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嫌犯被抓获,私盐被查封,御史也来了,还是方醒的老熟人。
王亮躬身道:“伯爷,私盐、财物、人犯均已入册,敢问何时上奏?”
方醒正看着那些口供,闻言就道:“不必上奏了,咱们马上回去。”
王亮有些不忍的道:“那雷斌可算是出首吗?”
出首算得上是立功,同为读书人,想到雷斌以后的下场,王亮有些不忍心。
“他不算!”
方醒冷冰冰的道:“他来的那会儿,正是本伯收网的时候,没说他投机就算是本伯宽宏大量了。”
看到王亮有些黯然,方醒就说道:“人犯了错就得承担责任,今日我的笔一歪,确实是能让雷斌得到宽恕,可你想过没有?今日宽一点,明日宽一点,国法何在?!”
正义凛然的方醒让王亮羞愧不已,他检讨道:“是下官错了,伯爷勿怪。”
“我怪你作甚。”
王亮可是方醒一直在留意的盟友潜力股,所以他笑道:“你一直是御史,没经历过多少实务,所以不知道那些……”
“儒学败类,冷血屠夫……”
“叫那方醒出来!今日他必须给我扬州府一个交代……”
“……”
什么意思?
方醒和王亮都有些怔住了。
“老爷,外间来了一百多读书人,正堵在大门口骂人呢!”
小刀兴奋的跑进来禀告,然后被辛老七拎着脖子扔到了边上去。
王亮听到这些喊声就有些尴尬了。
可方醒却笑容可掬的道:“学生嘛,总是这般的容易被人蛊惑,不打紧,任他们闹。”
王亮至此才是真正的心悦诚服,他躬身道:“伯爷雅量,下官佩服。”
“王御史可先去看看账册可有短缺,若无短缺,咱们就准备出发了。”
王亮暗自感叹着方醒的宽宏大量去了后面,方醒这才把笑脸一收,冷冰冰的道:“派几个眼生的进去,喊话……”
王亮到了里面检查账册,事情不复杂,只是按照目录检索一遍即可。
眼瞅着马上就要完事了,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几声怒吼……
“把辟显公一家放出来!不然咱们就砸了你的老窝!”
“辟显公莫急,学生定然不会让方醒那贼子得逞……”
“方醒小贼,今日你不把辟显公放出来,我等绝不与你罢休!”
“我等都是读书人,那方醒不过是一介武夫,如何敢对咱们动手,打进去,救出辟显公!”
“打进去,救出辟显公!”
“……”
王亮的脸色一变,他把目录交给手下的小吏,怒气冲冲的就去了前面。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兴和伯已经很宽宏了,可他们却得寸进尺,果然是读书人呐!”
到了前面,王亮看到方醒铁青着脸在忍耐着,急忙就劝道:“伯爷千万别动怒,且等下官出去劝劝。”
方醒勉强点头道:“好吧,本伯的个人荣辱不算什么,就担心这些被有心人蛊惑的学生会冲进来啊!”
王亮摇头道:“他们不敢,绝对不敢……”
“轰!”
大门那边传来了一声震响,接着就是一阵欢呼。
“推开了!大家冲啊!”
王亮悚然而惊,看向了方醒。
方醒跺脚道:“罢了罢了!本想息事宁人,可谁想……哎!里面都是重要的人犯和证物,如何能丢,来人!”
“伯爷!下官在!”
“老爷,小的们在此!”
不知何时出现的林群安单膝跪地,身后是两个百户所的军士,都是杀气腾腾的跪在后面。
而辛老七带着家丁们也是轰然应诺。
一时间杀伐之气大起,士气如虹!
方醒怒目指着大门的方向,喝令道:“去,把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打出去!”
“是!伯爷!”
“是!老爷!”
林群安和辛老七带人冲了过去,王亮担忧的道:“伯爷,可别出人命啊!”
只要不出人命,王亮觉得这事方醒一点错都没有。
刘辟显那是什么人?
明里他是退休老干部,可暗地里却是扬州府贩卖私盐的总策划人和总后台。
就这等罪大恶极的人犯,居然还有学生想冲进来营救。
你们这是脑残了吗?
这一刻的王亮恨不能也拎根棍子去抽打一番。
可前面已经开始了。
那一百多学生在被几名家丁阻拦了一下后,就冲了进来。
可进来干什么?
真要救出名声已经臭大街的刘辟显?
还有,刚才是谁在喊话?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几百名狞笑着的军士和家丁已经冲过来了。
这些人的手上都是棍子,看到学生们在犹豫,辛老七就喊道:“有人抢重犯,打!”
什么?
重犯?
这时候学生们才想起了刘辟显的罪名:利用关系,庇护商贾贩卖私盐;穿针引线,为商贾行贿官员提供方便,并且自家也往金陵送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这特么的就是个重犯啊!
满门抄斩是躲不过的!
我们进来干嘛?
“错了!我等不是……哎哟!”
棍棒挥舞,按照方醒的要求,只要不出人命,只要不打残,那么不必忌讳什么。
一时间惨嚎声不绝于耳,求饶声、认错声……
大门后的这一块地方顿时就成了地狱!
辛老七一棍子抽翻一个想逃跑的学生后,看到再也无人站立,就不解气的道:“谁是头,滚出来!”
地上那些头破血流的学生都在打滚叫喊,听到这话里的意思不祥,不禁都把目光投向了刚被辛老七打倒的那个学生。
辛老七一把揪起这人,仔细一看,大约有四十多岁,可为了装嫩,他居然拔掉了所有的胡子,下巴看着斑斑点点的有些恶心。
“带他去见老爷!”
“老爷,就是这人在中间串联蛊惑。”
方五把男子丢在地上,然后就开始搜身。
“老爷,有书信一封。”
方醒看着被送到面前的书信,低沉的叹道:“不用看就能猜到是哪些人,我就不看了,给王御史吧。”
说完方醒就转过身去,背影看着有些萧瑟。
王亮接过书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后,咬牙切齿的道:“果然是党同伐异,果然是厚颜无耻!”
方醒没有回头问道:“这些学生怎么处理?”
王亮作为御史,而且还是当事人,当然有发言权。
只不过想起朱棣的脾气,王亮就试探着问道:“伯爷,要不就……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罢了!”
方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颓然。
“此事本伯就不插手了,你处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