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时间悄然来到八月时节,隐隐有了秋天的气息。
吴淞江,养育着松江府的几十万百姓。只是此江从宋朝起就多次泛滥,明朝治理了几十年都没有取得成功,而今淤塞的问题越来越严重,甚至水流的势头已经不及其支流黄浦江。
虽然吴淞江淤塞难以行船,但仍然是主要的出海通道,致使沿岸多了一些纤夫。江水细细地流淌,由西往东,经长江口注入东海。
由于这里的土地肥沃,又有盐场之利,加上一位传奇人物黄道婆将松江棉纺织业推到巅峰,致使松江府经济非常发达,被世人推崇为“江南七府”之一。
时人有云:今之所谓都会者,则大之而为两京,江、浙、闽、广诸省(会);次之而苏、松、淮、扬诸府;临清、济宁诸州;仪真、芜湖诸县;瓜州、景德诸镇。
由此可见,松江府在这个时期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繁华之地。只是跟着其他府城相比,松江府的历史却是要短一些。
南宋《云间志》记载:“唐之置县,固有城矣”。
唐朝天宝十年,设立华亭县,划归秀州。
元灭南宋后,至元十四年,华亭县被升格为松江府,下辖华亭一县。
至元二十八年八月十九日,元朝正式批准设立上海县。
值得一提的是,上海县的历史却是颇为传奇,却是由一个小渔村演变成为一个经济重县,更是后世的一颗璀璨的东方明珠。
由于近海的海滩成为重要的盐场,华亭县城以北吴淞江南岸的青龙镇发展成为繁华一时的商业中心。然而到了南宋末年,吴淞江上游淤浅,青龙镇逐渐丧失了作为长江口良港的地位而日趋萧条冷落。
与此同时,贸易中心就转移到华亭县东北部——青龙镇下游七十里处的一条小河上海浦的西侧的一个渔村,致使这个渔村日益繁华。
南宋咸淳三年,正式将这条小渔村设为上海镇,并派镇将驻守于此。
元灭南宋后,至元十四年,元朝在上海镇设立了市舶司,其官署衙门设于上海镇内。至元二十八年八月十九日,元朝正式批准设立上海县。
到了本朝,松江府下辖华亭、上海和青浦三县,其中青浦县是于嘉靖二十年割华亭、上海两县北境而建,华亭县仍为府治所在。
现如今,这里已经是江南最繁荣的地区之一。府城内外,商市云集,店铺林立,楼堂成片,无数的商贾、士子和百姓云集于此。
正是上午时分,一轮秋日高悬于空中,这洁净的阳光散在松江城的东城门上,而城门上面有着两个龙飞凤舞的“披云”两字。
在披云门之下,这里的官兵已经禁止百姓出入,松江府的官员和乡绅等候在此。除了府县两级衙门的官员,还有两淮都转运使司扬州分司的官员,另外是地方大绅徐陈等人。
松江徐家有四兄弟,老二徐阶位居大明首辅,老四徐陟位居南京大理寺卿。老大徐隆和老三虽然没能进入官场,甚至举人的功名都捞不到,但谁让他有二个好兄弟呢?
徐陈今年五十多岁,不仅面相跟着徐阶相似,且兄弟二人的身形同样矮瘦,而他的身体显得很健硕,双眼显得炯炯有神地盯着官道前方。
虽然他的面相和体型跟徐阶有六七分相似,但终究是没有踏入官场之人,跟着徐阶的气质却是有着很明显的差别。
哪怕同样都是表现得一种上位者的气质,徐阶是那种云淡风轻的傲然,而徐阶则是那种目空一切的桀傲,两者显得截然不同。
“徐老,听闻您前些日子偶感风寒,本县却一直在忙着通浚之事,却没能到府中拜会,还请恕罪!”华亭知县黄炽主动跟徐陈进行攀谈,显得恭敬地道。
徐陈淡淡地扭头望了一眼杨炽,对一个小小的知县自然不放在心上,显得平淡地回应道:“无妨,多谢知县挂心了!”
黄炽看着徐陈的目光又放到官道上,脸色却不由得微微尴尬,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徐老,这海天帮最近砸了米商梁有田的铺子,人家已经告到了县衙,扬言说本县不给他交待,他便要告到苏州府,此事……”
“据我所知,梁有田欠了人家典当行的大笔银子!”徐陈的眉头微微蹙起,又是瞥了一眼杨知县道。
“但是……”黄炽自然知道这一点,便是想要进行解释道。
“没有什么但是,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怕他告到京城也没有用!”徐陈发现这个黄知县不识抬举,当即直接打断道。
黄炽刚要说话,旁边的松江知府臧继芳便是淡淡地说道:“黄知县,若是觉得难办的话,便将案子递交给府衙,由本府处理吧!”
“下官岂敢,定会将案子处理妥当!”黄炽恭敬地朝着臧继芳拱手施礼,微笑着进行回应道。
梁有田正是顾及到臧继芳跟徐阶的关系密切,这才跑到他这个小衙门鸣冤,想由他来主持公道。若是将案子交到松江府,不说臧继芳会不会秉公办理,梁有田恐怕是要直接往苏州府跑了。
“人来了!”
正是这时,一个衙差骑着快马飞奔而来,众人纷纷停止了交谈,朝着这名衙差望了过去。
两淮都转运副使吴淳急忙上前询问道:“你可看清楚真的是钦差大人?”
“小的没有瞧得真切,但那仪仗队的气派劲,还有一大帮书生在后面跑着,我敢保证绝对是钦差大人没错了!”衙差口沫横飞地回应道。
“你做事怎么老是这么不着边际!”臧继芳微微地蹙起眉头,对着这个衙差指责道。
衙差跟臧继芳的关系已然不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面对着臧继芳的怪责,亦是陪着笑脸了事。
又过了一会,太阳又升高了一些,一些养尊处优的官员和乡绅额头冒出汗珠子,却见一支无比气派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地朝着这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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