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华带着难民队伍迁移,经过五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睦洲城下。
把厉天润等人赶回老巢后,后面的行程无波无澜,除开遇见了两拨不长眼的乱民,便再无事端。
抵达睦洲城下,已经快到了中秋,队伍里的粮食也消耗殆尽,人困马乏,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睦洲地处东南要道算是大城,但和富甲天下的杭州没法比,因为军的惨败,如今已经满城惴惴不安,早已经关闭了城门。
曹华派遣了人手先行过去求援,让睦洲的官府派人过来支援,只可惜走到睦洲城下都没一个人过来。难民队伍抵达睦洲城下,入目便是一副拔剑张弩的场景。
城墙之上堆满了守城器械,一排排拒马摆放在城外,士兵和徭役正在挖掘壕沟等工事,数以千计的百姓已经围聚在了城墙下,有官兵持刀枪维持秩序,也有官吏坐在门口临时募兵。
曹华带着难民队伍走到半里开外,便有一队人跑了过来,为首是名小官吏,上前便抬手见礼:
“大人可是曹华曹都督?”
曹华眉目冷峻,点了点头。
小吏露出几分喜色,上前道:
“听闻曹都督前几斩杀匪首次子,大震我军雄威....”
曹华略显不耐烦,看着一帮子挡路的官兵,微微偏头:
“有话直说。”
小吏脸色一僵,略显尴尬的笑了下,看向了后方一千多号流民:
“近些天周边百姓听闻清溪那边打仗,都往睦洲城逃,十几天下来已经涌入近万人,城里面人满为患,连街道上都睡满了人,叶通判已经下令不准流民入城,要不都督带着他们....”
小吏唯唯诺诺,眼神指向北边歙州的方向,却不敢明说。
曹华眼神桀骜,抬起马槊,点在了小吏的咽喉:
“带着他们去哪儿?”
小吏‘扑通’跪下,满头冷汗的看着脖子上寒光闪闪的槊锋,颤声道:
“卑职也没办法,实在装不下了,若是方腊打过来围城,睦洲恐怕撑不过十天就得弹尽粮绝。”
后方的官兵持着长枪,都是左右四顾,想要搭救却又不敢。
曹华回头看了看后方无处可去的难民队伍:“他们不进去便没了活路,过几天就回汇入叛军,你让我带他们去投敌?”
“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小吏满头大汗,却是不肯让路。
片刻后,便有一只三百人的队伍跑了过来,为首是睦洲兵曹参军童淑,着铠甲手持大枪,遥遥便大声道:
“曹都督!”
童淑是睦州寿昌人,据传有扛鼎之力,算是江南少有的悍将。见曹华与文官起了冲突,带着亲兵跑到跟前,抬手格开了马槊,沉声道:
“曹都督勿要动怒,叶通判正在想办法安置流民,您与公主先行进城,其他的交给叶通判便是。”
曹华这才收起了马槊。
童淑见到曹华,脸色明显带着几分敬佩,先去和公主打了声招呼,才驱马跑到曹华跟前,抬手道:“曹都督前几大败叛军,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本来颜坦的兵马全军覆没,城里的人已经把方腊当场了神兵天降,光想着逃,听闻曹都督的事迹后,才把局面稳下来...”
曹华呵呵一笑,对此没有过多评价,这几天都赶路收不到半点消息,此时转而问道:
“现在况怎么样了?”
童淑听见这个,便叹了口气:
“方腊在息坑大败军,缴获了辎重铠甲,这些天又笼络了不少流民。
歙州距离清溪县最近,但有病关索郭师中镇守,不好打。
睦州是东南枢纽,东联富阳杭州,南接衢州婺州处州,攻下来意义重大。
现在城中无兵可守,方腊肯定会在援兵赶到之前攻下睦洲。
已经派斥候打探了消息,贼将方肥率军由水路沿新安江顺流而下。
方腊亲自率步马军从陆路进军,已经快到了铜官镇,我正带兵过去驰援。”
曹华没想到方腊动作这么快,皱了皱眉:
“援军还有多久赶到?”
“婺州观察使王秀率领一万军驰援睦洲,刚刚出发,抵达睦洲至少需要十天。”
“十天?”
曹华沉默下来,叹了口气,却也无话可说。
童淑有任务在,不好继续耽搁,当下便抬了抬手,带着三百步卒朝着铜官镇方向赶去。
曹华见状,开口道:“童参军,息坑大捷,方腊笼络的乱军恐怕快到两万,三百人肯定有去无回。”
童淑停下马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城中已无兵可用,若铜官失守,睦州再无险可守。能挡一算一,等援军到来尚有机会。若不然....童某愿和城池同存亡!”
话落,童淑带着三百步卒飞驰而去。
曹华张了张嘴,他手底下的人同样连奔波人困马乏,不可能跟着童淑去送死。
谢怡君驱马走到跟前,打量着睦洲城外忙碌的官兵和劳役,摇了摇头:
“等援军赶到,方腊手下可就不止两万人了,睦洲不可能守住。”
“守不住也得守,睦洲一破,歙州必然也完了,下一个就是杭州。”
曹华夹了夹马腹,便带着两百轻骑进入了城中,难民队伍也陆陆续续的放了进去。
睦洲城内人满为患,却已经看不到半点繁华,四处都是难民,商铺酒肆早就关了门,门口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老幼妇孺,能打仗的不是被拉了壮丁,就是已经加入了叛军。
曹华在驿馆安顿下来,第一时间先到了睦洲的知州衙门,想询问城中的况,结果听到了一个很能说明况的消息:
睦州知州张徽言,瞧见势头不对,已经弃城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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