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呼吸,清浅灼热,混着一点点微淡的柑橘香向外扩散,像一张绵密潮湿的欲网,在悄无声息中将宁柔牢牢困住。
为什么紧张,她也说不出来。
她只知道,与五年前相比,现在的洛真,显然更加强势。
光是靠近,都能给她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太危险了——
她招惹不了,也无法抵抗。
就比如现在,她听见耳畔传来一声戏谑冷笑,连往后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女人的手就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腰上。
只轻轻一揽,就将她所有的退路全部堵死。
从叫她过去,到圈住她的腰,洛真的每一个动作,都在重复记忆里的暧昧场景。
零碎的旖旎回忆在脑海盘旋,连鼻翼间的药香,都满是情|色的味道。
几乎能够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了。
宁柔的手不停颤抖,嘴巴微微松开,唇间的气息滚烫急促,连眼角,都被逼出一层轻薄的湿红,像在紧张,又像在害怕。
两人的身体,倚得很近。
洛真眼神幽深,乌眸轻垂,就见宁柔的指尖悬在自己手臂上方,好几分钟过去,还是没有落下。
她抿抿唇,舌尖像含了利刃,冷冷地自嘲了一声。
“你对我没有愧疚,你只会折磨我。”
宁柔闻声愣住,心头难受不已。
她的气质,纯而寡淡,不说话的时候,人就显得很呆钝,看上去特别容易欺负。
这幅可怜模样,轻易就让洛真想起了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哭泣嘤咛。
她别开头,没有再说话,心口却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一双红唇,也彻底抿紧。
气氛明明很凝重,但空气中的情潮却翻滚得愈发汹涌。
宁柔半垂着头,黑色的长发被发带圈成一束,沿着雪白的脖颈一路往下,最终洒落在锁骨附近。
墨发雪肤,纯欲交缠。
她仿佛接受了命运,屈服于内心的愧疚与自责,终于将指尖贴上了女人的手臂。
掌心下的肌肤,冰冷细滑,和五年前的触感一模一样。
她的眼圈泛出些红,指尖轻轻用力,将白色的香膏沿着女人的手腕一点点推开,动作轻柔细致,让人沉迷。
两人重逢之后,洛真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放松。
宁柔的力度把握得刚刚好,只是简简单单涂个药,却像在按摩一样,温柔又耐心。
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身体向后倾倒,上半身重新靠回床头。
宁柔还没回过神,腰间那只手就消失不见了。
她以为的‘惩罚’并没有出现,那些亲密到让人脸红的事也并没有发生。
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这一次的上药,居然真的只是上药。
总之,完全猜不透洛真的想法。
她觉得意外,又有些不解。
迷惑之余,眉间却无意识闪过一丝细微的、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失落。
好半刻过去,她才悄悄抬起头,望向那双微微闭着的眼睛。
那眉眼冷艳含霜,透着浓浓的倦色,只一眼,就勾起了她心底的疼痛与愧意。
她愈发觉得自己对不起洛真了。
就连想补偿,也没有任何方法——
她什么都没有,唯一能给洛真的,只有这幅身体。
可现在,洛真对她的身体,好像也失去了兴趣。
想到自己刚刚的担忧,莫名的,她就有些难堪。
两只手臂,先后上好了药。
剩下的,是更隐秘私人的部位——后背、腰腹、以及双腿。
光是想想,都叫人都忍不住脸红。
洛真倒没有什么反应,抬手就要去解睡衣的扣子。
宁柔手里攥着药膏,眼里涌出一阵难言的怯涩,昏黄的灯光漫开,她颊上的红晕,异常明显。
洛真眼皮微挑,见她脸红,轻轻地笑了一声。
只是这一次,没再说什么讽刺的话。
睡衣的第一颗扣子,很快就被解开,眼看那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就要落到第二颗上,宁柔终是没有忍住,伸出手就将女人的手按住,旋即红着脸摇了摇头,连话都说不清楚。
“别、别脱。”
“我从后面,给你上药,好不好?”
洛真的真丝睡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从领口往下望去,隐约能窥见几分美妙的春色,不用猜也知道,里面什么都没穿。
宁柔连想不敢想,自己要怎么对着那两团事物给眼前的女人上药。
太难为情了,她们又曾是那样亲密的关系。
她的语气,满是羞怯的哀求,听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洛真却没有动摇,面上覆着平静的冷意,指尖动了动,仍固执地要解衣服。
“我不介意。”
有什么可介意的呢?
早在五年前,她们就看过对方的身体了。
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却让宁柔陷入更深的窘迫。
她的眼睛红得厉害,来不及思考,就说出了藏在心底的真心话。
“我介意——”
“阿洛,阿洛,求求你——”
接连两声‘阿洛’响起,一句比一句软绵,像在撒娇,满是亲近与信任的依赖。
一瞬间,洛真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五年前。
她垂了垂眸,实在无法对这样的宁柔说出拒绝的话。
好半会儿后,总算将指尖从胸前的扣子上松开,冷着脸、沉默地趴在了床上。
宁柔的心乱极了。
直到确认洛真不会突然翻身,才将对方的睡衣从下往上撩起。
洛真的身材很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多余的赘肉。
她的背,纤美细薄,像一块打磨完好的白玉,找不出任何瑕疵,肩腰之间的线条,也勾勒出一道完美的诱人曲线。
真漂亮——宁柔盯着看了几眼,偷偷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她的脸仍是红的。
直到落指,呼吸都还带着紧张的热意。
或许是因为不用被那双冷鸷的眼睛盯着,上药的时候,心情竟轻松了几分,指尖不再像之前那样颤抖。
洛真的脸贴着枕头,也察觉到了这丝细微的变化。
宁柔不管做什么,都非常认真。
虽然看不见,但她也能猜到宁柔此刻的神情,一定是专注又可爱的。
只是想想,她的心就软成了一片,甚至开始反思——
刚刚,是不是凶过头了?要不然,怎么会把人吓成那个样子?
手抖得都没停过。
洛真心下微叹口气,眉头轻轻蹙了蹙。
宁柔的性格,她实在太了解了。
乖的时候是乖,倔的时候也是真倔。
最麻烦的,是她不跟人闹脾气,不高兴的时候,永远都是一个人躲起来生闷气。
像这样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只会藏在自己心里。
不凶一凶、吓一吓,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事实证明,装凶装冷漠这招是有效的。
至少,宁柔说出了‘介意’这两个字。
如果不是心虚,又怎么会介意?
洛真想,宁柔对她,应该还留有一些念想。
至于这个‘一些’到底是多少,她也不敢确定。
只能接着问下去了。
宁柔对她,愧疚太深,而这些愧疚,就是她可以利用的最好筹码。
她要一步一步,让宁柔掉进她精心策划的陷阱,然后亲口承认——
她还爱着自己。
十分钟过去,软管里的药又去了大半。
宁柔的手心全是化开的白膏,很香,满是湿滑。
她将手从洛真背上松开,用唯一没有沾到药膏的小指指尖将那高高卷起的睡衣放下,才温柔地唤了一声。
“好了。”
很温软乖巧的声音,让人不舍得对她说出一句难听的话。
洛真眉头紧锁,十几秒过后,才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她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表情显得阴寒。
宁柔抬起头怯怯地看了一眼,顿时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立刻小声询问了一句。
“是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对不起。”
洛真甚至没有回答,她就主动道了歉。
这么小心翼翼的反应,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也要觉得心疼。
更何况,此时听见这句话的人,是洛真。
洛真双眉微松,心口涌出些不忍。
但她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放弃,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全都会失去意义。
她眨了眨眼,面上情绪晦涩不明,低声反问了一句。
“你这是在心疼我吗?”
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像一座冰山,横亘在两人之间。
宁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洛真也不打算给她回答的机会。
她抿着唇,将软膏从宁柔手里拿了过来,而后握住那只软白的手,将香膏往对方的手心挤了些。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太快了。
快到宁柔没有时间拒绝,洛真就抓着她的手从衣角钻进了睡衣。
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的掌心,已经贴在了一片柔软细腻的皮肤上。
那是接近胸口的位置,指尖只要再往上一点点——
宁柔不敢再想,下意识就要将手缩回来,可洛真的手仍覆着她的手背,让她连挣扎都做不到。
她还处在惊吓之中,耳畔却响起一声略显轻柔的细语,一瞬间,就让她停下了指尖所有的动作。
“这里,从来的那一天就开始疼了。”
她仰起头,洛真的眼睛似乎有些红,也有些湿。
是与之前的冰冷凶狠,完全不同的模样。
她的心懵了,意识也懵了。
手心贴着的地方,正好是心口。
洛真刚刚的话,到底是在说皮肤疼?还是在说——心里疼?
她不知道,也不敢问,双唇翕动好半天,仍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洛真见她这幅模样,眼睑微微垂了垂,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上药吧。”
话刚说完,她的手也松开了,只将宁柔一个人的手留在睡衣里面。
她的反应如此平淡冷静,反而让宁柔的心更加的慌。
直至此时她才意识到,现在这种上药的方式,远比洛真过去的‘惩罚’还要折磨人。
简直就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她的手心,像被胶水黏在了女人的皮肤上。
别说上药,连动都动不了。
这种姿势,太引人遐想。
一分钟过去,她的手没有动;三分钟过去,她的手还是没有动。
她能感受到洛真的心跳,从始至终都以一个平稳的速度跳动,没有紧张,也没有任何异常。
反观她的手,温度越来越高,掌心越来越热,甚至将洛真的皮肤,也带出了几分热意。
是她的问题吗?
一定是她的问题。
因为洛真的反应太平静了。
她想将手抽出来,偏偏洛真又在看着她,一个眼神就吓得她断了所有逃跑的心思。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
气氛很微妙,寂静、窘涩,又带着若有如无的旖旎。
宁柔几乎快要被逼得哭出来,微翘的眼尾里全是迷蒙的红意。
她有些茫然,又有些无措,正是觉得尴尬的时候,空气中却响起一声冷淡无比的轻询,瞬间就让她抬起了头。
“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她张张唇,眼底隐隐有水雾弥漫。
还没应声,一只冰冷的手已经抚上了她的颊。
“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我的身体,你不是早就看过也摸过了吗?”
“难不成,五年过去,它现在对你依旧还有吸引力?”
一句又一句质问贴着耳侧响起。
宁柔不想听,却不得不听。
她习惯性地想要逃避,洛真的手却抵在她的下巴上,让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承认吧,你还爱着我,是不是?”
最后一声低语响起,她终于承受不住,眼眶的热泪顺着眼角滚落。
每一滴,都重重砸在洛真的心上。
空气中响起一丝细微的呜咽声,听得人心疼。
洛真冷着脸,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却仍没有将手松开。
她看见宁柔眼里的动摇,也看见宁柔的唇轻轻动了动。
那喉咙里藏着的字眼,分明就是个‘是’字。
眼看计划就要成功,门外的走廊上却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
洛真还没有反应过来,房门就被敲响。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宁柔受了惊般的迅速回神。
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太过亲密,她立刻将手从洛真的睡衣里抽了出来,而后连眼泪都没擦,就红着眼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偏偏是这么关键的时刻,就来了人。
洛真脸色阴冷至极,两只手藏在被子下面,紧紧握成了拳头。
一分钟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脸歉疚的洛繁星;跟在后面的,是她整整九年都没有联系的‘好友’——
裴仪。
作者有话要说:洛总(握紧拳头):不爽!知道老婆的手放在我胸前我还要保持心跳稳速跳动有多难吗?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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