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1 / 1)

清原和符进的实力其实相差不大,数百招下来,二人也没争出个胜负,反倒是来来回回的剑气将现场削得一片狼藉。

底下的几个弟子们就更有意思了,你一来我一往看似热闹,嘴炮也打了不知多少,可仔细一看,几乎全是在闪避,没几下是正面交锋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跳舞。

“畏畏缩缩。”郁詹点评得丝毫不留情面。

大门派的弟子都被保护得太好,平时欺负欺负修为低的还行,一旦撞上同阶或者高阶,便如现在这般,畏手畏脚不敢正面对战。

真要是上了战场,郁詹敢保证,这些人活不过一炷香。

楼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散了个干净,就连小云都被黄姐磕磕绊绊搀走,只剩两个宗门的弟子们缠斗在一起。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想必就是如此。

离去时,好巧不巧的,黄姐看见了在外看戏的时故。

她一愣,正要说些什么,下一刻却发现自己的嘴巴不知为何无论如何都无法张开,这让她脸色大变的同时,也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直到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唯有方才时故那似有若无的一瞥依然阴影般浮现心头。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两个宗派弟子间的乱斗,双方越战越猛,终于,伴随着“轰隆”巨响,阁楼不堪重负,塌了。

时故看到郁詹一脸的不忍直视。

他俩站得远,并未受到波及,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时故眼尖,甚至看到了张瑾脸朝下砸地的画面。

“好,很好,清原是吧?老子记住你了!”

狼狈地自一片废墟中爬出,符进本就不白的脸黑成了木炭,狠狠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师弟们!我们走!”

说罢,符进转身欲走,然而他想走,清原却不一定让他走。

只见符进才刚刚转身,一把泛着寒光的宝剑就掷到了他面前。

“诸位道友,还请随在下去沧云宗走上一遭。”清原冷冷道。

“去沧云宗?”符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道,“我们凭什么跟你去沧云宗?”

“就凭你前日无故杀害我沧云宗外门弟子!”

“哈!”符进夸张地大笑一声,“我说你们怎么疯狗似的咬着我们不放,原来是给那几个废物找场子的。”

“误会啊清道友,你是哪只眼睛看到过我们杀你沧云宗弟子?怕不是还没睡醒,拿着梦境就当现实?”

青和宗弟子们哄笑。

“冥顽不灵!”清原沉着脸,执剑朝符进袭去。

二人再次如火如荼地打在一起,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爆喝:“都住手!”

众人下意识看了过去,全都是一愣。

只见时故不知何时被张瑾用剑抵住了脖子,脸色白得像纸。

“我说就这么个破镇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货色,原来这小子是你们的人啊。”

张瑾死死按住时故,冷笑:“都给我小心着点,否则,今日少不得要见点血了。”

“卑鄙无耻!放开时长老!”另几个沧云宗弟子当即大喝。

“长老?”

张瑾先是一惊,但他马上又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时故,笑了。

“哟,小公子,你还是长老啊?哪位长老?让我猜猜,姓时……不会是沧云宗新来的那位靠丹药提起来的,连筑基期都打不过都金丹期长老吧?”

说罢,他冲时故斜嘴一笑。

张瑾其实长得不丑,调情似的表情放在他的脸上也不算难看,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他没有脸朝地砸向地面的基础之上,如此这般鼻青脸肿一脸鲜血,还非要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做派,让人看了着实有些一言难尽。

郁詹更是不客气,直接笑出了声。

众人纷纷一惊,这才发现现场居然还有一人。

“那个张……什么来着,我觉得你需要一面镜子。”

郁詹斜靠在塌得只剩几根柱子的扶手之上,连那几个向来不喜欢时故的沧云宗弟子都面带紧张,他却轻松得仿佛被抓之人不是自己的师父似的。

“识相一点,就把人放了,不然你们几个废物,怕是走不出这玄江谷了。”

“好大的口气!我便是不放,你又能如何?”张瑾说着,抵住时故的剑又近了几分。

郁詹挑了挑眉,好像在说:你大可试试。

张瑾当然感受得到他的挑衅,可他手上宝剑一抖,愣是没敢。

他这一抖不要紧,时故却还在他手里,当即被那锋利的剑芒划出了一道细窄的红痕。

时故微微侧头。

低垂的眼帘掩住了他的情绪,没有人注意到他肌肉绷紧,手也开始发抖,张瑾倒是发现了,但他只觉得时故是在恐惧。

这恐惧大大激励了他,连带和对郁詹的些许忌惮也一同变淡,寒声道:“放我的师兄弟们走!不然,你们沧云宗今日就要少一个长老了!”

沧云宗众人面面相觑。

放?还是不放?

清原脸上不自觉地流出几滴冷汗。

决定权虽然在他身上,可放走青和宗弟子和折损一位长老,哪个罪名都不是他这个小小弟子能够承担得了的,即使这个长老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名誉长老。

清原甚至有些怨恨起时故,他不是金丹吗?怎么连一个筑基期都能轻易将他制住!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着清原,等着他发号施令。

郁詹漫不经心盯着地面,但无论是他微微侧身的站姿,还是时时绷紧的肌肉,无不证明着一旦清原的选择与他背道,他将立刻开展行动。

良久,清原终于下定决心。

只见他握剑的手缓缓低垂,用力之大,甚至开始颤抖。

“放……”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放他们走!”

“师兄……”

“放人!”

几个青和宗弟子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符进给张瑾递了个眼神,张瑾摇摇头:“你们先走,我断后。”

几人走后,众人盯向张瑾:“他们已经走了,快放人!”

张谨却不动:“说得轻巧,我若是现在便放了他,还能活着回去吗?”

清原:“道友放心,我沧云宗之人向来一言九鼎。”

张瑾冷笑一声,看向的却是郁詹的方向。

不知为何,虽然没见郁詹出过手,但这个人总给张瑾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他娘的!

张瑾咬咬牙,全身上下都写着肉痛,猛地甩出一道符纸。

众人只觉面前白光一闪,下一瞬,时故和张瑾都已不在原地。

“是上品遁地符!”

清原一惊,万万没想到张瑾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恨声道,“追!”

……

张瑾足足跑进了玄江谷才敢停下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够,愣是又跑了十里。

“妈的!这次真是栽大了!”

他找到一个山洞,刚一进去就力竭瘫坐原地,同时也没忘了用缚仙绳将时故绑上,轻佻地摸了把他的脸:“还好,赚回来一个长老。”

时故不躲不避,甚至看上去很是平静。

“不错啊小长老,胆识倒是不小。”张瑾扬扬眉,“来,跟爷说句话,把爷哄高兴了,说不定我就不杀你了。”

时故不言不语。

张瑾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淡淡道:“小长老,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脸上出血了。”

不知是不是怕了他的威胁,时故终于开口,语气无波无澜,灰色的眼眸让他看上去像隔了一层雾气,十分遥远。

张瑾一愣,之前光想着脱身去了,这会才感觉到脸上传来的疼痛,无所谓地抹了把被砸出来的鼻血,随后又啧了一声:“奶奶的,流得还真不少。”

他嘟囔着骂了几声,从怀里掏出一块布,背过身擦拭起来。

正擦着,一只冰冷洁白,骨节分明的手忽然自身后探出,抚摸上张瑾的脸。

有对比才有突出,在张瑾粗糙暗黄的肤色对比下,这只手显得格外白皙细腻,异常好看。

张瑾笑了:“小长老,还挺主动……”

说到一半,他猛地僵住。

等等!不对!

时故不是被他用缚仙绳捆住了吗?!

下一刻,那只异常好看的手骤然下滑,探至脖颈。

“咔——!”

……

“你们几个,去那里。”

“你,去那个方向!”

“不管用什么样的追踪方法,一定要将那几个人抓回来!找到时长老!”

玄江谷外,清原怒火中烧,嗓子都快喊哑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不该带那个废物长老出来!

“等等!郁詹呢?!”清原面带寒霜。

“走……走了……”有弟子怯怯道。

“走了?!”清原觉得自己要炸了。

“我们帮他找师父,他倒好,自己先跑了?谁让他走的!为什么不拦着!”

“我们也拦不住啊……”弟子小声嘟囔,“再说了,那种带着妖魔血统的杂种,都是疯的,谁能明白一个疯子是怎么想的……”

“行了少说几句吧!”旁边的弟子立刻推了他一把。

清原一把捂住脸,头疼。

“算了算了。”

无奈地摆摆手,清原:“你再去那边找找,我往玄江谷里面走走。”

“是!师兄!”

繁星闪烁,夜幕降临。

清原在玄江谷搜寻了整整一个时辰。

忽然,他顿住了。

眼前横七竖八地陈列了几个身体,鲜血顺着谷中溪流,一直流到了清原脚边。

他看到了不久前还与他难分胜负的属于符进的高大身躯,而此刻,他正一动不动地躺在杂草丛生的河岸,生死不明。

一、二、三、四、五……

除张瑾外,五个青和宗弟子,无一幸免。

清原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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