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场长却是被杨锐的胃口给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苦笑道:“不瞒您说,我这两天带你四处跑,都有人说怪话呢。总公司内部有一层意思,是让我拖着你。我当时给骂回去了,凭什么总公司做不到的事,让我做……我说这个话的意思是,现在一千亩的话,单位里的阻力都很大了,一千五百五,我真的要不来了。”
“我出钱买。”杨锐回答的更利落。
“你现在也得出钱买啊。”焦场长无奈道:“一千亩地呢,你把车的油门踩到底,想溜一圈都得一阵子呢,不出钱也不可能啊。”
“你们本来一亩地想要多少钱?”杨锐反问。
这原本应该是内部意见的,焦场长见周围没人,直接回答道:“总得几千块一亩。现在知道你手里起码能有上千万,他们就想尽可能的拿回来。”
杨锐通过姜志军,首批就从中牧拿到了1100万,不过,去掉还要付给中牧的成本,遗传工程实验室能落下600万的样子。
至于杨锐还能从其他单位赚到多少钱,中牧也基本是有个数的,这也是他们开价的基础了,否则,再多杨锐也拿不出来,海淀区遗传工程实验室,也不可能真指着海淀区的拨款。
相反,杨锐还怕区政府从自己手里反要钱呢。
实际上,身为国企单位,本来就是要有所谓的全局性的,一家单位赚了钱,上缴给上级单位,再由后者进行分配是很正常的行为,否则,现在那么多亏损的企业是怎么活下来的?
如果不是有野猪吕寿那一茬事,杨锐别等钱到手了,就是签个合同,说不定都要接到区里的电话了。
至于现在,区里虽然没有做出要求,但杨锐并不觉得应该把希望放在他们的自动自觉上。
这笔资金的数额就85年的标准来说,委实是有些太大了,而且全部都是人民币,要说大肆购买仪器设备,总不能指望0年代的国企能给他把实验室需求全满足了。同样的,这么大的数额,用来兑换美元也不是特别靠谱。
因此,与其将钱放在实验室的账户上招腥,杨锐更愿意多花掉一些。
在这方面,他和中牧的目标是一致的。
中牧其实也不是特别愿意拿出几千万的现金,就是现在该给遗传工程实验室的600万,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大笔现金了,所以,他们才想着用土地的事收钱回去。
杨锐倒是有心配合,他踩了踩脚下四环的土地,眼都不眨的道:“1000亩以内,我愿意支付5000块一亩的价格,这样是500万。另外,你们再多给我500亩,我每亩付一万五千给你们,怎么样?”
“不可能的,就算一万五千一亩地,也就是750万,总公司不差这么些。”焦场长笑了一下。
“两万!”杨锐主动涨价。
他这一波,光是从中牧手里就能得到600万,足够支付1000亩的土地价格。而剩下的2万份胚胎,他起码还能落下2200万,这么大一笔钱,存在账上毫无意义,因为用不了两三个月,遗传工程实验室就能再做一波胚胎移植了。
考虑到这门生意的成本奇低,至少年内的成本奇低,而且起码年内并没有竞争对手,这就意味着遗传工程实验室,就算是花钱买地,也能剩下超5000万的利润。
想到这个数字,杨锐不光勇气大增,而且还稍稍有些心虚的。
焦场长却是面带难色,道:“杨主任,不是我不想给你……”
他向四周看一看,见离的最近的人都在百米开外,于是放心的道:“杨主任,就咱们的关系,如果能给您这块地,我肯定是给的,所以,这个不是价钱的问题。就刚才的话,总公司还有人让我卡着您呢,最好是给个一百亩一百五十亩的对付过去。这1000亩,真的是最大限额了,而且,价格还真少不了。”
杨锐默然无语,心里反ф有些期望现在的市场放开一些。要是市场放开了,就他手里的资金,拍个地方出来也不是问题呀。
想到市场问题,杨锐突然又起了心思,问道:“要不这样,1000亩的还是按照5000的价格,这个定下来,可以吧?”
“可以,这个我就决定了。”焦场长认可了。
“这1000亩地,就算是从你们北@京分公司名下划走的了?”
“是啊。”焦场长感慨了一下。
“但要是算起来,具体是从卢沟桥农场划走的吧。”杨锐意有所指。
焦场长愣了一下,道:“是这样没错。”
“这样看,其实是有点不公平不是?中牧今年等于是多了一万头良种牛了,主要是分给直属牧场和你们京城分公司的牧场吧,卢沟桥农场能分多少?能有1000头不?”
焦场长迟疑了一下,道:“良种牛是要集中养殖的,总公司的意见,估计不是西郊农场,就是豆各庄,北郊多少能落一点……卢沟桥农场的话,不一定会有。”
不一定会有,就是没有了。
杨锐呵呵笑两声,道:“那让我和卢沟桥农场这边的负责人谈一下?”
焦场长已经有点意识到杨锐要做什么了,但还是问了出来:“你想谈什么?”
“我想请他主动出面,多划1000亩地给我们遗传工程实验室。”杨锐说的比较慢,斟酌着语言,尽可能的准确传递自己的意思,道:“卢沟桥农场这边,可能不太在乎几百万人民币,不过,我要是给他们做一批等值的西门塔尔牛的胚胎移植,他们会不会更有兴趣?”
人民币换成美元,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是多花钱的事,对正规单位来说,却如天堑一般。因为正规单位是不能拿国家的钱去黑市交易的,领导就算是不在乎十比一的兑换率都不行,即使以其他的名义,换了外汇出来,领导们用起来也是极忐忑的,基本属于是黑钱的性质。
而要正规的兑换外汇,对卢沟桥农场这样的单位,基本是不可能的。想想也知道,现在的官方牌价仅仅是2.9比1,要是一个处级干部就能轻松的兑美元出来,大家还贪污腐败个什么劲啊,可劲儿的造就是了。
焦场长不需要从杨锐的角度考虑问题,他听到杨锐的建议,就觉得浑身有股子热气冒上来。
别说一个小小的卢沟桥农场了,就是他的京城分公司,对外汇……不,是对良种牛也看的极重。胚胎移植的事,若不是总部负责了,他也会接手过去的。
有这样的条件,卢沟桥农场的场长会不会拼一把?
其实都算不得拼,无非是向上级提出一个建议或者要求而已,当场长的不为自己农场打算,又为什么打算?总部的官员,再不高兴,也没理由处理卢沟桥农场的领导层。
甚至于,总部的领导们是否不高兴都不一定。
良种牛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的,中牧没有将首批3万分份胚胎一网打尽,还是出于规避风险的念头,下面的官员要是愿意分担风险的话,领导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想到此处,焦场长也不愿做恶人,呵呵的笑两声,问道:“那我去帮你给老鲁传达?”
老鲁就是卢沟桥农场的场长鲁力强了。
杨锐自无不可。
这原本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对方同意与否,只在于条件是否符合双方的预期,谁说都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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