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哥。”凌一跑过去从后面抱住贺子炎的脖子,“你不要这么说,我好难过。”
“哎哎,你箍太紧了。”贺子炎笑起来,一回头看见凌一又在掉眼泪,又好笑又觉得可怜,“你真是哭包,遇到什么都哭,别把鼻涕弄我身上。”
“我就是很难过嘛。”凌一瘪着嘴,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路远也是一样,听完之后就一杯酒接着一杯酒,恼火又难受,“肯定是觉得你这部戏出来之后就要爆了,就要防爆你,上次传绯闻,这次又是扯家庭,太恶心了。”
方觉夏理解这样的心情。路远和凌一家庭幸福,凌一更是是从小到大被宠坏的小孩,想到贺子炎的际遇一定会拿来和自己比较,就会产生很多同情。
反倒是他、江淼和裴听颂,显得格外沉默,想安慰,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方觉夏不由得瞟了瞟裴听颂,只见他垂着眼睛,两丛睫毛在包厢的光里投射出很长的影子,让他想到仲夏时云朵浮在天上,地面也会落出云的阴影。
江淼从一开始就很沉默,他向来冷静,但也是最会安慰人的。方觉夏看着他瘦削的肩膀,演戏后太辛苦,好像更缩了几分。
想想也是奇怪,他们这个团竟然有好几个家庭不太幸福的孩子,看起来像是巧合,可又那么真实。
方觉夏忍不住去想,小时候老师总说,家庭前面的形容词应该是“美满”,是“幸福”,于是他期待过,也误以为大家都是阖家欢乐。
现在看来,每个人都只知自身冷暖,大家的身边又真实存在着多少个破碎的家庭呢。
庆祝杀青的饭局没能继续吃下去,程羌安排人把成员送回宿舍,又托江淼让成员们宽慰一下贺子炎,自己赶回公司加班。
从小区停车场往宿舍电梯走的那段路上,前面几个热热闹闹地说着话,方觉夏和江淼走在后面。
“淼哥,”方觉夏主动开口询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事实上他的语气其实并不像疑问,只是求证自己的答案。江淼也笑了笑,“对。”
他的眼睛望向前面的贺子炎,“刚进公司的时候,公司安排我们住一起。他问我为什么这么照顾妹妹,我就跟他坦白,父母飞机失事一起去世,只留下我们俩在亲戚家长大,我没办法不照顾她。”他吸了口气,“后来他就告诉我他的事,大家一起比惨,相互照应,就好像没那么惨了。”
和方觉夏猜的差不多。
听到江淼自己说出来,方觉夏恍惚间也萌生出一个念头,他或许也应该向他们坦白,说出自己经历过的种种,他噩梦一样的父亲,还有和他相处多年的黑夜。
但看着江淼脸上的沉重,他又觉得并非好的时机,他不想让自己的经历覆盖掉别人的关心。
他们是类似的,身上都罩着一个成熟的壳子,摘下来,里面躲着的,可能还是一个小孩,长不大,也逃不开。无论时间怎么过去,他永远藏在里面。
谁都不能抹去这孩子的存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和平共生。
不远处,凌一朝落在后面的他们挥手喊着,“你们快点呀,电梯要关门了。”
“家人的定义有时候被狭隘化了。”方觉夏突然又开口,仿佛在做某种数理的猜想或论断。
江淼本来都已经快步朝前走了,听见他的声音又回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方觉夏,看他那瘦削的肩膀,还有总是冷淡的眼里难得的火。
“我们也是家人。”他认真说。
程羌回到公司,忍着怒火解决这件事。上一次的绯闻乌龙还可以说是圈内常见的套路,这次简直就是下作至极。
本来闹出这种谣言,星图和公关团队都觉得很难降低影响,因为无论如何解释澄清,贪污这种敏感的事谁都说不清。有人传是公安系统,又有人说是企业财务,总之谣言先布出来,之后无论怎么样,都可以说是上头不让公开,借题发挥。
哪怕把真的父母拉出来,也保不齐对方会带节奏,把真的说成是假的。多数人只愿意相信他们想看到的剧本。
谁能想到贺子炎一直藏着掖着,是因为真的没有父母。
程羌觉得很无力,为了澄清谣言,他们不得不揭开自己的伤疤,但不澄清,贺子炎的付出就会付诸东流。
这大概是爬向顶峰的必经之路。
星图的澄清来得很快,相关文件一一摆上去,所有贺子炎给他们的证明,孤儿院的陈旧证件,还有他成年工作后的集体户口。种种文件都证明,贺子炎不属于任何一个家庭。
发布声明的时候,星图的措辞第一次用了非常严重的字眼,表达他们的愤怒。粉丝和很多被欺骗的网友也对这次造谣表示气愤。
[@melody:这也太过分了,逼着人把孤儿的身份拿出来澄清。]
[@今天也在喜欢kaleido:造谣的人死了,我好心疼我火哥555555,他每天都那么开开心心的,完全看不出来]
[@pinkoh:啊……竟然是这样……之前看他们团综感觉大家都有提自己家人,只有hzy没有,当时还以为他和家人关系不好,没有想到是被遗弃的孩子。造谣的人太该死了。]
尽管是自揭伤疤,但这件事最终得到了处理,剧组也在和星图沟通之后发微博护演员,并且喊话“不怀好意者”公平竞争。
谁都没有想到,一场恶意传谣竟然以这样唏嘘的方式收尾,事情的热度延续了三四天,很多人都表示要抵制娱乐圈传谣的不良风气,水花很大,好像真的会抵制一样。
但方觉夏比谁都清楚,下一个谣言出现的时候,很多人依旧会再踏进去,吃自己觉得香甜的瓜,做谣言的不具名帮凶。
大约是时间太久了,又或许是贺子炎实在不擅长示弱,即便是成员们一起喝酒聊天,他也还是习惯性笑着,拿他以前的破事开玩笑。
“这些事如果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可能早就在真人秀里声泪俱下地说过好几轮了。”裴听颂语气尖锐。
贺子炎摇头,“那不行,我的吐槽役沙雕总攻形象不可以崩。”
路远:“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好名声吗?”
裴听颂不服气,“前面我认可,但你不是总攻。”
方觉夏瞟了他一眼,平静发问,“这个总攻是按照幼稚程度排的吗?”
凌一笑的肚子疼,“哈哈哈哈哈你们攻组怎么回事?”
“别说了,什么攻啊受的。”江淼叫停,“幸好没有摄像头拍,不然大家都知道你们私底下看同人文了。”
在公司和节目组的安排下,贺子炎去到凌一参加的音乐节目中作为帮唱嘉宾,人一忙起来,事情就翻篇得很快。
只是方觉夏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过去他以为,造谣不过是牵扯到自身,没想到还有家人。工作在继续,娱乐圈的是是非非也在继续,今天是队友,明天是所谓对家。也不知是不是在这圈子待久了,方觉夏每每看着别人的遭遇,总想到自身。
那感觉就像是被人逼着吞咽下一碗碗掺着鱼骨的白米饭,本就不愿去吃,还得堤防着里面的刺,是不是哪一天就会刮伤他自己的喉咙。
但没有办法,不红的时候还能风平浪静,一旦走红,什么都挡不住。
卡莱多的上升快得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之前两年的蛰伏统统在这一年爆发,实力和原创两块金字招牌让他们在男团中独树一帜,甚至省去了很多偶像团体转型的过程,也在乐坛留下了自己的位置和姓名。
男团最怕的是人气不平均,现在卡团除了两个top队员,其他成员也在其他领域各自开花,有非常稳固的人气,长久发展不是问题。
找方觉夏的本子多到不行,全是男一号,可他无心演戏,也不太爱上综艺,裴听颂更是个难安排的,但即便两人曝光率不比队友,但人气却是一天高过一天,尤其是CP粉,简直是空前得多,一个CP站子的能力就顶了别家的唯粉大站。
星图并不逼着他们工作,但两人广告代言邀约不断,时尚圈也青睐有加,杂志封面也是一本接着一本,后来更是有蓝血高奢的橄榄枝抛过来,安排他们去秀场看秀。方觉夏都听公司安排,也就同意了。一来二去,他们的造型衣服也和之前有了变化,拍摄单封的服装也都是品牌特别赞助。
网络上的风声往往传得更快,自从造型换成高奢品牌,很多八卦区就已经开始了讨论,论坛一连开了许多帖,说他找到了新的金主,背景雄厚实力强大,保他登顶绝对没有问题。造谣贴封了又开,气得小文每天在车上都发脾气。
“哪儿有什么金主?有金主还用这么辛苦吗?”
方觉夏听见他说这些,只觉得家常便饭。他这段时间红得太快,之前又有很多谣传,风波不断,烦恼也无益,“这样的事还少吗?这种消息也闹不出什么大风波,别放心上。”
谁知坐在旁边的裴听颂听了去,还凑起了热闹。
[恒真式:本人金主本主,有钱有背景,还护着你,长得还帅。]
看到这个消息,方觉夏又好气又好笑。
[Moonlight:不知羞耻。]
看到这四个字,裴听颂笑起来。
[恒真式:哥哥,这就不知羞耻了?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脾气越来越大,这脸皮可一点也没变厚。]
[恒真式:我多的是不知羞耻的事要和你做。]
方觉夏看得脸红,于是撇过脸直视前方不看他,可刚这样,手里握着的手机又一次震动,副驾驶上的小文还奇怪,“你们谁的手机,一直震呢。”
他只好低头去查看。
[恒真式:不许躲,再躲我下次可要真刀真枪欺负你了。]
这家伙真是……方觉夏气鼓鼓扭头对着他,狠狠瞪了他一眼。
视线一相对,裴听颂就冲他笑,笑得眉眼弯弯满是孩子气,还无声地对他做口型,“你真可爱。”
完全拿他没有办法,连假装生气都很难。方觉夏深吸一口气,撇过头,看着窗外,这才勉强把脸上的笑意藏住。
路边的桂花落了一地,星星点点奶黄色,都是秋天的碎片。风一卷,香味透过车窗漫进来。
好甜。
程羌找他们开会,其他几个人还没到,只有方觉夏和裴听颂来得早,他就先把最近品牌代言的事跟他们俩交代了一下,“品牌商目前确实是看中了你们的热度和口碑,不过为了稳妥点,还是打算先给形象大使的title,等到新年的时候正式升到代言人,那时候你们的杂志封面应该也凑得比较齐全了。”
方觉夏没说话,点了点头。
裴听颂仰头靠在椅子上,语气懒洋洋的,“不就给个newface,这么磨叽。”
“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想想你们才红了多久?”程羌吩咐着助理们把文件放好,又开始念叨,“最近千万小心点,尤其是小裴,别在网上吵架,老实点少惹事。一转眼要到年末,到时候冬专、各大晚会和各大颁奖礼,那简直是忙都忙不完,现在就给我好好韬光养晦,知道了吗?”
方觉夏乖巧地点头,还按着裴听颂的脑袋,陪着一起点头。
正巧这时候凌一推门进来,“你们的宝贝凌一来了!”
裴听颂装聋作哑,“谁?谁是一?”
“你这个死小裴。”凌一从后面掐住他的脖子拼命晃,“你是不是被你的CP粉传染了,聋成这样?”
方觉夏没有get到这个梗,疑惑问,“什么意思?”
贺子炎跟着凌一进来,“刚刚我们在车上用小号刷微博,结果看到你们俩的唯粉和你俩的CP粉吵起来了,好家伙,撕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
裴听颂拿脚踹他,“你说书呢。”
“被你看出来我的隐藏技能了。”贺子炎坐到他旁边,“本来粉丝日常撕一撕也蛮正常的,但是你们的粉丝吵架太精彩了。你们的CP名字不是叫听觉吗?然后听觉女孩现在头顶青天,因为你俩互动太多了,她们就比较张扬,然后就被唯粉骂,骂就骂吧,还给CP粉起黑称。”
几乎不怎么上网的方觉夏有点惊讶,“连粉丝都有黑称了?”
“对啊!叫什么知道吗?”凌一努力忍住笑,“耳聋女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耳、耳聋?
贺子炎连连感慨,“真是一语双关,太妙了。既和听觉有关系,还顺带骂她们CP粉装聋作哑怎么都叫不醒,假的也要当真。”
这话说得,方觉夏不免有些心虚,毕竟他们还真是真的,如假包换的真。
裴听颂嘁了一声,“人愿意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还起起黑称了。”
“你以为只有唯粉给CP粉起啊,翻过来还不是一个样。”凌一对队友的粉圈简直如数家珍,“你看,你前期不是有个外号叫普陀寺吗?你的粉丝老自称自己信女,说什么信女愿一生茹素,换耳聋女孩耳聪目明。”
方觉夏不小心笑出了声,拧开水瓶准备喝一口水压一压。
凌一又说,“结果听觉女孩就回击,说普陀寺信女怕不都是尼姑。”
贺子炎大笑起来,“哎哎,我还看到一个。因为觉夏的全名缩写可以打出发际线三个字,CP粉就说觉夏的毒唯是发际线退后女孩,就是秃头女孩。普陀寺尼姑配秃头女孩,你俩连毒唯都是绝配,怪不得天天吵架。”
“吵吵倒也没什么,三三还教会我一句话,你骂我我骂你,我俩哥哥睡一起。”
方觉夏这一口水差点呛着。
被他俩拿来调侃一番,连掐架这样的事都变得好笑起来。
程羌却头疼不已,“你们开小号也给我小心点,马甲都捂紧了。前段时间还有一个小花的马甲掉了,连恋情都不小心曝光了,闹出那么多事。”
“知道了——”
人一到齐,会议就进入正题,程羌把他们年前的所有工作集合交代了一遍,一大堆的活儿,听得众人昏昏欲睡,就在凌一已经无聊到偷偷摸摸在桌子底下玩消消乐的时候,程羌终于换了话题。
“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就是你们的一巡。”
六个人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一巡???”
“我们要有演唱会了吗?”
“什么时候?首场在哪儿?北京吗?”
程羌拿手压了压,“冷静点ok?弄得跟没开过演唱会似的。”
“本来就没开过啊!”
方觉夏忍不住笑起来,他原以为要过很久他们才能有自己的演唱会,没想到这一天比他预料中来得还要快。
程羌解释说:“演唱会要准备的东西很多,确定概念,场地挑选和报备,赞助协商、还有舞美设计、重新编舞排练……估计也得大半年的时间,你们的粉丝大部分都还是学生,所以我们初步确定是在明年暑假期间。”
“好久啊。”凌一扯了扯怀里的抱枕,“还有大半年呢。”
江淼笑着说:“挺好的,这样冬专也发布了,两张正规专辑加三张mini,再加上成员们的solo,演唱会的曲目肯定是够的。”
“没错。”程羌坐下来,“到时候你们也可以请师兄来当你们的嘉宾。”
裴听颂开会的时候一般也不太上心,这次却主动举手,“提问,演唱会场地会去广州吗?”
方觉夏愣了一下,立马看向他。
路远先接过来,“肯定得有的吧,北上广一线城市肯定有啊。”
“我也想去广州,”凌一开心得摇头晃脑,像路边小摊买的那种电动向日癸玩偶,“广州的吃的超级好吃。”
程羌点头,“不出意外应该是有的,公司现在的想法是国内先办十场,国外待定。”
贺子炎忍不住吐槽,“小糊卡现在居然可以办国外的巡演了?”
“哈哈哈哈哈!”
会开完已经是晚上,程羌催他们回去,自己还要在公司处理一些邮件。天气愈发冷下来,北京的天气总是难测,白天还秋高气爽,天已黑,风就刮得呜呜响。方觉夏只在衬衣外套了件针织衫,背后看过去,瘦削的肩也单薄,牛仔裤腿露出的细白脚腕也单薄。
走了没两步,裴听颂就拽住他,“陪我去工作间拿个东西。”
方觉夏还觉得莫名,“现在吗?”
“嗯。”
他说要拿,方觉夏当然陪他去。开了门,方觉夏站在外面等,只见裴听颂灯都没有开,直接从转椅的靠背上取下来一件深棕色的风衣外套,又过来把方觉夏拽进去,关上了门,把风衣搭在他肩膀上,牵着他的胳膊帮他穿好袖子扣好扣子,衣带一扎,腰细极了。
低头盯着哥哥的腰看了一会儿,裴听颂又松开,“还是不系上了。”
方觉夏脸上浮起笑意,房间里黑黑的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照在他脸上,就跟蒙了层霜似的,是温柔的冰美人。
裴听颂忍不住低头,拽着腰带把他扯到自己的怀里。方觉夏看不清,只感觉一股温柔的海盐香气裹住了自己,湿热的吻雨一样落下来,牙齿撬开,舌被勾出来,交缠的时候手总不自觉向上,抓紧裴听颂外套的布料。
只需一个拥吻,他从里到外就都是爱人的味道。
“外面很冷的。”裴听颂抵着他额头说。
方觉夏轻轻地嗯了一声,又听见他主动请缨,“我帮你暖一暖。”
他说完便做,在黑暗中厮磨着方觉夏,变重的呼吸压着他往后退,一退裴听颂就进攻,就这么跌跌撞撞一步步退到没路可退,后背抵上门,从嘴唇沿路到侧颈,到他衬衣领口下的锁骨,非弄到方觉夏发出些藏不住的喘息,脸都发烫,裴听颂才罢休。
亲完他还有点不高兴,替他理好衣领,“你看你穿这么少,嘴唇和脸都是凉的。”
“生病的人才会发烫。”方觉夏狡辩道。
裴听颂捏了捏他下巴尖,“那敢情你现在不是不好意思,是生病了?”
确实是,比病了还难受。
方觉夏浑身都热起来,可和他斗嘴也落不到好,只能岔开话题,“你要拿的东西呢?”
裴听颂拉着他出去,“在你身上穿着呢,小东西。”
听到这个称呼,他就跟被猫爪子挠了心似的,故意严肃道:“如果你算不好年纪,我告诉你。我比你大三岁,是你哥。”
“严谨一点,是两岁半。”
两人拌着嘴走过走廊,竟然撞上从办公室着急出来的程羌,对方正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想必是刚打完电话。
裴听颂觉得奇怪,喊了一声羌哥。程羌这才回头,“你们怎么还在?正好,觉夏,出事了?”
又是什么事。
方觉夏预感不妙,没说话,抬头看他。
程羌走回来,看到裴听颂也在,面露犹豫。方觉夏却神色淡然,镇定说:“没事的哥,你直接说吧。”
“是你爸爸的事。”程羌原本只知道方觉夏是单亲家庭,但并不清楚他父亲的具体情况,所以说的时候还抱着一点可能是传闻的侥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匿名邮件联系我们,说他们有你父亲吸·毒的证据,现在向我们索要公关费,如果不打给他,他们会找下家把东西放出去。”
裴听颂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多少钱?”
“七位数。”程羌眉头拧起,看向真正的当事人,“公司倒也可以出这笔……”
方觉夏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声音很轻,没什么情绪,但是他第一次打断程羌的话。
“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