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乐又干笑了两声:「这……这船帮虽然厉害,却也不太走运哦……」随即想到,怎么能说他们刺杀爵爷的阴谋没得逞是不走运呢,那不是分明在同情船帮吗?赵新乐脑袋反应也快,有些尴尬地说道:「不不,是因为爵爷福星高照,百神呵护,再说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船帮倒行逆施,即使计划再周密,也休想得逞。嘿嘿。」
杨秋池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赵新乐,笑了笑,接着说道:「翠环和龙老汉两人知道时间无多,当即商量决定绑架彭夫人的心肝宝贝彭小少爷,逼迫她给本官下毒。」
赵新乐刚才被杨秋池那意味深长的一笑给吓得有些毛骨悚然,听到这里,掩饰地问道:「爵爷,翠环也是彭家庄的人,她怎么不自己下毒呢?」
「因为这两天她已经看出来,只有彭夫人这样的能与我同桌进餐的人才有机会下毒,她和其他下人都没这个机会。」
「哦?那是为何?」赵新乐看了一眼水婉淇,问道。
「供给本官食用的每一顿饭都是在我的护卫们严格监视下烹制的,包括彭翁宴请的酒宴,我的护卫都要全程监控。与烹任无关的人员别说下毒,连边都靠不进的。这翠环只是彭夫人的贴身丫环,她也靠不拢酒宴的边的,更无法接触到饮食餐具。而服侍酒宴的家奴们,都要经过我护卫们严格的身体检查的。这些知府大人这两天想必也看见了吧。」
赵新乐点点头,陪着笑脸道:「这一点,赵某也发现了,爵爷是皇上的重臣,肩负重任。这防备可真够森严的。」
杨秋池笑了笑:「本官连破建文余党和船帮,几次遇刺,九死一生,承蒙万岁眷顾,赐我卫队防身。为了江山社稷,也为了本官个人身家安危,不得不小心从事啊。」
赵新乐连连点头,哈着腰道:「对对。这些贼子在暗处,凶残狡猾,手段又是无不用其极,爵爷是该谨慎小心才好。」
「呵呵,刚才赵知府有句话说得很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船帮贩运私盐,绑架勒索,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这次又企图绑架彭小少爷威逼彭夫人行刺本官。已是天理不容,所以,他们的阴谋才会无巧不巧被魏氏听到,而魏失又被迫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本官。本官派人在梨春园里将他们一举成擒,并成功解救了彭小少爷。经过对翠环和龙老汉地审讯,他二人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彭贺喜这下明白了。原来杨秋池已经破获了这起有内幕的绑票案,刚才只不过是试探自己的娘子水婉淇来了。如果水婉淇没有悬崖勒马,那可就完了。想到这里,彭贺喜真是一阵的后怕。不过,他如果他要知道了杨秋池是皇上钦命的锦衣卫指挥使特使。刺杀特使就是谋反,要株灭九族。那还有得他后怕地。
赵新乐很夸张地鼓掌道:「爵爷神机妙算,贼子一举成擒,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
杨秋池呵呵一笑,盯着赵新乐问道:「知府大人,你不想知道是谁给翠环下的指令吗?」
赵新乐有些尴尬地说道:「这等机密大事,还是少一个人知道的好。」
杨秋池点点头:「知府大人很懂得保密哦。」转身望向彭贺喜,说道:「彭翁,您呢,您可知道是谁指使翠环他们的吗?」
彭贺喜一怔,怎么杨秋池说着说着问到他这里来了,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摇摇头:「爵爷,老朽不清楚啊,爵爷能否告知呢?」
杨秋池往他身后那些丫环仆人们看了一眼,咳嗽了一声,没说话。彭贺喜立即会意,转身道:「你们都退下!」
丫环仆人们都答应了,退出了房外。
杨秋池这才笑道:「彭翁,令表侄省右布政使吴慈仁与本官素未谋面,也素无来往,为何忽然委托您老下贴邀请本官到恩阳镇观赏仙女节呢?彭翁可曾想过?」
「那是……那是表侄地一番心意,知道爵爷少年才俊,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才刻意巴结。」
「非也!」杨秋池摇摇头,「他这是在引蛇出洞,将本官引出警备森严的巴州衙门,从而寻找机会行刺本官。嘿嘿嘿,毕竟,本官走出衙门比呆在巴州衙门里要好行刺得多。」
彭贺喜这一惊非同小可,行刺超一品的伯爵,那可是天大的罪啊,只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跪倒磕头:「冤枉啊,老朽表侄绝无此意,请爵爷明察!」
彭贺喜这一跪倒,彭老七、水婉淇,也急忙跟着跪倒。
「彭翁,你还没听本官说完呢,别着急啊。」杨秋池笑呵呵将彭贺喜等人搀扶起来,说道,「本官也知道右布政使大人没有行刺本官的意图,他是被人利用了。如果他要行刺本官,绝不会让彭翁你邀请我地,他这样岂不是引火烧身吗。」
彭贺喜听了这话,这才舒了口长气,连连感激道:「多谢!多谢爵爷明察秋毫。」又恨声道:「是何人利用了表侄,差点将我叔侄陷于死地,要是让老朽知道了,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这老头哆哆嗦嗦说这狠话,倒还象那么回事。杨秋池道:「本官还没具体查清楚,一旦查清,自然会水落石出的。彭翁请放心。」
「多谢爵爷为我等洗脱冤屈!」彭贺喜哆嗦称谢道。
杨秋池呵呵一笑:「好说,好说。」心里想,到底是不是冤屈,还得查了看。
第二天一大早,杨秋池带着随从,与赵新乐启程出发返回。
彭贺喜夫妻这次被一连串的事情给惊吓不小,又感激杨秋池解救了他们的独子,还明察秋毫替他们洗脱冤屈。又出于拍马屁的需要,给杨秋池送了一份重重地厚礼,杨秋池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回到巴州,稍作休整。杨秋池提审了魏氏母子二人,根据魏氏的重大立功表现,也为了她们母子相互有个照应,判魏氏母子两人都是杖一百。流三千里,该判决后来得到了刑部地核准,魏氏母子被一路平安地解送到了流所。
魏氏提供的重要情报某种意义上也救了杨秋池,还提供了侦破船帮的重要线索,所以。杨秋池不仅免了他们死罪,还赏给了魏氏母子一笔丰厚的赏金。
有了这笔丰厚地赏金,魏氏母子在流所用钱替两人纳赎免了劳役,又置办了房地田产,还给水牯子娶妻生子。过上了安定地生活。这是旁话,按下不表。
对翠环和龙老头,杨秋池吩咐先行收监,等船帮案件侦破之后,一并处理。
在巴州吃了午饭,赵新乐向杨秋池告辞返回保宁府。没想到杨秋池笑称他立即启程去四川成都,要途径保宁府,正好一路同行。
赵新乐马上明白,杨秋池要到成都布政使衙门继续侦破绑架案,查出幕后指使的真凶。杨秋池这次带了宋芸儿、红绫、金师爷和全部男女护卫队。将衙门事务交给佐官处理,然后与赵新乐的人马结伴而行。两日后,来到了保宁府。
杨秋池在保宁府暂作休整,没有住进他的同知内衙,而是直接住进了云愣地锦衣卫百户所。
云愣很是高兴,当即设宴给杨秋池接风,并告诉杨秋池,根据上次杨秋池的指示,正在组织对赵新乐赵知府地调查,查出经常有一些陌生面孔出入赵知府内衙,但还没有重大突破。
杨秋池吩咐云愣要加紧调查和监视。对这赵新乐只是怀疑,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船帮的人。
酒宴散了之后,杨秋池一行人继续动身前往成都。
离开了保宁府,杨秋池、宋芸儿和红绫三人骑马并缰而行。宋芸儿一路叽叽喳喳,高兴得象一只快乐的小鸟。
杨秋池笑道:「芸儿,你怎么这么高兴?」
宋芸儿道:「哥,马上要见到我师父了,也就是你地柳……前辈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杨秋池怎么会不高兴呢,算算柳若冰的预产期就要到了,这时候刚好有案件出差成都,公私兼顾,如何不高兴呢,想起柳若冰冷艳姣美的面容,想起两人热情似火的缠绵,不由得有些心潮澎湃,待到想起自己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不由感到了一种浓浓地幸福。
杨秋池眼望远方:「不知道若冰怎么样了,真希望能一步就跨到成都。」
宋芸儿嘻嘻一笑:「哥,你是去查办案件呢,还是去看我师父去了呀?」
「公私兼顾嘛,」说起案件,杨秋池心中沉甸甸的,每一个尚未侦破的案件,都会让他感到心中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这个案件涉及到右布政使,有些麻烦。」
宋芸儿低声问道:「哥,那翠环说她绑架彭家福,威逼水婉淇给你下毒,是右布政使的千金小姐佟巧贞指使的,你觉得她说地可是实话?」
杨秋池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就是我们这次去要查清楚的。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还难说,不过,这翠环说的合情合理,不像是在说假话。」
宋芸儿也点点头,「我瞧也是。看她的神情倒不是作假,再说了,这种事情,是真是假,一问就知道,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她们对质,不就清楚了吗。」
杨秋池点点头:「所以我才叫南宫雄用锦衣卫八百里加急通知四川省锦衣卫千户沈仕生,让他组织对布政使和他女儿佟巧贞进行监控。」
原来,魏氏将听到地那个消息告诉杨秋池之后,杨秋池立即派南宫雄带护卫对隐藏在梨春园里的翠环和龙老汉进行了抓捕,解救了彭小少爷,随即,对翠环和龙老汉分别进行了审讯。
翠环交代是她随同彭贺喜、水婉淇一起到成都看望彭贺喜地表侄右布政使吴慈仁的时候,吴慈仁的女儿佟巧贞私下里给了翠环一封火漆密封的信,翠环拆开一看。是指示她利用彭贺喜邀请杨秋池到恩阳镇过仙女节地机会,寻找合适机会行刺杨秋池,信封里还有一个装了毒药的小袋子。
这封密信加盖有船帮的特别辨认符号,确信是真的。翠环看了密信之后就烧掉了,然后组织了那次未遂的胁迫投毒谋杀。
根据翠环地供述。杨秋池立即写了一封密信,加盖了自己的指挥使特使印签,吩咐南宫雄派出锦衣卫护卫,将密信通过锦衣卫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成都锦衣卫千户所,交给千户沈仕生,让他组织布控。随后,自己带队往成都进发。
宋芸儿道:「这沈仕生会不会像那个保宁府周法海周百户那样,被船帮收买。来个窝里反呢?」
杨秋池沉吟道:「有这种可能,对这一点我们不得不防。」
宋芸儿急道:「那他要是通风报信,让那个布政使和他女儿跑了呢?」
杨秋池微笑:「这一点我早就想好了,首先,按照常理判断。吴慈仁布政使应该不是船帮的人,否则,他这纯粹是引火烧身,也正是基于这种判断,所以我才告诉了彭贺喜他们这件事情的部分真相,这样可以让他们为了洗脱冤屈而积极帮助我查找背后地真凶。」
「那万一你判断失误呢?」宋芸儿现在喜欢故意找碴。
「嘿嘿。如果他真是船帮的人,我这招就是打草惊蛇,现在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对我们很不利。就好像草丛里的蛇,你不知道它在哪里。那是很危险的,但如果看见了它在哪里,它对你的威胁就要小得多了,并且也就可以一石头砸扁他地脑袋。」
「嘻嘻,好像很有道理哦,」宋芸儿点点头,又笑着说:「打草惊蛇,那蛇不是跑了吗?」
「不管是布政使,还是沈仕生千户,如果他们真的是船帮的人,又长着人脑袋的话,他们现在是不会跑的,因为他们都是单线联系,我们现在唯一地证据是翠环的口供,单凭这一点,还扳不倒他们。」
「那要是他们长的是猪脑袋,或者怕了你这个破案如神的爵爷,闻风而逃了呢?」宋芸儿穷追不舍。
「哈哈,那也没什么啊,我还没露面就把他们吓得丢官而逃,说明他们有鬼,我们岂不是省事,直接全国海捕缉拿归案就行了。我们就可以高高兴兴回家吃红绫做的山珍海味了。」
宋芸儿和红绫都笑了。宋芸儿想了想,说道:「哥,你用八百里加急通知这沈仕生派锦衣卫进行布控,这让我想起当初破船帮通知周法海的事情,那家伙窝里反,害了我们一次,搞得我现在对你们锦衣卫也觉得不安全了。」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杨秋池笑道,「通知他是有意图地,如同刚才我所说,如果他是船帮的人,那咱们就是打草惊蛇,然后找蛇打,如果不是,那就能及时布控人犯。再说了,就算我们不通知,我们抓了船帮的翠环、龙老汉,这消息也会通过船帮的渠道迅速传到他们耳朵里去的。」
宋芸儿点点头:「那倒也是。」
杨秋池马鞭一挥:「所以,我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沉着应战,长剑出鞘,去迎接这场风雨吧!」
宋芸儿被他说得英姿勃发,马鞭一挥,叫了声:「好!冲啊!」
一行人打马扬鞭,直奔成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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