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的码头繁忙,那些民夫嗨哟嗨哟的把船上的货卸下来,看到一群人站在边上冲着岸边指指点点的,就不禁心中一喜,以为这是来找人干活的。
“滑轮为何不用?”
方醒看到那些民夫辛苦的抬着大木箱子走在栈桥上,就问了身边的管事。
管事属于官身,他赔笑道:“伯爷,滑轮组坏掉了,去工部要轮子的人还没回来。”
“那就减少一组轮子就是了,你们连这个都不会?”
管事尴尬的道:“伯爷,原先有人会的,只是后来码头没了他的位置,他又不愿意扛活,据说就去了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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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轮组在那几本书里就有着详尽的解释,可堂堂一个码头居然无人能懂,这个发现让方醒有些失望。
管事见方醒面色不渝,就指指那些正把货物放在车里的民夫们说道:“伯爷您看,这轨道直接通往大路,两匹马就能轻松的把一车货物拉过去,省了好些事啊!”
“你转移话题的本事不小,如果能把这本事转化为能力,把码头管治的井井有条,那我想你如今不会还在这里。”
方醒毫不留情的批驳了管事,然后走到了前方,看着一个民夫空甩了一下马鞭,两匹马轻轻一动,然后渐渐拉动了轨道车。
最近没下雨,轨道上面亮铮铮的,方醒伸手摸了一把,觉得比女人的肌肤还要滑。
“老爷小心!”
辛老七拉了方醒一把,旋即加速的马车从方醒的身前冲了过去。
“陈大弟,你特么的找死呢!”
管事在边上看到这一幕,吓得毛毛汗都出来了。他指着车夫喝骂道:“滚下来!”
方醒站稳后,看到车夫坐在车辕上,正笑嘻嘻的拱手谢罪,就说道:“罢了,这是本伯的疏忽,不怪他。”
这等爱玩闹的人自然有管事收拾他,方醒指指前方,带着金英和朱芳等人走了过去。
前方三百多步,左侧就是一大块平地,而这里此时多了几间茅屋,外面摆着桌凳,挂着些茶水饭食的幌子。
金英介绍道:“兴和伯,这里原先是没人的,只是后来南边的矿石和粮食走多了,那些百姓就自发弄了些吃食铺子,不过这是小事,咱家叫他们滚蛋就是了。”
方醒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阵,等金英干笑起来时,才说道:“人家做自己的生意,招谁惹谁了?”
金英辩解道:“兴和伯,这地方可是无主的,让他们挪走也不违律啊!”
“律法不过人情!”
方醒目测了一下这块地盘,满意的道:“不错,丈量土地之后,朱芳那里马上制图,然后招聘民夫施工。”
朱芳已经在脑海中有了个计划,他说道:“老爷,这里地势宽阔,还有运河的下游在,小的觉得再下去些,到时候蓄水也方便,不影响码头这边。”
金英做的准备非常充分,他得意的道:“下游人更少,只可惜不是京郊那里,那边才是天然的筑坝之处。”
“可工坊的矿石和大件东西不好陆运,所以靠近运河才方便。”
朱芳更像是一个技术宅,对所谓的太监根本没啥忌讳,直突突的就把金英的业余顶了出来。
金英习惯性的扫了他一眼,方醒迈步过去,说道:“工坊不要影响到运河,还有,户部那边给的钱粮要专人负责发放,到时候出了岔子,金英,你是知道后果的。”
金英耸然一惊,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可不是皇帝的身边人,他赶紧应了,然后又和朱芳沟通需要的民夫人数。
“五百人,就按照这个数去和户部说。”
金英恨不能一把掐死朱芳,可方醒就在身侧,他只得低声骂道:“你是蠢货吗?五百人如何够?最少要一千人。”
朱芳不解的看着他,皱眉道:“你以为工坊是工部的那些蠢货?咱们干活有工具,哪用的了那么多人?”
金英又被朱芳梗了一下,他的眼中闪烁着阴沉之色,说道:“工坊是咱家说了算。”
朱芳的牛脾气一上来,就说道:“那你自己干!”
不是方醒的招呼,朱芳此刻还窝在他心爱的工坊里,做着各种实验,哪有闲工夫出来郊游。
是的,这一行人看着就像是在郊游,直至有人来传信。
“伯爷,皇后病了。”
“怎么是你亲自来了?”
方醒一听心中就有些发冷,沈阳却尴尬的道:“伯爷,燕回……”
“你就不能有一点儿忧国忧民之心?”
方醒上马,回身招呼道:“你们继续勘测,以朱芳的意思为准,回头报过来。”
金英一听脸都黑了,朱芳却不满的嘀咕着:“这事该是工部的责任,为何找到我的头上来了。”
方醒一路打马到京,他没进宫,而是在家中等待消息。
“伯爷,此事怕是……难道有人敢铤而走险?”
黄钟已经收拢了不少消息,但大部分都是传言。他梳理了一下,疑惑的道:“宫中未见慌乱,可见皇后的病情不算危急,可外间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是这一胎怕是有些问题。”
“特么的!”
方醒突然爆了粗口,然后骂道:“这事也有我的错。淑慧和皇后交好,那些人巴不得有人把皇后给顶下去,到时候换个和方家有隙的皇后,等到了下一代,经过仇恨熏陶的太子怕是从小就想着怎么把老子给干掉!”
黄钟把一摞纸收起来,劝慰道:“伯爷放心,有陛下在呢!”
……
“娘娘宽心,有陛下在呢!”
胡善祥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她点点头道:“是,本宫只是担心这孩子受罪,所以还是别用药为好。”
两个太医听了这番话不禁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娘娘,太医院有许多对胎儿无害的方子……都是验方。”
胡善祥摇摇头,坚定的道:“是药三分毒,孩子娇弱,受不住。”
“陛下来了。”
朱瞻基掀开帘子走进来,见到胡善祥的模样,就皱眉道:“该吃药就吃药,对了,是什么病?”
太医答道:“陛下,是风寒。”
朱瞻基松了一口气,见胡善祥想起身,就压压手道:“你躺着,服药吧。”
胡善祥说道:“陛下,有胎儿不能服药。”
朱瞻基的眉头皱起,一股冷冽的气息在室内回荡着。
从他登基以来,在宫中除去太后那边之外,还没人敢反对他。
两个太医退到了边上,准备躲避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而怡安站在后面,拼命的在给胡善祥使眼色,就在俞佳的眼皮子底下,那眼睛转的飞快。
可胡善祥却丝毫不为所动,气氛顿时就有些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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