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一行人方才勉强移动到了溪县。
小何作为保障安全的主力,基本累了个半死,到了招待所就昏天黑地的睡了过去。
其他人也累的够呛,有爱干净的就要洗脚水,有肚子饿的就要招待所弄吃的,大多数人与小何差不多,都是抱着被子就睡。
捷利康的派员张生也是疲倦欲死,但还是强打着精神,找到组长道:“冯主任,时间来不及了,您看这样行不行?咱们让溪县给咱们安排三名司机,其他人在车上休息。”
“车上怎么能休息的好呢。”冯组长看了一眼英国人韦尔斯,见他也累的睁不开眼,遂笑道:“其实也没那么赶,休息半天,咱们中午吃过饭出发,下午也就到西堡镇了。”
“现在出发,咱们到西堡镇再休息不行吗?”
“小张!我知道你着急,其实我也着急。”冯组长缓一口气,换成劝说的语调,道:“你昨天晚上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徒步行走几公里去找补胎店,你做的是很好的,但做的好,不一定能做成事,你说是不是?”
张生脸色一红。他昨天坚持要找到传说中的补胎店,结果让另外一辆车也扎破了胎,把司机吓了个半死,于是又徒步走回去求援,最后,还是民警小何打了电话,找老师傅问清楚了补胎店的地址才找到了地方。
一番折腾下来,也就到了现在。
冯组长笑笑,又道:“欲速则不达,你现在也累坏了吧,咱们紧赶慢赶的,就是到了西堡镇,也没精神调查了,到时候,反而容易遇到问题,你说是不是?”
张生乖乖的说“是”,想想又道:“那咱们就定在中午十二点。”
“看吧。”冯组长笑笑,说:“你休息一会吧,我也得去睡了。”
张生看着冯组长,道:“冯组长,我十一点半来叫您。”
“好好好。”冯组长满口答应,摇摇晃晃的去睡觉了。
张生坚持着去要了一个闹钟,定好了时间才去睡。
11点,张生一咕噜爬起来,稍微洗漱整理一番,就去找冯组长。
一推门,里面没人。
张生眼角抽了两抽,总算是没有喊出来。
“里面的人去哪了?”张生去问门口的服务员。
服务员态度很好的笑道:“您说冯主任啊,书记和县长过来请他出去了。”
“去吃饭了?”张生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喝酒吗?”
服务员奇怪的望他一眼,笑道:“吃饭怎么能不喝酒。”
“说的也是。”张生叹息一声,他之前就想到了,省里的调查组的工作是什么且不说,一群省政府机关的干部驾临小小的溪县,溪县当地的干部怎么可能不请吃一顿饭,请喝一顿革命小酒?
除非冯主任不近人情,否则,此等事务是不可避免的。
真正着急去西堡镇的,只有来自捷利康的两个人,调查组更多的只是走个形式,或者,也就是看在捷利康的贡献的份上,做点顺水人情,自然不会拼着不睡觉,不喝酒的往西堡镇跑。
张生低头想了半天,无可奈何的回到院子里,还要给韦尔斯解释。
下午。
冯主任等人在溪县领导的热情照顾下,再次喝醉了,行程也毫不意外的拖延到了第二天早晨。
翌日清晨。
车队不出意外的又遇到了补胎钉。
张生当时就从车里跳了出来,怒吼:“路上放钉子,要人命吗?”
头车司机云淡风轻的探出头来,说:“我们车速慢的很,不会出事故的。”
二车司机云淡风轻的探出头来,说:“都知道路上有补胎钉,谁还会开快车呀。”
三车司机云淡风轻的探出头来,说:“新手不懂事,要了自己命,我们这一路都是跑熟的,车速压的刚刚好,一脚就踩住了。”
张生简直悲痛欲绝,声音沉重的问:“现在怎么办?再去找补胎店吗?”
“只能这样了,我先往前走走看,一般跟前就有补胎店的。”二车司机从车里出来伸了伸懒腰,给领导说了一声,就往前走。
张生觉得耽搁时间,忙道:“要不再开辆车去吧。”
“前天晚上就补了两辆车了,其他车慢慢挪吧。”二车司机说着又道:“补胎店肯定不远,要不然,其他单独跑的车,还不得走死了?”
“那我跟你去吧。”张生有劲没出事,心里悲催的跟了上去。
走了不远的路,果然看到了补胎店的招牌。
“到了跟前别乱说话啊。”二车司机警告了张生一句,道:“这里都是地头蛇的,喊一声能跑出来十几号人,一人给你一扳手,填到井里都没人知道。”
张生吓了一跳:“不会吧。”
“一般是不会填你到井里,但给你一扳手,你真没处伸冤去。”二车司机确实担心自己被张生给坑了,叮嘱了又叮嘱,顺便还要吓唬他。
张生北京读书长大的,也没有到下面的乡镇闯荡过,只听说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亦是心下戚戚然。
怀着各种揣测,两人终于走到了补胎店。
红色的招牌上写着“补胎店”几个大字,颇为醒目,而在招牌下面,大门紧闭。
“关门了?”张生怀疑的看向司机。
“不可能关门的,他们就靠这个赚钱的。”司机也有些紧张的上去拍门。
“是经营方式吗?”张生怀着美好的期待。
司机继续拍门。
“如果今天不开门,早上何必去放钉子呢?”张生心存侥幸。
司机继续拍门。
“是之前放的钉子没用完吗?”张生有点绝望了。
司机拍门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啪啪的声音也瞬间停止。
“咦?有人吗?”张生同学升起一线希望。
司机转头,云淡风轻的道:“没有,确实关门了。”
张生嘴唇颤动,酝酿良久,高喊:“关门了为啥还要放钉子……”
“也许是老司机太多了,好久没有胎补,倒闭掉了?”二车司机很自然的补充了前因后果,转瞬很是同情的看看头顶的招牌,道:“做啥都不容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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