你们从这里走出去。”
白云飞暗叹此女狡诈,她之所以这样说是担心自己会寻仇,阐明这个事实就是为了让所有人清楚她的作用。
文丰此时忽然发出一声古怪的叫声,然后腾空一跃撤出战圈,福山宇治也不追赶,几人眼睁睁看着文丰消失在墙角之中,说来奇怪,文丰逃走之后,蝙蝠群也迅速散去,整个石料厂变得异常空旷,只剩下那青铜大鼎依旧沸腾。
福山宇治缓步向青铜大鼎走去,目光冷冷扫了兰喜妹一眼,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福山宇治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只要今天能够离开这里,自己第一个就要将松雪凉子干掉。
兰喜妹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不过她可没想过让福山宇治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白云飞来到文丰消失的地方,看到墙上有一道狭窄的缝隙,这缝隙宽只有半尺左右,狭窄异常,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无法从这缝隙中钻进去。
福山宇治道:“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那怪人不会就此离去。”他并未向兰喜妹兴师问罪,因为他心中还存在侥幸,认为罗猎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和兰喜妹之间的关系,甚至不知道他们一起进入地宫的事情。
罗猎向兰喜妹道:“你不是有办法带我们走出去吗?”
兰喜妹幽然叹了口气道:“我刚才若是不那样说你又岂会救我?”
白云飞皱了皱眉头道:“你是说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从这里走出去?”
兰喜妹点了点头。
白云飞冷笑道:“原来这锅水是为你准备的?”
兰喜妹发出一声娇呼,宛如受惊的小鸟一般躲到了罗猎的身后,可怜巴巴道:“罗猎,他们欺负我。”
罗猎道:“兰小姐最好将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陆威霖一旁点了点头。
福山宇治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兰小姐呢?”
兰喜妹心中暗骂,你装什么糊涂?威胁我吗?想要揭穿我的身份?你一个日本老贼又有什么资格揭穿我?兰喜妹望着福山宇治咯咯笑道:“你们谁都不要想欺负我,我知道怎样出去,可是我若是提出一个条件,让你们杀掉其中的一个,你们猜其他的三个会不会答应我?”
福山宇治暗暗心惊,此女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如果在过去自己当然不会怕她,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论武功论智谋自己都不会落在下风,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在目前的状况下,每个人都想要逃出困境。无论松雪凉子说得是不是实话,都可以成功燃起每个人心底的希望,为了离开这里,为了求得活命的机会,其余几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她的一边,若是与她为敌就等若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罗猎此时开口道:“我看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不管怎样的恩怨都应当暂时放一放。福伯,您以为呢?”他深悉内情,并不希望两人之间的恩怨提前清算,尤其是在这种生死未卜的时刻。
兰喜妹听他这样称呼福山宇治,显然是在告诉自己福山宇治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同时又似乎在向自己表明,他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白云飞点了点头道:“罗猎说的是,咱们还没有逃出去,千万不可发生内讧,有什么深仇大恨也需等出去之后再算。”他说这番话却是另一层意思。
陆威霖道:“兰小姐当真知道出去的路吗?最好不要骗我们。”他冷冷望着兰喜妹,压根也没有相信她的意思。
兰喜妹发现自己在这群人中根本没有任何的可信度,其实能够活到现在的谁都不是傻子,都猜到引发水银洞坍塌的爆炸是兰喜妹所为,对她自然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兰喜妹甚至想到,如果她当真无法带着他们走出去,第一个死的会是自己。想要改变目前的处境,首先就要获得他们的信任,让他们意识到自己不可或缺的地位,让他们明白自己的重要性。
兰喜妹道:“带着火种,跟我走。”
带上火种的以防蝙蝠群再度来袭,虽然所有人都对兰喜妹抱有深深的戒心,可目前谁都不得不选择跟随她。
兰喜妹挑选了一支燃烧的木材作为火把,走在最前。罗猎紧随在她的身后,兰喜妹向众人介绍周围的情况,这里曾经是地宫用来储存建筑材料的地方,所以随处都可以见到堆积的石料。或许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会儿就说得口干舌燥,向罗猎要了水壶喝了几口,喝完后也没还给他,直接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石料场内有不少尚未完工的石雕,其中有文臣武将,有飞鸟走兽,因年月久远,这些石料大都生满了青苔。再往前行,石料越来越多,有的甚至一直堆积到洞顶,走入其中宛如进入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
兰喜妹忽然停下脚步,脸色忸怩道:“我可不可以走开一下。”
福山宇治率先道:“不可以!”
兰喜妹咬了咬樱唇,伸手牵住罗猎的衣袖道:“人家喝了太多水,你懂得的……”
罗猎见惯了她的狡诈,虽然明白人有三急的道理,可是总觉得兰喜妹的表现不太正常。
兰喜妹见到几人都不相信自己,又羞又急地跺了跺脚道:“你们几个是不是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们……你们实在太过分了。”
福山宇治不为所动,陆威霖把脸转到了一边,他当然也不相信,可也不便发表意见,强迫一个女人不去方便,这似乎不是大丈夫所为。
白云飞道:“你若是弱女子,这世上恐怕就没有女人了。”
兰喜妹因他的话而横眉冷对,怒道:“不走了,全都困死在这里算了。”
白云飞话锋一转道:“去,不是不可以,不过须得有一个人跟着。”
无论兰喜妹是好是坏,可她毕竟是个女人,白云飞这个要求的确有些过分。不过福山宇治和陆威霖都很赞同,他们几乎同时向罗猎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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