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白骑押送着所有缴获的俘虏和牛羊返回阳曲县城。张瑞麾下陷入一片欢乐的海洋。
如此大胜,少不了杀猪宰羊犒劳将士,苦寒的并州士卒吃的满嘴荤腥。
肉块入腹,从胃里传来暖洋洋热量,只让众人幸福感爆棚,士气高涨。
与此同时,相熟的将士们坐在一起,大声炫耀着自己的战功,盘算着连番大胜过后,自己能斩获多少勋田。
越是盘算,众人就越是是眉开眼笑,生活从未像现在一样充满希望。
热闹的营中忽然传来一阵惊呼,无数将士围绕在一名雄壮大汉身边,传来一声声赞叹。
“已算过七次,汝这厮仅凭军功便可获勋田二百亩!二百亩!”
“谢玄,汝这厮要发达了!勋田可世代传承,且无需纳税!汝家婆娘终于不用跟着汝受苦了!”
“二百亩勋田?谢玄,汝这背德肮脏货是砍了多少人头?”
“二百亩勋田!接下来一辈子,什么不干。躺着收租都能活的很滋润了!”
“谁?谢玄!?那个天诛贼子!也配有这种好命?主公真是仁慈!在其他郡县,这种背德之徒,不被饿死就谢天谢地了!”
被围住打量的汉子身高八尺过半,虎背熊腰,是位胳膊上能跑马的猛士。
只是此刻这位猛士一脸茫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有如此好命。
勋田二百亩,加上主公前番分给自己夫妻的露田。自己家中竟有近三百亩良田!
以前县里的亭长、里正等大人物,家中也没如此多的田业吧?
美满生活如此梦幻,似乎近在眼前。
可谢玄想到自己的名声,又不禁担忧起来。
如果主公知道自己是的名声后,这勋田两百亩的战功还能作数吗?
就在距离谢玄不远的县衙内,张瑞麾下高层济济一堂。
连番大胜,高层也被喜悦氛围所笼罩。
酒过三巡后,张瑾站了起来,说道:“主公,某有个喜讯,欲为诸位助兴。”
能让张瑾这位沉稳军人如此喜形于表,看来的确是个值得庆贺的好消息。
张瑞兴致勃勃的说道:“是何消息。张叔快快讲来!”
看起来还蛮郑重的,张瑾跟身后一名书吏对着竹简仔细确认了一番后。才由书吏捧着竹简走到大堂中间。
这是文献太长,张瑾识不得那么多文字?
众人顿时被吸引了兴致,纷纷放下酒食,将目光投向堂中。
只见书吏缓缓展开竹简,念道:“吾大军破晋阳军在前,克豪强于后,及至乌桓仆骨部乞降。所获物资盈三仓而充五库。”
张瑞不禁一笑,这文案是谁写的!也太夸张了。不过看来的却是斩获颇丰了。
“共获铁甲三十八领,皮甲三百四十有五。长矛一千七百八十有余,刀剑六百七十二把!”
停顿了一下,书吏着重说道:“汉弓四百又三四三副,箭三万五千有余。汉弩七十二,弩箭六百余!乌桓劣质弓一千三百余。”
听到这里,将士们传来一阵欢呼。
虽然防具依然捉襟见肘,精良铁甲更是只有区区三十八领。但武器却是充裕了太多!
尤其长矛和弓箭。
长矛装配每个士兵且尚有富余。这对中低层军官而言尤为重要。足以保证每个小队战斗力大体相似。很多指挥就会顺畅许多。
弓箭的重要作用就更不用说了。弓箭充分的一方在战场上的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
虽说冷兵器时代大部分杀伤都是在近战过程中产生的。
但一方进攻撤退都有箭雨压制掩护,另一方全靠猪突莽撞。双方在士气和信心上的差距就不可同日而语。
张瑞随即打断了一下书吏的汇报,说道:“立即将弓箭和长矛配予每位将士。汉弓不足的便先用乌桓劣弓替代。次月全军阅武,但有一个士卒开不得弓箭者。自伍长以上皆免!”
最后一句话一出,所有人顿时全身一震。这种军令一下,都看出主公的决心,谁也不敢糊弄了事了。
一个士卒使不得弓箭,自他所属的那一伍开始向上递推,先是伍长贬为士卒。该伍所属那一什,什长贬为伍长。该什所属一队,队率贬为什长。该队所属屯,屯长贬为队率。最后及至军侯贬为屯长。
张瑾、张白骑、高顺三位军侯可没一个丢的起这人!一个个纷纷瞪大了虎目,眼神不善的望着堂中自己麾下屯长们!
现在让尔等吃个痛快!
稍后不把尔等老皮给练掉三层都对不起主公殷望!
哪个敢出一次差池,看某不把尔给生吞活剥了!
一众屯长们感受到来自主公和自家老大的双重压力,只感觉后背冷汗直冒。
却是心中暗暗发狠!
不用等军侯来生吞活剥了!
但凡有哪个憨货箭中不了靶!某就将他伍长以上什长、队率脑袋亲手塞进茅坑里!
外面兴高彩的将士们纷纷感觉后背一寒,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还不知道来自主公的命令被一层层放大,从开得弓箭到屯长这一层就已变成不得脱靶。等到了伍长那一层,恐怕,哪个士卒不能命中靶心,能被凶神恶煞的伍长把屁股踢烂。
书吏只感觉屋内忽然杀气纵横,缩了缩脖子继续念道:“及大军破乌桓,共缴获种马十七匹,战马两百三十六匹,马驹一百三十二匹。”
如果说刚才还是杀气四溢,那此刻杀气已近乎凝成实质。
三位军侯几乎是同时从案席上跳起,半跪在张瑞面前请命道:“主公,务必将这批战马交于某!某定能训练出一屯骁勇善战的铁骑!”
说罢,三人谁也不肯退让的望着彼此。眼中杀意恨不得将对方身体戳个千疮百孔。
手下握有一支百战铁骑,作用实在是太大了。
无论是打探敌情,还是断敌粮道,甚至克敌制胜,都是不二法宝!
现在什么同袍情谊,什么黑山同僚统统先靠到一边去。
先把这支骑兵组建权争到手再说!
关键时刻,最近一直忍住没找张瑞诉苦的张白骑,忽然不顾形象的踞坐在地,撸起裤脚指着自己满是腿毛的小腿,哭喊道:“主公,白骑命苦啊!”
张瑞捂脸,顿时知道这厮要说什么了。
果然,就见这汉子明明乐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却嚎啕道:“主公,张军侯跟高军侯都在战场上战的酣畅淋漓,军功无数。只有白骑命苦!到处狂奔,小腿都跑瘦了足足三圈!”
我看你那小腿比我腰都粗!怎么就跑瘦了?
但张瑞自知这事自己理亏,也不让他再说下去了,当即说道:“张军侯所部迅捷如飞、骁勇果毅。所缺者唯骏马而已,便将这批军马交于汝部了。”
张白骑见好就收,一个鲤鱼打滚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说到正事也不敢含糊,以用手锤胸口,肃杀的说道:“必不负主公厚望!骁骑旦有废弛,某提头以谢主公!”
见此,两位军侯便不再多言,退回自己坐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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