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发现这段视频有一个非常明显奇怪的点,就是他父亲在卧室和会议室之间,有一个断节。
普通人认为,他父亲把手机藏到了袖子里,所以导致屏幕一片漆黑。但是黎簇不那么想。因为他知道父亲酗酒,他的手没有那么灵活,那么顺畅的动作,他父亲做不到。在家里他老爸有时候连烟都捏不住。
他相信后面这段会议肯定是真实的,但是前面父亲和他说的话,和后面的会议,是两段不同的视频,这一定是被剪接过的。
在会议中,他也始终看到的是桌子下面的情况,没有看到拿手机的人。拿手机拍摄的可以是任何人。
而酒店房间中的那个父亲,他可以断定100%是假的,别人也许无法发现,但是黎簇能知道。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这个人模仿得已经十分相似了,但是显然,没有人可以理解黎簇小时候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在门缝后面看父母吵架,看他们脸上各种丑恶的样子,年复一年,到之后父亲酗酒,半夜回到家坐在沙发上那种凶恶的神情。
那是在嫉妒,父亲在嫉妒那个现在和自己母亲在一起的男人。父亲没有放下,喝酒之后,这些嫉妒就会浮上心头。
黎簇必须能从父亲的脸上读出故事,是单位不顺心的事情,是嫉妒,是疲倦,还是对生活的不满。如果他读错了,他的夜晚就会很难熬。
所以没有人可以在黎簇面前假装他的父亲。
这个人是假的。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在他眼里,那样子假得可笑。简直是两个人。
两段视频衔接,显然是想让黎簇误认为自己的父亲也在考察队伍中,想让黎簇认为,自己经历这一切不是偶然,而是环环相扣的。
黎簇忽然冷笑了一声。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黎簇明白,对方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继续追查下去,想让自己不要退出。他忽然觉得好笑起来。
他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按照一般的逻辑,他肯定会想办法找到那个酒店,在那个酒店里,一定也有其他的线索。这些所有的线索,环环相扣,把他引向一种谜团,让他沉迷。
有意思吗?
黎簇叹了口气,忽然意识到了对方的恶意。这不是想让鱼挣扎出渔网,而是想让他永远被困在其中。
这种恶意如果不被参破,那是多么的恶毒,但是一旦参破了,却有些可笑。
黎簇把钥匙和优盘拔了出来,丢进了苏万全是卫生纸的垃圾桶,他不明白对方的目的,但是他已经天然的起了强烈的反感。
他想到了苏万,想到了自己经历的一切,这一切,难道都是恶意的?对方事实上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自己的朋友。而且目的竟然是如此的恶意。
黎簇发了一会呆,抽完一支烟,然后离开了苏万家,他有点阴狠的想到,对方这么来设计,花的力气不小,显然自己在对方的设计里很重要。
对不起,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如愿的。他心说。
要知道当年吴邪可是在纠结两年后,才开始对一切反击,没有人知道,涉入谜团的黎簇,在30天的时间内,已经走完了吴邪漫长的痛苦。他此时的念头,终将打乱所有人的布局。
黎簇离开苏万家之后,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回自己家,看了看自己家的床下。
老爸的钱和卡果然在下面,这说明这个做假的人很了解他们家。他没有动这些钱,他知道在这些环节里,任何一个环节如果被对方设计,就会环环相扣。
比如说,如果对方希望他在几天内赶到一个地方,如果他身边有这些钱,他很可能就会为各种情况所逼迫,对方可以使用各种计谋,但是如果自己没有带走这些钱,那对方和他自己,都毫无办法。
如果对方是有目的的,那么对方必然会想办法去应对他“没有钱”这个事实。
这会让难度成几何程度增加。
第二件事情,他回到了仓库,带了一把折叠冲锋枪,一些子弹,一些探险用的装备,帐篷,压缩饼干。整理了整理身上剩余的现金。就回到了苏万家里,驾轻就熟地把苏万老爸的车开了出去。
路他很熟悉,无证驾驶了很多年,他也算半个老司机了,他直接开上了高速,凭借着记忆和路牌,往内蒙古开去。结果在五环的口子上,被交警拦了下来。
好在警察没查他的后备箱,他被带到警察局狠狠的教育了一顿,车被送回了苏万家。后来他自己反省了一下,发现自己开车去内蒙古路途太远,自己没有驾照,只要被查到一次就前功尽弃。
但是飞机火车大巴都要过安检,虽然火车和大巴的安检非常的简陋,但是自己那么大的包,很难混过去。
除非走了狗屎运,而且他在北京,在车站都有便衣,自己如果有什么闪闪缩缩之举,一次两次就罢了,被便衣发现了,自己就彻底完菜了。
初始的冲劲慢慢的消退,一晃一周就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苏万也出院了。
这小子恢复的相当不错,除了走路还有点不利索,其他又和之前一样活蹦乱跳了。三个人聚在一起,讨论了好几次这个问题,苏万觉得黎簇有点太武断了。在他看来,那个就是黎簇的父亲,他们应该立即去那个酒店。
黎簇摇头,告诉他们,从目前所有的情况来看。这几件事情都有联系,第一,有人把整个一只探险队,包括装备,包括队员全部切碎了寄给了自己。第二,有人在自己背后刻了一张奇怪的图。第三,在寄过来的东西中,有一段引诱他去内蒙古阿拉善盟的视频,里面记录了一只探险队出发前的状况。
抛开一切的杂念,这只他们在视频里看到的队伍,会不会就是在仓库里被切开的那批人,那些尸体的碎片。拍摄视频的人,那个女人,还有说话的人,都在自己的冰柜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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