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幽云之地。
从黎明前开始,集中在蓟州周围的数万卢龙军士卒,就陆续进入战场。
他们的番号是定霸都,乃是卢龙镇数一数二的强兵!
此时,他们奉了刘守光的命令,在开阔地上列好阵型,准备迎接南侵的契丹吐谷浑士兵,以及刘守文沧、德二州的军队。
前几日不久,受义昌军节度使刘守文的重贿邀请,契丹吐谷浑二路联军从营州之地一路烧杀抢掠着,就席卷到了蓟州城前。
而义昌军节度使刘守文,则是率领沧、德二州之兵北上,亦是赶到了蓟州之地。
他们两处人马乃是联军,对付的正是义昌军节度使刘守文的弟弟,刘守光!
今日这一战,便是他们是否能顺利拿下幽州的关键一役。
太阳缓缓升起,战场上的温度缓缓上升,一股燥热感逐渐弥漫开来。
定霸都主营之内,刘守光紧紧攥着拳头,努力平复着内心的心绪。他不是为将要到来的厮杀而兴奋或者害怕,他是在生气。
同室内伐,终究是他们的家里事,可是这个刘守文,居然向塞外契丹吐谷浑求援!
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该死!该死!契丹吐谷浑那群蛮子该死!刘守文那个狗东西也该死!”
“节帅息怒。”
部将元行钦朝着刘守光抱拳道:“此时敌强我弱,若要大胜,须以奇险之策。”
刘守光知道元行钦的军事才能。
他可是定霸都十万大军的统帅,如今卢龙节度的大将!
刘守光是有自知之明的,便摆手道:“都依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
蓟西鸡苏之地,双方的军队缓慢地向前推进,铁蹄起落,震颤大地。
北方的号角与南方的鼓点彻响云霄,沧桑而厚重。
耶律阿保机骑马伴随在刘守文马侧,他的身后遍是彪悍的契丹轻骑。
他骑在马上,望向远方旌旗连接成片的定霸都大军,轻轻一笑,扭头对一身戎甲的刘守文,用有些怪异的汉语道:“今日,我契丹勇士必为朋友大破敌军!”
“耶律兄,我知道你们契丹勇士定可手到擒来。”
刘守文按着肋下宝剑,用有些感伤的语气说道:“我只有一个请求,等大军胜利之时,请饶恕刘守光一命。守光虽然生性残暴,而且还犯下私通庶母、囚禁父亲这等大逆不道的行为,但毕竟是我弟弟,请契丹的勇士们不要伤害我的兄弟。”
一旁的耶律剌葛道:“朋友,只要你能够履行约定,将营州、平州、景州让给我们,什么要求我们都能满足。”
“弟弟说的是。”
耶律阿保机大笑,点手唤来一群契丹将领,下令道:“契丹的勇士们,随着本汗,准备冲锋!”
说罢策马横冲而去。
片刻之间,耶律阿保机身后的近万名契丹骑兵顿时动了起来,一时间万马奔腾。
他们的骑术都很是精湛,在耶律阿保机身后紧跟不离,咆哮着朝着敌军大阵冲去。
战马狂奔,激起一道道沙尘。
至于另一方吐谷浑的骑兵,也是跟着契丹骑兵朝着敌军大阵冲去。
而刘守文的沧德军,则是从后面稳重推进。
此时,契丹近万名骑兵成锥子型直奔远处的刘守光的幽州军队。
领队的耶律阿保机飞速驰骋,将马鞭指向空中,低吼着命令身后众人冲锋。
见到契丹骑兵勇猛冲来,刘守光并不慌乱。
“擂鼓!”
刘守光阵中鼓击三响,接着戛然而止。
身处定霸都军队最前方的刘守光骤然拔出佩剑,剑尖直指迎面冲来的契丹骑兵,大吼道:“都给我放箭,杀光这群契丹蛮子!”
随着刘守光利剑出鞘,大军顿时摘弓搭箭。
他们开弓如满月,无数闪着寒芒的箭尖射向前方的万人骑兵,箭如雨下。
这些契丹骑兵却丝毫不理会刘守光军队弓箭的袭扰。
纵使有同僚不停倒下,但他们仿佛不畏惧死亡,仍然挥鞭打马,如同一支利箭,径直射向刘守光的大阵。
契丹的骑兵很快与第一道防线的定霸都步兵激烈交锋。
但数千名骑兵冲锋之势何等猛烈,定霸都的这些步兵只是一接触就阵型大乱。
“放箭!放箭!”
刘守光高举佩剑从空中斩下,双眼通红,竟不顾第一道防线己方幸存士兵的生死。
军阵中再次万箭齐发,箭如雨下。
天空万点银光闪动,箭矢如暴雨般铺天盖地的射下。
这些契丹以及吐谷浑的骑兵再一次接连中箭倒下,但他们仍旧冲锋凶猛,勇往直前。
在付出了一半伤亡的代价之后,契丹与吐谷浑两路铁骑,分头突入,锐气百倍,直奔刘守光中军而来。
刘守光手下的幽州士兵,见契丹骑兵来势甚猛,已知抵敌不住,便即倒戈逃走,即使刘守光大声呼救也无济于事。
一刻钟的时间过后,刘守光的军队最终竟只剩下百余人。而这剩下的百余人,也被契丹人与刘守文的联军团团围住。
契丹众军一片欢呼呐喊,刘守文瞧着被大军困在里面的刘守光,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耶律兄,多亏了你们契丹勇士,守文才能击败乱贼。”
“谢就不必了。”
耶律阿保机颇有礼貌地说道:“只要你将答应的城池送给我们就行。”
“这是自然。”
刘守文笑着点头,转而看向被大军围起来的刘守光,策马上前,叹息道:“守光啊,你私通父亲的姬妾也便罢了,怎么还能做出囚禁父亲如此禽兽行径?!”
“假惺惺!”
刘守光顿时冷笑一声,道:“刘守文,你以地贿赂这群蛮夷,有什么资格说我?”
刘守文一副仁慈的模样,道:“不管你怎么说,你终究是我弟弟,还是把你交给父亲发落吧!”
刘守光这时却是嘿嘿一笑,说道:“大哥,你现在不杀我,以后可不要后悔!”
“二弟,不要迷途不返了。”刘守文摇摇头,道:“你放心,终究是兄弟一场。我会向父亲求情,留你个全尸。”
“呵呵,假仁假义!”刘守光嗤笑一声,道:“刘守文,像你这种人,是成不了事的!”
刘守文皱眉,“你说什么?”
刘守光再次咧嘴一笑。
“我说!你这种废物!成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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