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们来了,可金陵不少商家期待中的大采购并未如期而至。
那些使者们在请见了朱瞻基之后,回来就老老实实地呆在驿馆中,只有那位施二姐经常喜气盈腮的带着人出来采购。
失望之余,有人就去打听了一番,然后居然得到了消息。
兴和伯和郑和一起威胁,若是有海外不臣,那就灭国!
“大明何时这般霸道了?”
“先帝在时才霸道,不过怎么感觉……很舒坦呢?”
“对,我也觉得舒坦。”
……
船厂里,原本空荡荡的船台上多了不少人。
“自己出钱,兴和伯,咱家可是穷人,大半就要靠你了。”
郑和欣慰的看着那些工匠在研究图纸,而一群船员已经上了岸边的宝船,他们将展开检查,发现问题后会集中禀告上来。
方醒愁眉苦脸的道:“郑公,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那咋办?”
郑和瞪眼道:“咱家把人都召回来了不少,没钱?那咱家就得准备下海喂鱼了!”
方醒指指城里说道:“咱们募捐怎么样?”
郑和的眸子一缩,说道:“你这是想向北平示威吗?顺带还能把不少豪商拉下水,壮大声势。”
方醒振眉道:“不行吗?”
郑和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咱家的奏章也不客气,直说停了下西洋,大明就只能关起门来过家家,也不知道陛下看到后会不会下旨呵斥,哎!不过无所谓了,咱家那么大的年纪,换别人都该颐养天年了。”
方醒笑道:“郑公您可千万别泄气,我估摸着您最少还得下海一次,至于以后,那就让给年轻人去干。”
郑和点头叹息道:“咱家老了,不过……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王景弘不错,虽然有些小缺点,可咱家之后,最出色的就是他了。”
方醒点点头,王景弘是不错,比洪保强多了。
不远处传来了争执声,几个老工匠在争执着对龙骨铺设的看法,气氛紧张,甚至都准备动手了。
郑和笑道:“别管他们,都是老工匠了,大家都离不开船,咱家也是这样,就算是死,也希望能死在船上。”
方醒认真的道:“郑公,大明一定会纵横海洋,再无敌手。”
郑和大笑道:“好,咱家就盼着这一天,若是死前能看到,那就无憾了!”
……
在王成言四人被抓捕抄家之后,许多人预料中的反抗并未到来。
金陵城中一家卖金玉的商铺今天就迎来了税吏。
掌柜陈升有些紧张,王成言四人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他根本就不敢冲着进来的两名税吏说出拒绝的话。
“三成,陈掌柜,这是规矩,以后除非是北平户部改动,否则暂时就是三成的税,从今日开始核计。”
一个税吏在记录店里的商品种类,另一个一脸严肃的介绍着政策。
“别想着贿赂我们,兴和伯说了,刀子拔出来可就难收回去,不想要脑袋的尽可试试,所以陈掌柜,你千万别害我。”
税吏看到了陈升袖子里露出半截的宝钞,他一反以往税吏给人的贪婪形象,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受贿。
陈升苦着脸道:“二位大人,三成太高了呀!小店若是交了,以后一家子都得去喝风,活不了呀!”
这税吏冷笑道:“陈掌柜,你莫不是想欺我?谁不知道你卖个香炉就能挣翻几番的利!别跟我哭穷,若是惹恼了咱们的上头,到时候你那个大宅子可保不住。”
另一个在记录的税吏不屑的道:“陈掌柜,你那儿子出去捧女人,那可是一掷千金啊!所以你这哭穷也太假了,收起来吧,赶紧过来看看,看看这些货物可有错,到时候咱们可就按照这个来了。”
陈掌柜哭丧着脸过去仔细查看,最后无奈的点点头。
两个税吏完事了,临走前说道:“老实做生意,那大家都好,想使小心眼,当心脑袋不保!”
金陵城中就这样被税吏们清理了一遍,成绩斐然。
而他们那么卖力也不是没有原因。
……
“父亲,那些税吏都得了米粮,户部正大光明的发,听闻是殿下默许的。”
言秉兴很遗憾,他遗憾大市场事件最终居然消弭了,只有为首的四人被抓捕。
而这个杀鸡儆猴明显的起了作用,让言秉兴嗟叹不已。
言鹏举说道:“父亲,今日有人到那些豪商的店里去募捐,说是要造船,造新船。”
言秉兴闻言大喜,追问道:“造什么船?可是出海的?”
言鹏举点头道:“是,说是郑和也在,这几日他和兴和伯两人经常在船厂那边商议事情,工匠和船员也召回了不少。”
言秉兴激动的都哆嗦了,吓的言鹏举赶紧过去扶着他。
这里是花园,萧瑟的氛围之下,言秉兴激动的道:“这是抗旨啊!”
言鹏举哭笑不得的道:“父亲,此事传闻陛下已经默许了。”
言秉兴呵斥道:“你懂什么!要把气势弄起来,还有,知行书院老一批的学生听说都出去了?”
“是的父亲,有人专门去查了,说他们分赴各地,肯定和以前一般的去各地教授那个什么科学。”
言秉兴站定,侧身对言鹏举说道:“那人毁了为父的清名,要动起来,让他身败名裂!不然为父此生难安。”
言鹏举为难的道:“父亲,可是他没出海啊!”
“逆子!”
“啪!”
言秉兴随手一巴掌,打完后,看着大儿子脸上的巴掌印,他恨道:“那方醒在金陵搅风搅雨,金陵,乃至于整个南方恨他的人不知凡几,纵横!你的书白读了吗?”
言秉兴气咻咻的道:“总有志同道合的,大家联起手来,不但能帮你拓展人脉,难道你此生就只想在国子监里打混吗?”
这是言鹏举进学之后的第一次挨打,他捂着脸呆了半晌,苦笑道:“父亲,那是殿下,是皇储,得罪过甚,以后言家就完了。”
言秉兴大怒,举手就准备扇去,最后忍住说道:“你见过哪位太子远离京城的?嗯?愚蠢!”
言鹏举垂眸道:“父亲,可这是在冒险。若是太子以后顺利登基,咱们家难逃流放。”
“蠢货!”
言秉兴恨铁不成钢的道:“那方醒和殿下的关系很深,可越是这样,等殿下登基之后他越不好自处,到了那时,就算是千金买马骨,殿下也不会对咱们家怎么样!记住了,那些文官文人们对殿下可没多少好感,他怎敢轻举妄动?”
言鹏举闻言微喜,问道:“父亲,您是说……类同于定国公吗?”
言秉兴欣慰的道:“正是,那定国公还是国戚,可依然被陛下拿来作伐,和他比起来,那方醒算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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