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之中,祝曲称呼都从‘小郎君’变成了‘好哥哥’,决心倒是半点没动摇,执意要和曹华断绝来往,怎么折腾都没用。
从客栈回来的路上,祝曲妃脸一直都是红的,没有寻常小女娃的羞羞怯怯,依旧数落曹华,东一句西一句,没什么道理和头绪,只是缓解自身情绪的方法罢了。
曹华接触这么久早已习惯,只是点头回应。
祝曲妃说话的同时,时不时揉揉肚子,那模样显然是在想着事情,脸上偶尔红一下,又怕他发现。
曹华估摸着是在想能不能珠胎暗结,生个儿子闺女,这样就算不再见面,也能有些寄托。祝曲妃聪明不假,但对人不设防的时候,心思真的很好猜。
出了太平镇,也就离开了徐州地界。
去江南往南边走,汴京在西边。祝曲妃很干脆的乘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就走了。
曹华本来就准备去江南,不过分开些时间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自然就没太在意。
哪想到这可闯祸了,祝曲妃准备一走便再也不见面,结果发现曹华连句像样的道别之语都没有,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架着马车走走停停,一步三回头,走出十来里后,发现曹华也没追上来说两句的意思,便再也绷不住了,哭的是撕心裂肺。
暗中跟随保护的黑羽卫瞧见,自然就派人跑回来告知了曹华。
曹华颇为无奈,只得又驱马跑了过去安慰。
哪想到祝曲妃瞧见他真跟上来,连忙把眼泪擦干净,做出满不在乎的模样,来了句:
“都说了断绝来往,你怎么又追上来死缠烂打,别跟着我...”
曹华无言以对。
送别祝曲妃后,队伍便再次启程。
三千黑甲过境,犹如阎王出门踏青,想遇上啥事也不容易,一路上无波无澜。半道上荆锋离队前往了许昌,把寄养在朋友家里的蔡家兄妹接了回来。加上船娘的儿子,三孩子吵吵闹闹,倒是给无聊的行程带来了不少乐趣。
另一侧。
汴京城中,初春的来临,让繁华无双的杨楼街百花齐放,许多猫了一冬的小姐夫人都冒了出来,挑选新衣首饰,四处游览透气。‘京都太岁’离开了京都,让人感觉京城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文人士子胆儿又肥了起来,诗会不断日夜笙歌,再也不怕曹太岁忽然跑上门掀桌子。
几个月的沉淀,‘苏轼’这个名字,似乎消失在了文人士子的脑海中,所有人在诗会上都绝口不提,仿佛那个人从未存在过。与‘苏轼’一同销声匿迹的,还有万宝楼的草尖。以前文人士子以头戴草尖为荣,现在肯定是不会花冤枉钱了。
万宝楼日渐门可罗雀,刘老四已经不去铺子,而是专心经营外城的产业,走低端路线,虽然利薄,但胜在量大。
铺子的生意是陈靖柳在打理,陈靖柳本就聪慧,一年下来该学的早就学会了,倒是不会再做亏本的卖买。不过想要让她给曹华挣私房钱,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富贵之家攒名声积阴德,无非是修桥补路资助文会诗会,陈靖柳打着曹华的名义东捐一点西捐一点,大有把曹华的外号改成‘京都财神’的意思。
赵天洛自幼打理王府产业,不像陈靖柳那般视金钱如粪土,不过得知之后并未制止,每次还搭上一些,希望能改善京城文人士子对曹华的看法。结果一番操作下来,非得没把曹华名声变好,反而传出了‘曹太岁牛嚼牡丹,娶了两位活菩萨’的说法,把赵天洛气的不轻,本来还和陈静柳去诗会逛逛,最后都懒得去了。
虽然已经嫁做人妇,但两人毕竟年纪不大,曹华不在,整天坐在府上喝茶自然闷得慌。乘着阳春三月天气晴朗,陈靖柳便陪着赵天洛到杨楼街转了转....
中午时分,沈雨穿的花枝招展,蹦蹦跳跳的跑到十宝堂大厅里,准备拉苏香凝出城踏青。
对面的茗楼因为李师师的离开客人淡了不少,这也使得本就生意不太好的十宝堂生意更冷清了,伙计都靠着廊柱参瞌睡,半天也每个客人进门。
幽幽琴音传出,沈雨顺着声音找过去,苏香凝正坐在琴台旁心不在焉的弹着曲子。
暖阳自窗口映入,已经改成琴房的会议室中,放着五花八门的乐器,为了美观都有专门的底座,成列的整整齐齐。
靠窗的画案上放着几副画,除开在小院中画的那副,还有几副是后来闲暇时间画的,无一例外都是一个男人的肖像,最后那副是白衣公子驱马出京时的背影,才画到一半。
沈雨吊儿郎当掀开帘子,走到画案旁摸着小下巴,好奇打量着:
“小苏姐,这画的是谁啊?这么英俊。”
琴音顿住,苏香凝回过神来,偏头看去,发现沈雨在打量她的画案,急忙站起身来,收拾起桌上的画:“没谁,随便画的。”
沈雨自然不信这话,想了想,有些怨气的劝道:
“那姓曹的也真是,出门这么久都不回来,莫得良心。”
苏香凝脸儿稍稍一红,略显不悦:“雨儿,你怎么这般说话....曹华在徐州剿匪,做的是正事......唉,那帮书生真不是东西,曹华欺负人骂他也就罢了,曹华出去打匪寇也骂,说什么‘身为天子近卫擅离职守、视地方官吏如猪狗、沿途大张旗鼓扰乱民生”,真是不讲道理。”
沈雨自然听过这些说法,不过徐州离的天南海北,她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模样,悻悻然道:
“曹太岁的官威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王爷被卸了车轮都不敢说什么,什么叫‘视地方官吏如猪狗’,曹太岁也没把京官当人看。在京城一出门,整个杨楼街的人都能被吓跑,去了外面肯定吓的小老百姓不敢出门....”
“雨儿!”
苏香凝是真有些生气了:“那帮书生道听途说诋毁曹华,你怎么也这般说?你又不是不认识他,虽然架子大,可还是讲道理,岂会出去欺负百姓。”
“知道啦知道啦。”
沈雨抱着苏香凝的胳膊,脑袋在她肩膀上蹭来蹭去的撒娇:“看你跟望夫石似的每天盯着外面心疼嘛,帮你出出气,你不愿意听,那就当我没说。”
“什么望夫石,不要乱说。”
苏香凝脸色窘迫,抽出胳膊转过身:“曹华与我清清白白,若是这话传出去,外人又得诋毁他‘薄情寡义’,你还嫌事儿不够多?”
沈雨心知肚明,但表面上还得迁就姐妹,只得懒洋洋点头:
“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出城去逛逛,你再憋着得憋出病来。倒时候姓曹的回来,瞧见你病怏怏不漂亮,说不定真不搭理你了。”
苏香凝又气又恼,可本就是恬淡的性子,也拿沈雨没办法。瞧见外面天气不错,她便准备收拾一下,随着沈雨出城逛逛。
只是刚看向外面,却发现十宝堂外停了辆马车,挂着武安侯府的牌子,后面还跟着一堆黑羽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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