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响起的男人声音,阴冷低沉。
胥娴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她强迫自己冷静,却根本无法做到,说话的时候,表情中全是惶恐不安。
“老师,我正准备把文件送去您办公室。”
周如光叹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老师这么信任你,你居然一直欺骗老师。”
话音未落,他已走进了实验室。
胥娴被逼的步步后退,恍然间听见一声砰响,再抬眼时,实验室的门彻底合上。
她摇摇头,还想再解释,话还没说出口,周如光的手已经伸到了面前。
“把手机给我。”
***
胥娴失踪的第二天,裴仪还在房间看两人在珠宝店买的首饰。
一套星月款式的耳钉,一共两对。
胥娴看中了月亮款,她则留下了星星款。
那天下午,在她的劝说下,胥娴还特意去打了耳洞。
再回想当时的场景,她还是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身为一个医生,一个在手术台上拿刀救人的医生,看起来稳重又坚强的胥娴,竟然会害怕打耳洞。
看着手里银光闪闪的精致耳钉,裴仪不自觉将枕头下的手机拿了出来,旋即打开通讯录,主动给对方打去了电话。
然而,一连三个电话,全都是无人接听。
太奇怪了。
裴仪将耳钉收好,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
微信界面里,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下午四点,最后一条信息是她发给胥娴的自拍,照片上,是她对着化妆镜戴耳钉时的侧脸。
只可惜,这张照片发过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按照以往的经验,胥娴绝对不会过去这么久都不回消息。
裴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犹豫了会,还是换了衣服,匆匆离开了家,直接去了医院。
“你找胥医生啊?她昨天下午就离开了,是院里安排的会议,要去外地参加。”
裴仪表情惊诧,怎么都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一周以后吧。”
护士长正说着话,两位病人家属便围了过来。
不等裴仪问完话,她就跟着家属一起去了病房。
胥娴一句道别的话都不跟自己说,就去了外地开会?
裴仪感到难以置信。
没办法,她又找了胥娴其他几个同事询问,得到的结果仍和护士长说的一样——
“胥医生不在医院,和周院长一起去外地开会了,要下周才能回来。”
接到裴仪打来的电话,周如光一点都不惊讶。
“爸爸,你昨晚说要去外地开会,为什么没说胥娴也要和你一起去?!”
“你这么黏她,让你知道了,还肯放人吗?”
阴暗无光的地下室,周如光站在手术台前,眼神一片冰寒。
脱下神圣的白大褂,他换上一身黑衣,身体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顺着他的视线朝角落看去,地上躺着一个身形纤瘦的女孩。
女孩的四肢被绳子紧紧绑在一起,嘴巴被胶布封上,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手机开了免提,裴仪的声音清脆入耳,轻易便能听出她话语里隐藏的怒意。
“不管怎么说,我是她的女朋友,就这么让她一声不吭的离开,爸爸,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她现在在不在你身边,让她听电话,我要跟她说话?!”
周如光听见这句话,迈开脚步,慢慢的往墙角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女孩的眼睛里便多一分惧意。
胶布被撕开,胥娴大口喘着气。
她刚想出声,一道冰冷目光便从上方落下,一瞬间,喉咙里那些酝酿了很久的话就全都咽了回去,说出口的,成了最无关紧要的两个字。
“是我。”
听见胥娴的声音,裴仪的心,顿时缓了缓。
“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你在哪里开会,我过去找你。”
明明知道只是假情侣,也知道这些话只是说给周如光听的,胥娴的脑海,仍是情不自禁浮出一张眉眼含笑的、清秀婉丽的脸——
裴仪的脸。
她只能按照周如光的期许,说出自己应该说的回答。
“不用过来,是很重要的会议,你来了,我也没有时间陪你。”
“下周我就回去了,不用担心,我没事。”
“对了,接下来几天我可能没时间和你联系了,你不要生气。”
满是歉意的话语,听得裴仪也不好再发脾气。
“那好吧。”
“你安心工作,等你回来了,我再去找你。”
“再见。”
胥娴双唇紧抿,片刻后才再次松开唇,轻轻道出一句话。
“再见。”
但愿,还有机会再见。
电话挂断,周如光伸出手,掐住胥娴的脖子用力捏了捏。
“你手机里删除的信息,我已经拿去让人恢复了。”
“就算你不说,我早晚都能知道有哪些人参与了这些事。”
“你、裴仪、洛真——还有宁柔,我迟早会再找到她。”
***
周如光知道裴仪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却没想到,连裴礼也知道了。
距离送走宁椿,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也是他第一次来找周如虹。
兄妹二人一番交谈,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中了洛真的离间计。
得知周如虹居然将账本的事也说了出去,周如光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大哥,你放心,小礼应该不知道实验的事,就算他拿到了账本也没事的。”
“放心?你叫我怎么放心?裴仪都知道的事,他能不知道?他们兄妹三个向来关系最好,你知不知道,我派人去国外找过,结果根本找不到裴萱和裴义!”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们三个早就猜到你会用裴萱来威胁他们,所以提前把裴萱带走了?”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不到他们母子俩?裴义在国外有自己的事业,如果不是知道些什么,他不可能回国待这么久。”
周如虹后悔不迭,面上既愤怒又羞愧。
“大哥,现在要怎么办?都怪我一时糊涂,才上了他们的当!”
周如光面色铁青,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当务之急,当然是把账本拿回来,至于其他几个人,后面有的是时间对付。”
“我查过了,洛家附近和中心医院里到处都是警察,只要宁柔不出来,就别想把她带走。”
“许忠也跟我说,裴礼最近在查公司的账,如果没猜错,他手上应该有一半账本。”
周如虹呼吸微滞,愣了会儿才听出男人话里隐含的另一层意思。
“大哥,你想做什么?”
***
都说虎毒不食子,只可惜,在周如光眼里,裴家所有人都没有自己的利益重要。
裴仪是在睡梦中被人带走的。
等睁眼时,人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她在昏暗的房间里,看到了一群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而她的父亲,就这么站在一群人中间,冷冷的看着她。
“协议书在哪里?”
周如光开门见山,开口就要协议书?
直至这时裴仪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早就知道她做的事了。
她瞪大眼睛看向男人,轻声唤了一句。
“爸爸。”
周如光闻声起身,黑色的皮鞋在地上走过,很快便来到女儿面前。
“把协议书给爸爸,再告诉爸爸,你妈妈和你大哥去了哪里,爸爸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仍是从小听到大的温和又慈爱的声音,但此刻,裴仪却抑制不住的全身发凉,连指尖也因为恐惧而不停颤抖。
她摇摇头,依旧试图装傻。
“爸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协议书?妈妈和大哥,现在不是在国外吗?”
对于这个不听话、一直欺骗自己、还一再帮着外人破坏自己计划的女儿,周如光心里早已积攒了不少的怒气。
此时听见这样的回答,他心里的怒火,一瞬间就被点燃。
他伸出手,抓住裴仪的头发,直接将人从地上拽起,几步路的距离,就把人带到了一个生锈的手术台前。
裴仪无力反抗,整个人还回神,一个巴掌就从天而降。
男人的力气很大,她的右脸,立刻多了五道红色的掌痕。
一时失力,她上半身完全摔到地上,摔倒的瞬间,她看见角落里摆着的黑色铁笼子,只一秒,童年那段因催眠而忘却的经历便从记忆深处浮出——
她想起来了,这里就是她五岁时第一次见到宁柔的地方,那个铁笼子,就是宁柔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地狱。
也正是在这里,周如光像此刻一样,第一次动手打了她,然后带她去做了催眠。
四周寂静无声,鼻翼间充斥着铁锈的气味。
裴仪被那一巴掌打的脑子嗡嗡叫,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她抬起手,指尖在唇上碰了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嘴里全是血。
似乎还嫌这样不够发泄怒气,周如光又一次走了过来,抓着裴仪的后颈,直接将她的脸按在了手术台上。
唇角的血还在向外流,连呼吸都满是血腥的气息。
男人的质问声响起时,裴仪正好眨了眨眼睛。
一滴泪,也在悄无声息中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我对你还不够好?”
“你要同情宁柔,你跟她认识多久就把她当姐姐了?三番两次瞒着我去垣乡见她,为了离开海市,还故意制造一场车祸骗我,是不是?”
“你一个人背叛我就算了,还鼓动胥娴和裴礼一起背叛我,让胥娴帮你搜集证据,让裴礼去查公司的账,这些事,你真以为我都不知道?”
“你们兄妹三个,爸爸最疼的就是你这个女儿,你太让爸爸失望了。你告诉爸爸,爸爸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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