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艾凉放下手中的小说来到门口,瞥了眼门铃显示器,来的人是石峰。
“请进。”
艾凉从鞋柜里拿出备用拖鞋放到玄关处。
人在家中坐石峰找上门,虽然很清楚他是来询问自己是否跟打过照面,但最近跟刑警队的人接触的太频繁了。
艾凉回想着这半个月的过往,貌似每隔几天他都会由于各种原因,主动或是被动的去刑警队报道。
在石峰打量着客厅布局时,艾凉端过来两杯茶。
“谢谢。”
石峰接过一次性杯子放到茶几上看着神情有些慵懒的艾凉笑着开口说道:“感觉你比之前开朗了不少啊。”
石峰并不清楚艾凉以前的性格,只当第一次见面时是因为跟自己告白的女生死了而情绪低落,现在是走出心理阴影所以性格才变得开朗许多。
“是啊,在你刚刚那通电话到来之前我的心情都挺不错的。”艾凉回了句。
明明在电话里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石峰非要亲自上门跑一趟,摆明了是想借机拉近关系,方便劝说自己报考警校,或许还有从父母方面入手的意思。
石峰打的什么主意艾凉看的很透彻,所以他直接开口说道:“我今天约了朋友,所以有什么事还是尽快问吧。”
石峰也不废话直接掏出录音笔记录本还有执法记录仪三件套。
“昨晚七点左右你是不是去了趟悦来商场三楼的卫生间?”石峰拿起笔准备做笔录。
“是。”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石峰掏出视频截图打印出来的照片,“他的衣着打扮和你差不多,根据时间差,你刚进入洗手间没多久这人就从里面出来了。”
艾凉拿起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道:“我昨天闹肚子,进的是隔间,在我进入洗手间时里面并没有人在。”
“那你有听到过什么动静吗?”石峰不死心继续问道:“例如说话声或者别的什么声音。”
“有,我进入隔间没多久,就听见旁边关门声,大概是有人出去了,至于是谁我就不清楚了。”
找人找到本尊头上了都没认出来,不骗你骗谁。
艾凉继续睁着眼睛编瞎话:“大概过来十分钟左右,我听到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然后又迅速离开了。”
“也就是说你全程没有看见任何人?”
“是的。”艾凉面不改色的反问:“昨天你们是在追捕逃犯?在这种公共场合难道不怕引起慌乱?”
“算是吧。”石峰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隐者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那个人反侦察能力很强,整整五年我没没有查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所以我们只能抓住这个机会,但很遗憾,还是让他跑了。”
“是吗,看来他的身份不一般啊,我昨天数了下,参与抓捕的大概有几十人吧。”艾凉不动声色的试探道:“而且你们都带着配枪,难道他很危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商场这种人流量极大的地方实施抓捕是不是有些冒进?万一他挟持人质......”
艾凉怎么说也是和夏启元合作过一阵的人,要说刑警们最烦什么,既不是上司下达三天破案的死命令,也不是苦于没有线索找不到嫌疑人,像他们这样的官方人物最烦的就是记者。
这点艾凉可谓是了如指掌,夏启元和石峰恨不得把那些堵在刑警队附近的无良记者的祖坟给刨了。
特别是那种张口闭口打着民众安危的旗号,企图挖掘警方内部消息进行爆料的小人。
这种人的阴阳问题简直能把人逼疯,各种大帽子扣下来你还不能动手反驳。
保持沉默不回答问题,他们说你隐瞒真相,把警方掌握的情报说出来吧又不符合规定,而且某些消息走漏风声会让犯罪分子警觉,会导致警方行动更加困难。
夏启元气的不止一次想把那些记者按在地上捶,事实上他也这么干了,事后受了一个月的停职处分。
现在,石峰被勾起那些不友好的回忆脸色跟吃了一斤蟑螂似的无比难看。
“他并不危险,配枪是我们执行任务时硬性要求和抓捕对象无关,我们有合理的抓捕流程......”
石峰昧着良心把隐者说成一个人畜无害,掌握着重要信息的情报贩子,看着他那张郁闷的脸艾凉心底一阵舒畅。
被纠缠了这么久头一次如此爽快,以后他要是再过来,就继续用这种方法折磨他。
艾凉暗自打定主意。
干巴巴的背完应付记者的模板后,石峰突然问道:“你是一个人住?”
“是的。”艾凉给出肯定的回答。
从客厅的布局还有物件的摆放不难看出居住在这里的人有几位。
举个简单的例子,从沙发上摆放的靠枕数量,壁橱里的水杯,还有茶几边缘和沙发的磨损痕迹可以推测出住在屋子里的具体人数。
人越多,磨损的痕迹就越广,而艾凉家的沙发只有一小片地方磨损较为严重,其他地方光亮如新,明显是很少有人使用。
“你父母呢?”石峰问道。
“他们都有自己的家。”艾凉冷冰冰的说道。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不小,理解后石峰立马闭嘴不在提及相关内容。
石峰本来想过来通通气儿,结果精准踩雷,听这语气,父母好像都各自建立了新家庭一样。
石峰本以为艾凉父母一门心思铺在赚钱上,只是很少关心儿子的生活,没想到实际上更加离谱,已经到了分家的地步。
清官难断家务事,石峰看出来艾凉的家庭有些复杂,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在确定艾凉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隐者后,他就打算收拾东西打算离开:“那我先回支队了,还有一堆事情需要收尾。”
艾凉点点头把石峰送到门口,然后站在阳台上看着他驾车离开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
在石峰离开十分钟,确认他已经回到刑警队后,艾凉来到卧室,从书桌抽屉的夹层里掏出老人机放进口袋,紧接着又往挎包里塞了一套变装用的衣服。
第一次在商场里和隐者撞衫别人不会怀疑,但第二次要是还撞衫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总不可能你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相互之间有心灵感应吧。
昨天在悦来商场里之所以没有准备两套衣服是因为挎包太大,一个男生背着大号挎包着实有些显眼。
万一守在门口的警察要求检查包裹发现了另一套衣服,而这套衣服恰好是他们搜捕对象穿的衣服,解释起来也很麻烦,总不能说是自己刚偷的。
这次出门艾凉没有事先告诉任何人,所以不用担心被人盘问。
艾凉徒步来到附近公园的卫生间,在这里完成换装的工作。
前些年他基本都在这个公园进行变装,因为这个老公园几乎没有任何监控,白天人流量也很少,只有到了夜里才会出现出门散步的老大爷和老太太。
既不用担心会被监控拍到,也不用担心有目击证人,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他变装的固定地点。
换装捏脸完毕后艾凉拨通了穆斯的电话。
“昨天闹得挺大啊,要不是有警方施压加上你带着口罩,你走到街上都有可能被认出来。”
穆斯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
艾凉打电话可不是转成来听他嘲讽自己的。
“砸了你酒吧的那群人找到没?”
不说还好,一想到自己的一个据点被曝光,穆斯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失去了一间地下酒吧,穆斯的语气难免带上一丝火药味。
穆斯也就只有痛失金钱的时候,才能战胜对隐者的恐惧,就跟酒壮怂人胆一个道理。
被砸其实不是关键顶多也就换两张桌子,关键是这个酒吧是见不得光的,而那群人事后一把大火引来了消防员,直接导致了这个据点暴露。
要知道在现在的内华市,在上头没有人罩着的情况下,建立一个地下据点可谓是难如登天。
这一把火还差点烧到穆斯本人头上,要不是他和艾凉一样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藏得够深,恐怕这会儿已经被石峰请去喝茶了。
“我有些问题想找他们‘请教’一下。”艾凉在请教二字上加重口音。“他们毁了你一个据点,你总不可能忍气吞声什么都不干吧?”
别看穆斯在艾凉面前很好说话,哪怕那些真正有分量的大佬都已经跑路了,但没点本事是绝对不可能接手那些大佬留下来的资源,并坐稳第一情报商这个位置。
“我早就着手调查那群人的来历了,而且已经查到了其中一人的身份,他们的情报我可以发一份给你,不过你想请教他们得趁早,去晚了就只能收尸了。”
“什么意思?”艾凉问道。
穆斯说道:“我雇了一群人去找他们要精神损失费。”
虽然内华市的黑色地带已经没几个狠茬子,但这并不代表穆斯不能从别的地方摇人。
穆斯身为内华市第一情报商,先是接手了往昔大佬留下来的资源,后来又仗着隐者的关系狐假虎威站稳脚跟,他现在的关系网可不仅仅局限于一座城市。
“我雇佣的人昨天就已经到了,不过现在他们还没给我发消息大概是还没得手,你或许还来得及。”
艾凉直言道:“把查到的资料发给我。”
两分钟后,艾凉的老人机收到一份文件档案,上面记录着一个人的信息。
这次穆斯没有索要费用,两人的利害关系一致,还能顺手卖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自己请的人失手了,隐者还能替自己擦屁股,可谓是一举两得。
至于隐者要找那群人请教问题的原因穆斯也能猜得到,他怀疑道上最近关于隐者的流言是那群人故意散播的。
因为除了自己外,整个内华市的地下势力对隐者都讳莫如深,更别提恶意散播关于隐者的流言。
粗略看了遍发过来的资料艾凉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确定是他砸了你的酒吧?”
不是艾凉怀疑穆斯在欺骗他,而是资料是在过于离谱。
王大福,三十九岁,杂货店老板,无亲无故福利院长大,患有高血压和胃病......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普普通通身体发福的中年男子,这种人居然能砸了穆斯的地下酒吧?那些拿枪的打手都是吃干饭的吗!
“资料没问题,我核实过。在酒吧出事那天,他的杂货铺关门了,而且我还通过手机查到了他的出行记录。”穆斯说道:“如果不确定是他,我哪敢把这份资料发给你!”
穆斯用最嚣张的口气说着最怂的话,还说的理直气壮。
不过话确实在理。
艾凉相信穆斯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欺骗自己,于是记下资料挂断电话,他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背包藏到公园的凉亭下方,然后光明正大的走出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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