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
合江亭码头附近驻扎的营地中,几千匪军正在操练。
行军练兵的事儿曹华并不擅长,这些事情都交给了谢怡君和李百仁,方七佛守了一个月杭州,知道禁军的打法,负责调度安排各种守城准备。
人手的事儿不用担心,可常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曹华入驻成都府后,上马了火炮、铠甲弓弩、战船等等一大片建设计划,存银以极快的速度见底,如果坐吃山空,恐怕撑不到秋天就得破产。
五月初,曹华站在合江亭中,用望远镜观察着府江来往的船只。作为出川的必经港口,随着他占据成都,来往的商船明显少了很多,蜀地的豪门世家不清楚成都府的前景,大多停了商船避免有去无回,曹华虽然承诺不干涉商路,可不打赢即将到来的禁军,很难赢得这些门阀大族的信任。
曹华放下望远镜,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忽然瞧见江面上有一艘吃水很深的商船飘过来,上面挂着的幡子有点眼熟。
拿起望远镜重新打量,幡子上面写着‘百宝斋’三字,仔细打量,初夏的骄阳之下,商船的甲板上,一个腰围八尺身高也是八尺的书生,持着把折扇站在船头,与这惊世骇俗的身材想必,手上的折扇有点小了,估计连脸都遮不住。
“沈从文?”
曹华略一打量,便认出了甲板上的人——汴京的沈家有两个公子,老大从武、老二从文,沈从文听起来文质彬彬,可身材实在有些可怕,连人高马大的尉迟虎站在旁边都显得有些纤瘦,和黄铁锤差不多高,腰围比黄铁锤粗了两圈,辨识度实在太高。
曹华略显疑惑,仔细打量几眼,才发现沈从文的胳膊肘下面,还站着个娇小玲珑的姑娘,正叉着腰仰头,凶巴巴的教训着什么。
从目测的情况来看,沈二公子的袖子,都能把沈雨罩起来,毕竟沈雨还没他肩膀高,更不用说身近两米的沈从文。也不知沈员外是怎么生出这对儿兄妹,曹华都担心沈从文一个不小心摔倒,直接把沈雨给压扁了....
江风猎猎,商船的甲板上,沈雨插着小腰,看向极远处巍峨的城池,暖和的小裙子随风轻舞,有些急不可耐的垫着脚尖:
“老二,你不靠岸,在这里等什么?”
沈从文摇着与体型完全不般配的折扇,摸着下巴:
“雨儿,你可想好,咱们可是拿了一半家产,顺流而下去江南,二哥我最多十年....”
“就能败干净。”
沈雨瞪着眼睛,在沈从文的腿上踢了一脚:“你比我还败家,爹都把你赶出京城了,你还不收心?”
沈从文摇了摇头:“我可不是败家,只是觉得首饰行当走到头了,想改个行...”
“改行你开什么不好,开青楼?还在茗楼边上开...”
“诶...青楼日进斗金,又能沾茗楼的光,万宝楼起家的时候,不也开在咱们家铺子旁边....”
“.....人家那是有本事,你了?花重金赎了一帮子头牌,人家一哭就舍不得,全给嫁出去了,你图个啥?”
“图个慈悲心肠,你也是女儿家,不觉得那些姑娘很可怜?”
“....也对哦....”
沈雨点了点头,旋即又恼火道:“爹可是把半个沈家交在我们手上,你要是不务正业拿去做善事,信不信我大义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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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摇着扇子,叹了口气:
“雨儿,你可想清楚,这靠了岸,不管我们乐不乐意,银子都是曹太岁的了。过些日子禁军打过来没守住,银子就扔到了江里面,连个响声都听不到。我琢磨着,怎么也得曹太岁把禁军守住了,再进成都送银子,不然风险太大,我估计还得把命搭上,毕竟我这么大个体格,逃的时候肯定没人带着我跑。”
沈雨插着小腰,有些着急:“现在去是雪中送炭,曹太岁守住成都站稳脚跟,还缺我们这点银子?都是生意人,多少个世家在旁边观望着,只要曹华有起势的苗头,大把人送银子,我们再去就是锦上添花,人家都懒得搭理。”
沈从文琢磨了下:“也罢,生意场上本就看运气,赌对了一飞冲天,赌输了家道中落,反正咱俩都是败家子,就当陪你玩把大的...”
沈雨这才乐意,连忙挥着小手,让船公靠岸。
货船很大吃水颇深,纤夫托着靠岸,驻扎的军队也没有盘问,免得把商贾全吓跑,导致成都府陷入绝援的状态。
沈雨蹦蹦跳跳从船上跑下来,深深吸了口微暖的空气,哼哼了一声:
“姓曹的,看我不吓死你...”
“哈—”
沈雨正嘀嘀咕咕,一声男人的大呵,忽然从背后响起。她吓的一个哆嗦,恼火回头,瞧见男子的衣襟,再抬头,曹太岁居高临下的面容便出现在眼前,正含笑盯着她。
“呀——”
沈雨惊慌失措的退开几步,小手蜷在胸口,满眼不可思议:
“姓曹的,你咋在这儿?”
曹华手遮凉棚打量着商船,声音柔和:
“专门来接你。”
“....???”
沈雨顿时懵了,脸色慢慢变红,有些局促的左右看了几眼,小声嘀咕:
“...真的?”
“假的。”
曹华见沈从文带着管家从船上下来,遥遥打了个招呼。
沈雨扭捏神色一僵,旋即蹙眉:“你这么直接做甚?客套话都不会说?”
“呵呵...”
曹华偏过头来,低头打量几眼:“沈姑娘,你跑来做什么?”
沈雨背着手,略微琢磨了下,哼哼道:“你把小苏姐、霏儿姐都拐跑了,就把我一个人扔在京城....”
“她们是我婆娘。”曹华挑了挑眉毛,略显好笑:“沈姑娘和我清清白白,我带着你不是出事儿了?沈家扣个谋逆的帽子,你担的起?”
沈雨抿了抿嘴,犹豫少许,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曹华:
“....那~...这是我们前年签的合同,你亲笔写的,‘同进同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我都签名了的,你自己跑,本就不对....”
曹华接过皱巴巴的纸张,稍微打量几眼,发现宣纸上有几滴水渍的痕迹,翻看的次数太多,纸张已经磨得有些旧了。
“你还哭啦?”
“...才没有,下雨淋得...”
沈雨略显恼火,抬手想把合同抢回来,曹华抬起手,便够不着了,一时间有些气闷,跳起来想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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