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一把汗,郑源不由痛心疾首地说道:“这件事情,本官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啊。”
“本官没能及时审查,没能及时发现问题,本官真是羞愧啊!还要多谢苏先生,帮本官查出帐薄的漏洞。”
一边戏谑地看着郑源的表演,苏长生忍不住呵呵笑道:“你的确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啊,因为你帐薄的漏洞,可不止是这一点而已!”
听到苏长生的话,郑源额头上的汗水,不由越来越多,擦都擦不干净。
苏长生继续问答:“根据你们帐薄的记录,你们一共购买了一万石粮食对不对?”
回想了一下,帐薄上的记载就是一万石,虽然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有购买那么多,但是现在他也必须要承认这个数字。
郑源点头说道:“不错,当时我们的确是从周记粮铺里面,购买了一万石的粮食。”
苏长生再次问道:“当时你们还雇佣了福记车马行的五十辆车,一次拉入库的对吗?”
郑源说道:“对的,这件事情,我还记得。当时就雇佣了福记车马行的五十辆车,一次将所有粮食全部拉入库中。”
苏长生再次问道:“五十辆车,只拉了一次,全部入库,这个数字没错吧?”
苏长生咄咄逼人的样子,让郑源心里一紧。
这家伙到底是啥意思?
难道这个数字有什么问题不成?
但是应该是没啥问题的啊。
郑源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数据,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因为事实上,的确就是用了这么多车,就拉了一次而已。
想到这里,郑源不由冷笑起来。
哼!这家伙一定是想诈我,好让我乱中出错,抓住我的把柄!
虽然刚才,粮食的价格不对,已经够他喝一壶了的。
但是这件事情,如果操作得当的话,说不定还能推诿下去也未可知。
而现在,他绝对不能再露出任何的把柄被苏长生给抓住了。
想到这里,郑源不由说道:“是的,没错,就是这些数字。”
苏长生审核到这里,李世民、长孙无忌等人,不由都是皱起了眉头。
他们一时之间,难以想明白,为什么苏长生会抓着这些数字不放。
这些都是小事情而已,苏长生问这些,有意思吗?
有这个时间,再审理一下其他的假账目不好吗?
不要说李世民他们了,就连苏长生身边的李恪,都是大惑不解。”
苏长生再次冷笑道:“好,既然你说,就是只用五十辆车拉了一次,将所有粮食全部运送入库。”
“哪我问你,一万石粮食,便是一百万斤。一百万斤分到五十辆车中,每辆车要装载两万斤粮食!福记车马行的马车,能够装载的下两万斤粮食吗?”
嘶!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苏长生一直询问数据的原因,在这里。
原来,怕是只有这里才是真的!
他们就只用了五十辆车拉了一趟,便将所有粮食全部运送入仓库。
而一辆车,怎么可能装载两万斤粮食呢?
也就是说,长安县县衙,根本就没买那么多粮食。
而他们,却是造假账目,不但在价格上造假,在数量上,同样有造假!
他们的帐薄,在数字上,天衣无缝。
但是他们却是在单价,还有数量上作假。
多出来的钱,自然是被他们给贪污了。
这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苏长生继续说道:“福记车马行那边的账目记载,他们每辆车的载重量为两千斤。”
“你们用了五十辆马车,一共运送了十万斤粮食,也就是一千石的粮食。”
“你们真是好胆啊!只买了十万斤的粮食,你们就敢报一百万斤,还报了两倍的价格。”
“你们可真是厉害啊,一次可就是二十倍的利润!”
“并且,这些粮食,你们都是救济灾民的。粮食已经被吃到肚子里去了,想查都无从查起。”
“你们贪污从灾民嘴里抠出来的粮食,用着不觉得亏心吗?半夜的时候,就不会睡不着觉吗?”
下面,郑源脸色面如菜色,再也没有了一丝活力。
完了!全完了!
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完了啊!
这件事情,他们明明已经做到天衣无缝了,怎么可能还是被查了出来呢?
这个该死的苏先生,怎么就如此妖孽呢?
此时,李世民则是怒不可遏,他猛地站起身来,指着郑源大声说道:“你,该死!”
“如果是一般贪腐,朕也就忍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朕也懂!”
“但是你,你们!贪污的却是赈灾的粮食啊!”
“你们!都该死!来人,将他抓起来,满门抄斩,朕,要诛你九族!”
李世民是真的怒了,甚至已经有些不理智了。
这样的贪官,的确是该杀。
但是这个郑源,却是郑家的人,李世民如果要诛他九族的话,岂不是要将整个郑家连根拔起吗?
虽然李世民也一直很想这么做,但是现在,时机未到啊。
长孙无忌不由轻声劝道:“陛下息怒,不若等苏先生审讯完毕再做处置如何?”
深吸了一口气,李世民坐了下来。
然后对长孙无忌训斥道:“你乃吏部尚书,这年年的小考大考,都是你们吏部再做。”
“我记得这个郑源,年年的小考都是上上,如果不是他资历不够,就要被提拔上来了。”
“这都是你们吏部审核出来的好官啊,哈哈!哈哈!”
长孙无忌满面羞愧,他连忙起身跪倒,惶恐地说道:“陛下,臣渎职,臣有罪,请陛下重重责罚。”
李世民怒哼道:“起来吧,先坐着听听,苏长生是如何审他的。”
“你们也未必便是有意要包庇他们,你们只不过,是无能罢了。”
被训斥之后,长孙无忌拉着一张臭脸坐了下来。
陛下刚才最后一句话,真的是扎心了啊。
你们未必是有意要包庇他们,你们只不过,是无能罢了。
这感觉也不比有意包庇好到哪儿去啊。
堂堂一个吏部,被训斥为无能,羞的他这个户部尚书,几乎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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