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夫人,原来你们在这儿!”
一个早就藏在一侧的夏家家丁得到夏老爹的授意,马上装出一副刚从很远的地方跑来的样子,气喘吁吁地对夏老爹道:“老爷子,老太爷吩咐小的来找你和夫人,说是老祖宗生了重病,请老爷子您赶紧回去呢。”
“啊!怎么会这样,老祖宗她怎么了?”
夏老爹做大惊失色状,装模作样地向来人询问,夏莹莹一听,已经焦急地跑上前道:“你说老祖宗生了重病?”
那家丁连忙点头道:“是,大小姐。老家派人来,请老太爷、老爷子赶紧回去,还说,一定要请大小姐您也回去一趟,老祖宗重病昏迷,昏迷之中还一直念叼着你呢。”
夏莹莹的眼圈儿唰地一下就红了,眩泪欲滴地道:“我离开的时候,老祖宗还好好儿的,怎么这就病了呢。爹,娘,我们快回红枫湖吧。”
叶小天冷眼旁观,心中暗想:“夏家那位老奶奶真是生病了?怎么就这么巧,别是伯父为了诳走女儿设的一计吧?应该不会吧,哪有做晚辈的随随便便拿自己长辈开玩笑的。”
然则,既便他能断定夏家那位老夫人重病的事九成九是假的,他一个外人晚辈也不能不近情理地指出来,但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他就要千夫所指了,这个时候只能保持沉默。
夏莹莹红着眼圈转过身来,对叶小天道:“小天哥,我……”
叶小天颔首道:“我明白,来日方长,你先回去看望老人家。嗯……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夏莹莹欣然道:“好哇!”
夏老爹眉头一皱,还没婉言拒绝,众人身后便又有一人扬声道:“叶举人可是住在此处么?”
众人只当又是来了一个报喜的,很不耐烦地扭过身去。却见一个青衣皂帽的衙役站在路边高声询问着。
叶小天上前几步,拱手问道:“鄙人就是叶小天,却不知这位差官有何指教?”
那人连忙叉手还礼,道:“原来是叶举人当面,小人失礼了。布政使、按察使两位老大人于明日辰时三刻,在布政使衙门召见今科举人,还请叶举人切莫误了参见的时辰。”
叶小天呆了一呆,忙拱手道:“有劳了!”
那差官又施一礼,转身离去。叶小天望着他的背影正有些发呆,夏莹莹听得明白。已然轻轻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相公中举,这是大好事,既然有两司长官接见,相公还是留在贵阳吧,我回去探望老祖宗,等老祖宗好一些我便回来寻你。”
叶小天听她唤自己“相公”,不由心头一热,握住她的手。轻轻点点头。
“相公……”
夏莹莹欲言又止,她虽然天真,其实心中也有些疑心是家人诳她,可这种事她不敢冒险。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一趟心里这才踏实,是以这心中疑虑到了嘴边不觉又咽了回去。
她只是紧紧地握了一下叶小天的手,低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一定回来找你!”
“嗯!”
叶小天的眉梢微微地挑了起来。沉声道:“你也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娶你!你是我的。就一定要嫁我,只能够嫁我!”
这句话,叶小天说的铿锵有力,非常大声,夏老爹听得眉头大皱,夏夫人眉眼之间倒是掠过一丝欣然,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人如珍似宝地呵护着?如果不是叶小天的特殊身份使得他只有二十年尘缘,夏夫人倒真想接纳这个女婿。
“嗯!”
莹莹听着叶小天掷地有声的话,心中甜甜的,她眼中还有晶莹的泪花儿闪烁,却已破啼一笑,低下头,柔柔地羞道:“昨晚……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做个好妻子。”
叶小天微笑起来,轻声道:“你很好,做你自己就好,谁让你是独一无二的呢!”
莹莹咬了咬唇,又道:“如果……家中有什么变故,我回来的或许会晚一些,所以……如果有合适的女子,你可以纳妾。”
叶小天眉头一蹙,道:“我……”
莹莹又瞪起俏媚的眼睛道:“可是,只准纳一个!”
今晨两人一路回来时,叶小天已经向莹莹解释过自己急于娶妻生子的苦衷,莹莹当然明白传宗接代对一个人、对一个家族的重要。经过昨日之事,她的心智仿佛渐一夜之间便成熟了许多,她也考虑到此去不管老祖宗生病的事是真是假,她想再离开都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老祖宗若是真的生了病,做为老祖宗唯一的也是最疼爱的重孙女,她势必要伺候汤药,直到老祖宗痊愈,否则岂能放心离开。
如果这是家人成心用老祖宗做幌子骗她回去,当然不会让她轻易离开,要解决这些事恐怕也得需要一段时间。再加上昨夜不曾满足郎君,心生歉疚,所以才有这番言语。
叶小天苦笑道:“我……”
夏莹莹抢着道:“就这么定了,我是大妇,我说了算!”
叶小天又闭上了嘴巴。夏莹莹道:“还有,我不在你身边看着,你可不许出去拈花惹草,不许浪荡青楼。要是你学我那些叔伯和兄弟,我就……我就罚你永远不许碰我!”
夏莹莹说完踮起脚尖,也不管爹娘和那么多兄长就在身边,凑过去在叶小天的颊上轻轻一吻,这才转身跑开。
夏老爹也不知这对小儿女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些什么,只看见女儿那深情的一吻,一张老脸登时就黑了,一见女儿回来,立即拉着大脸道:“我们走!”
叶小天抚着脸颊,看着莹莹被她的堂兄弟们簇拥着渐行渐远,似乎还能感受到颊上那甜美双唇轻轻一触的温柔滋味。相恋复相离,虽非一坛醇酒,酸酸甜甜,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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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距辰时三刻还早,三十名举子便赶到了贵州布政使司衙门口儿。本科解元姓涂名方林,众举子一到,便围到他身边,向涂解元道喜,涂解元挂着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向众人一一还礼。
贵州情形特殊,在中原花花锦绣之地,一个县丞的官职,你若没个进士出身,也根本轮不到你去做,而在贵州却因为地方贫瘠,难出政绩,时不时的还要拖欠俸禄,土司老爷们又来喧宾夺主,所以没有哪个进士愿意到这种地方来做官。
限于当地的特殊情况,朝廷也是特事特办,很多基层官员都是从本省举人中直接选拔,可是作为一省的解元,本省举子试的第一名,就不可能就地任职了,他是一定会被保送到京师参加会试考进士的。
可是尽管是本州解元,一旦拿到全国范围内,尤其是跟江浙一带那些学霸们竞争,那成绩就根本就不够看了。所以他这一省解元,既捞不到本省的实惠官儿做,去京师大比又势必要名落孙山,涂解元又如何高兴得起来。
徐伯夷虚情假意地向倒霉的涂解元道完喜,一扭头恰好看见叶小天穿着一袭青袍,在毛问智的陪同下向这边走来。
今天是到府衙拜见本省布政使,叶小天没让遥遥和哼哈二将跟着,所以留下华云飞在家看着他们,只带了毛问智出来。徐伯夷一见叶小天,马上迎上去,皮笑肉不笑地道:“叶兄,恭喜啊!”
叶小天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道:“叶某比你至少年轻十岁,这个兄字可不敢当,你就别跟我套近乎了。”
徐伯夷不以为忤,哈哈一笑道:“是啊,你年轻啊,年轻就是好啊,人年轻,又俊俏,所以才能抱上红枫湖夏家的大腿,要不然,你今日怎能沐猴而冠,轻轻巧巧的便得了一个举人功名呢?”
叶小天上下看他两眼,冷冷地道:“足下别是今儿早上忘了吃药吧?又或者早在葫县的时候,就被人打坏了脑子,怎么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徐伯夷见众举子都围过来看热闹,有心在众同年面前让叶小天丢脸,声音提得更高了:“你敢说你没有攀上红枫湖夏家的大小姐夏莹莹?”
叶小天点头道:“没错!我与莹莹两情相悦,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徐伯夷道:“红枫湖夏家,名列八大金刚,夏大小姐可是土司老爷家的千金,如果不是靠着夏家的帮助,就凭你的所谓才学,你有资格做举人?”
叶小天顿时怔住了,怔了半晌,才试探地问道:“你说……红枫湖夏家,是名列八大金刚的土司?”
徐伯夷乜着他冷笑连连,有些嫉羡有些嘲讽地道:“你不会想告诉大家,你根本不知道夏大小姐的真实身份吧?”
叶小天举起手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八大金刚,夏家……”
忽然之间,叶小天心中便充满了感动。他没有想到,他心目中的那个卖梨姑娘,后来勉强被他提升为某村长孙女的莹莹,居然有这样高贵的出身,居然和展凝儿一样,是一位豪门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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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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