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

是夜

州府大堂中，灯火通明，冀州的文武高层分列堂下，因为讨董的时候打出了冀州军的威风，所以在场的不管文武都带着一股子高兴劲，便是韩馥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豪迈。

“此次讨伐逆贼，我冀州将士居功至伟，当然，若论首功，非子和莫属！此杯满饮，恭喜子和名满天下啊！”韩馥举杯一饮而尽。

其余众人纷纷对着潘凤敬酒，尤其是那些跟着出征的将领，他们看向潘凤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敬意。

随后，韩馥又大肆赞扬了诸如张郃、麴义等将，也夸了几句沮授和郭嘉，手中的酒杯来来回回就没有停下来过。

潘凤本以为韩馥这样猛喝应该扛不了多久，却不想韩馥的酒量出人意料的好，一圈夸奖下来，虽说脸色有些发红，但口齿依旧清晰，身形也稳健如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场中的氛围自然也熟络了起来，便是韩馥在场，下方的众人也一个个开始攀谈。

趁着这个机会，潘凤开始将目光落在了记忆中的几个名人身上。

审配、田丰、辛评、郭图！

这些文士是从冀州各处赶过来参加韩馥的庆功宴的，潘凤就着脑海中的记忆一个个看过去，其中在田丰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在记忆中，田丰这人真的很刚，韩馥之前因为怯懦的原因没少被田丰当众硬怼，当然了，田丰怼韩馥也是为了韩馥好，怕韩馥做出错误的决定，可上位者，任谁都是要面子的人，这样被下属当众硬刚，便是以韩馥的脾气也忍不住冷落了田丰。

与田丰差不多的还有审配，他虽然没有田丰那么刚，但也是个直肠子，又因为性格正直眼里容不下沙子，所以处境比田丰也好不到哪里去。

剩下的辛评和郭图都跟韩馥是同乡，在韩馥上任的时候就跟着韩馥一同过来了，所以这两人的地位相对较高，目前正在帮助韩馥治理被黄巾军破坏的各郡，如今已经有些成效了。

除了这些文士之外还有一些之前没有跟着出征的武将也出席了这次宴会。

其中其中最引起潘凤注意的便是高览和耿武了，至于旁边的赵浮程涣等人并没有引起潘凤太大的注意。

以上这些人虽然同殿饮酒，但其中已经隐隐分出一些圈子了。

最明显的便是田丰与审配两人几乎没有文臣武将去搭理他们，大部分文武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辛评和郭图两人身上，这两人一方面是韩馥的同乡，另一方面也是有能力之人，所以在场的人都明白要拍谁的马屁更好一些。

当然了，除了辛评和郭图之外，潘凤这边也是备受关注，尤其是韩馥将潘凤的神勇大肆夸奖后，那些个武将们恨不得冲到潘凤身边抱着大腿，只求以后上战场的时候能带上他们。

在这火热的大殿上，只有一人与周围之人格格不入，那便是唯一的降将徐荣！

按照道理徐荣是不方便来参加这次庆功宴的，但韩馥考虑到参加这次庆功宴的文武都是麾下有头有脸的人物，徐荣如果能够与他们相处融洽，那对增加徐荣的归属感会有极大的帮助，于是便自作主张地把徐荣也叫了过来。

他相信潘凤看重的人一定有些过人之处。

可韩馥没想到的是，便是场中的氛围已经达到了顶点，依旧只有少数如潘凤张郃这样的人跟徐荣喝酒，其他人一听说徐荣是个降将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徐荣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受待见，便一个人坐在末尾默默地喝酒，只是那背影多少有些黯然。

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众人这才逐渐散去。

喝了大半夜，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醉意了，小部分人更是只能在侍从的搀扶下坐上马车。

潘凤与他们不同，不知道是酒的度数太低，还是他的体质太强，总之大半夜下来，除了多上了几次厕所以外，几乎毫无醉意。

走出府衙大门的时候，潘凤看到了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徐荣。

见到徐荣，潘凤的脑海里又回想起了方才的场景。

“公耀，你与我走一程吧，我有些话要跟你说。”潘凤拉住了徐荣说道。

徐荣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点头。

深夜的街道上杳无人烟，季秋的凉风吹在身上让潘凤唯一的一点醉意也消失殆尽。

两人身后跟着各自的马车，车夫牵着缰绳，远远落在后面。

走了一程，潘凤突然开口：“公耀，今日之事心中可有不快？”

徐荣今天的遭遇多少让潘凤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记忆，不太合群的他在以往的同学聚会、公司团建这些活动中基本都是边缘OB的存在，亦如现在的徐荣。

可与徐荣不同，潘凤曾经是真的享受自己的单独空间，哪怕只是一个人站在一处无人的角落，他依旧享受那种独处的感觉。

徐荣显然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徐荣归降之后的相处中，潘凤经常看到徐荣拿着兵书苦苦钻研，这样的人肯定是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而功业并不是一个人能够建立的，这势必要与身边的同僚打好关系。

可很显然，在迈入冀州班底的第一步中，徐荣就碰了一鼻子的灰，这样的结果徐荣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徐荣对潘凤本就敬佩，见他说穿了自己心里的事情，便也不再隐瞒，轻叹一声说道：“主公的好意在下能够领会，只可惜，降将终究是降将，背主之人遭他人唾弃也是罪有应得，我虽然心中失落，却能理解各位同僚。”

这个时代，因背信弃义而被人辱骂甚至看不起，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理所应当的，这种正确的三观潘凤不好说什么，但徐荣的内心似乎是出了问题。

“公耀切莫妄自菲薄，古语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董卓残暴，上弊天子，下戮百姓，公耀投于主公帐下，乃是悬崖勒马，弃暗投明，若是人人都效仿公耀之举，董贼身边安有可用之人？如此，董贼弹指可灭！”

潘凤的话让徐荣有了一丝生气，面上的表情也舒缓了一些。

见自己的话有些坐拥了，潘凤再次说道：“公耀，你应知当今天下即将群雄并起，届时主公完全可以以冀州之富饶力压群雄，若有战事你我必定要领兵出征，只要你能立下功劳，冀州文武谁还敢小瞧于你？”

潘凤的话让徐荣眼睛一亮，从诸侯联盟解散的那时候他就看出，将来这些诸侯回归地方后必定拥兵自重，如此一来群雄纷争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所以他到时候也是有机会带领兵马建功立业的！

“多谢将军提点，在下一定修葺自身，以待用时！”徐荣对着潘凤深深一礼。

潘凤拍了拍徐荣的肩膀，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公耀，你要记住，命运于弱者而言有百折磨难，于强者而言却有万般温顺，一切在你！”

后方，徐荣长揖不起。

在回府的马车上，潘凤长出了一口气，这年头做个领导不容易啊，不光上马要能杀敌，下马还要煲汤。

不过潘凤说给徐荣的话是鸡汤也不是鸡汤，更多的还是潘凤自己的人生感悟罢了。

酒已经醒了，坐着晃晃悠悠的马车，潘凤终于回到了阔别大半年的宅邸面前。

马车还未停稳，潘府的宅门便缓缓打开，几个侍从提灯走了出来，后方一同出来的还有许久不见的妻子张澜。

“夫君，你回来了。”张澜的脸上笑容莹莹。

潘凤走下马车，看着眼前的张澜，心中有一种柔软被轻轻触动。

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等了多久。

“夫人，为夫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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