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决定脑袋，思维决定价值观，决定善恶的导向。

以前的哈维受到的是最传统的骑士教育，也就是护从自己的领主，贯彻神圣的使命和责任，获得更高阶的恩赐和封赏，追求崇高责任并不惜为之付出生命，是为骑士教育。

在骑士教育里每当灾难来临时，骑士有责任冲在最前方，用身体抵挡灾难，是守护。积极的遵从领主的命令，上阵杀敌，获得封赏，是为荣誉。往后还有谦恭，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

仿佛骑士是世界上最崇高的群体，直到某一天，他看到一个农奴因为一点失误被骑士砍下脑袋时，他向自己的长辈发出了疑问。

长辈是这样回答的，贱民不算人，他们只是一群懒惰的畜生，唯有鞭子和利刃才能使唤他们。

原来他们不是人。

直到父亲死亡，自己去投奔叔父被拦在门外那一刻，望着那些骑士凶恶的面容，哈维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其他骑士对自己的和善，只是因为自己有个骑士长父亲，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是因为他个人。

而现在哈维的位置变了，他变成了比领民还不如的奴隶。从一开始的懊悔，怨恨，不甘到后面的麻木，他又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奴隶也是人，他们会哭，会笑，有喜怒哀乐，是一个和他一样的人。

那自己以前都做了什么！？

“我就跟看台上那些人一样，令人作呕。”

牢房内一片寂静，众多角斗士你看我我看你。

“噗哈哈哈哈！”夏佐忽然爆笑如雷，指着瘫坐在地上的哈维，望着那幅木讷的神情，眼泪都笑出来了。

“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让你这小子一天到晚装深沉。没想到竟然只是贵族，就这就这？你扯自己是屠城，灭国的大魔头都好。哈哈哈哈！”

牢房内的其他人也纷纷笑出了声。

“能屠城灭国的大魔头也关不到这里来。”

“我还以为哈维是某个被克西安灭国的小国王子。”

哈维刚进来的时候，那副凄惨的模样，再加上年纪轻轻就成为超凡者的实力，很难不让人联想翩翩。

十六左右的一阶超凡，浑身是伤一脸绝望麻木的表情，这不就是传记里复仇王子的标配吗？就算不是怎么也得来一个厉害点的身份，没想到竟然是贵族？

贵族多了去了，上至国王公爵，下至普通骑士，小领主（村长镇长）都是贵族。这小子开口我是贵族，没有报家世和身份，一看就是那种说不出名号的小贵族。

要是那种国王公爵级别的贵族，开口就是姓氏加身份，哪怕是伯爵也如此。

面对众人的笑声，哈维一脸懵逼，这和自己想象的情况不一样，在说出来之前他已经做好被打死的准备。可这些人不仅没有露出厌恶的神情，反而哄堂大笑，好像这是一件非常好笑的笑话。

你们现在不应该是满脸厌恶的唾弃我吗？为什么还笑得出来？为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

夏佐停止了笑声，抹了一下眼泪道：“哈维看不出来，你这闷葫芦竟然这么有幽默天赋。”

“为什么？”哈维呆愣的问道。

“什么为什么？你是贵族这件事？”夏佐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我以前也是贵族，在这座角斗场里的，不说全部，至少有三分之一以前都是贵族。”

“你不会以为我们这身本事完全是在这里杀出来的吧？能在这里活超过一年的，基本就没有一个是普通人。你要找完完全全的普通人的话，应该去那些新人的牢房，而不是在我们这些老油条里面找。”

如果骑士小领主这种狗腿子也算贵族的话，那么在这个牢房内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以前都是贵族。他们大多都是家园被克西安毁灭，作为俘虏押送回这座沙漠之都，成为了供人欣赏的畜生。

毕竟角斗场也是分高端和低端的，低端的都是些普通人和猛兽，高端的大多为的超凡者，或者技巧娴熟的普通人。

而不巧的是，他们这里属于沙漠之都排得上号的大型角斗场，从野兽到凶兽，从普通人到超凡者，应有尽有，现在他们的房间内所有人至少也是个入门超凡。能被卖到这里来的，进来之前绝对不是普通人。

半蹲下身来，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微弱的灵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并发而出，让哈维全身发凉。

“你见过那个大职业者是普通人？”

“我……”

下一秒那股气息荡然无存，夏佐眉头微皱，看了一眼脚铐。

“烦人的东西。”

当当当当！

清脆的铜锣声响起，一个个角斗场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将牢房打开。

“畜牲们，该工作的。”一个肥头大耳的官员走了，进来趾高气昂的看着牢房内的角斗士。

周围有在五六个身着赤铜甲的克西武士保护。

角斗是克西安的全民娱乐项目，是传承上百年的传统，基本上大型角斗场都是由官方经营。用现代国家的话来说，角斗场所产生的经济效益已经占据整个国家30％的GDP，属于支柱型产业。

“动作快点，你们这群畜生。”

手中的鞭子时不时挥出重重的抽打在角斗士身上。

哈维脚步蹒跚地走了出去，日常挨了两鞭子，随后走过长长的通道。

来到了宽敞的准备室，一个占地面积三千平方左右的大厅，大量的角斗士聚集在这里。有面露凶狠的花架子，有刚刚进来的新人，有普通人，也有超凡者，甚至还有浑身长毛的兽人。

相比起晨曦王国克西安这种“外交”极度频繁的国家，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种族。

这座大厅是上场之前准备的地方，会提供充足的食物，各种各样的武器，以及简陋的医疗设施。赶上节日庆典，角斗场爆满的时期，甚至能吃上肉。

在凶悍的角斗士之间，一群穿着麻衣，脸上同样有着奴隶烙印的女性，正端茶送水，给受伤的角斗士喂食，帮他们包扎。

只要不残，一般角斗场都会帮助他们治疗伤势。他们可是角斗场的摇钱树，实力越高的待遇越好。

此时夏佐已经来到了自己专属的位置，在几个勉强看得过去的女奴隶服侍下开始用餐。周围同一个牢房的角斗士，聚集在夏佐的附近，默默地用餐。

整个大厅里，分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团体，每个人显得非常规矩。

哈维同样来到了夏佐的周围，吃起了那难以下咽的食物。

十几分钟后，一头令人作呕的肥猪站在角斗士门面前，指高气昂地安排着接下来的角斗。

离开大厅，哈维和同一层次的人进入了一个铁笼里。在决斗之前他们需要给观众们提前预览一下，比较究竟哪个胜算更大，最后再放下自己的赌资。

贵族们穿着整洁华丽的服饰，手里捧着冰凉的葡萄酒，有说有笑的对铁笼里的角斗士指指点点，就像面对橱窗里的货物一样。

那些少爷小姐们满脸兴奋，小的有六七岁，大的已有十六以上，可能都不敢杀鸡的他们，却迫不及待的想看着角斗士们打破血与骨，争个死与活！

想看到头颅被割下来，肠子被拉出来，鲜血洒满场地的景象，想听到他们痛苦的哀嚎，想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又过了十几分钟，哈维已经站在了圆形的角斗场内，周围既是敌人也是同类。

往上是热烈的吼叫声，圆形的观看台上坐满了人。

在角落，一个披着黑色风衣，身材高大的男子静静的观看着这一幕。

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眸正闪烁着寒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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