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老实人孔融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头重脚轻,头疼欲裂,头……反正就是不清醒了。
“你……你……我……你们,功绩的归功绩,文教的归文教,礼者,国之本也,儒着,道之基也,天子不敬圣贤,不尊儒生,遗祸千年,自毁国本,我等作为圣人子弟,如何还能不以死相谏?陛下啊!!”
“嗯,你们继续。”刘协进入吃瓜模式。
他现在禅让的心思也不急迫,就特好奇这事儿在这帮人的脑补之下能够滑到什么地方去,全当看戏。
然而见到刘协这个样子,如杨彪荀悦等人也纷纷在心里咯噔一下子。
陛下这表情明显是胜券在握,一切尽在掌握啊。
哎,这个孔融,你说你上表这么大的事儿,居然都不跟大家伙打个商量通一下气也就算了,不长脑子的么?看不出来事出反常么?
眼下这孔融已经将谏言推高到死谏这个程度了,再这么放任下去,这老货拗脾气上来,就算是罪不至死,肯定也是要倒大霉的了。
大家毕竟同朝为官多年,这两年这孔融一直在务虚而位高,这种人人缘一般都还是很好的,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决定站出来帮他一把:
还是别让陛下亲自下场了吧,我们来吧,还能控制好分寸。
看天子这淡定的模样应该也就是这个意思。
于是杨彪站了出来。
“文举此言差矣,古文经学虽都是圣人之言,也都是千秋之理,然而世间事物都是在运动中不断发展的,正所谓,上层建筑必须要匹配生产力的发展是也,其实如今这个天下,下层生产力方面已经与千年前圣人时天差地别,上层建筑也已是早有改变,用过去的思想,去管理现在的上层建筑,此举,岂不是刻舟求剑?”
荀悦也道:“事物既然是向前发展的,思想自然也必须与时俱进,通过我们这些后人,不断的修改,审校,不断的推陈出新,不断的修改建安大典,这,才是去追求真正的万事万物的道。”
“所以,臣以为建安大典可以改之,而且是每年都必须有所修改,如此,才是真正的学术精神。”
孔融……这会儿已经完全傻了。
刘协则道:“你们这是,都看过唯物辩证法了?”
群臣自然承认,同时暗暗心想,果然啊,大家这几天都在突击学习。
刘协倒也没想那么多,很自然的就问道:“那你们觉得这书写得怎么样?”
杨彪率先拍马屁道:“回陛下,此圣人之言也。当为万世之师。”
“嗯……”被这么夸还挺不好意思的。
孔融闻言被气得都乐了,毕竟所谓万世师表,这话向来都是形容孔子的,也就是这孔融的祖先,不由问道:“荒天下之大谬!那不知是哪位圣人写了如此佳作?”
刘协很自然的接话道:“我写的。”
“…………”
“万世师表,稍微有那么一点夸张,不过这确实是一部值得天下所有人都好好学习的一本著作。”
自己夸自己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毕竟论起影响力来,唯物主义辩证法在世界上的影响力,至少是近代史中应该还无人能出其右。
天不生马圣,万古如长夜,拿出来与孔子并列一下至少刘协本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而孔融,则是被噎那了。
也是头铁,却是直面天子道:“天子以为,您已经可以功盖圣人了么?”
刘协正要解释,却是王朗道:“文举兄,有机会真的应该好好的熟读一下陛下所著的唯物主义辩证法,其实这个辩证法严格说来与圣人经学并非是同样的事物,圣贤经书重修己身,唯物辩证法则教导我们如何看待这个世界,这并不矛盾啊。”
杨彪也道:“天子的意思,也不是不认可孔圣人的地位,更不是在否认我儒林五经,只是让咱们看待事物更加客观罢了,事实上即便是圣人五经,这千百年来不也是随着咱们这些后人的研究越来越厚,越来越全的么?圣人之言固然是真理,但绝不是唯一真理。”
“事物是不断变化,螺旋上升的向前发展的,那么学术方面,自然也应该是如此,孔孟当然是圣人,但陛下既写出唯物辩证法这等神篇,自然也是圣人,将来若是有后人能够推陈出新,再著醒世之言,自然也都是圣人。”
“陛下,臣提议,朝廷既然鼓励教化,就应该兴建文庙,除供奉往圣先贤之外,亦当供奉陛下,供后世瞻仰祭拜,更是为了做出表率榜样,打破人们思想上的禁锢。”
这下却是连吃瓜的刘协都有点绷不住了,问道:“何着我把我自己请进文庙,还是率先垂范了呗?这也有点太……”
王朗马上拍马屁道:“陛下三兴大汉,百年之后自可享用太庙香火,自然是无需太庙再行另外祭祀,然千年来文庙不添新圣,以陛下唯物辩证法之雄文,若是不入文庙,后人何以自处?为万世继,臣叩请陛下,入主文庙。”
群臣一看,妙啊,这个马屁拍的好啊,角度很清奇啊。
于是乎群臣你一言,我一语,顺着这个话头就把这马屁给顺下来了,那意思好像刘协如果不把自己放在文庙里就天理不容,后世要陷入文化荒漠了一样。
很快的,那些跟随着孔融一块来闹事儿的士子们,也开始纷纷鼓噪不已,好像他们这些人聚集起来闹事儿不是为了批判天子,而是集体请愿让天子入文庙一样。
“陛下您看,此乃民意,亦乃是天命,请陛下上顺天命,下合民意,建了这文庙吧!”
然后,就是所有人齐刷刷的跪伏于地:“请陛下上顺天命,下合民意。”
只有孔融一脸的神情呆滞,俨然一副失了魂儿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刘协也是很尴尬,尤其是看到孔融那一副宛如死了全家一样的神情,却是也颇有一些于心不忍。
道:“诸公,既然看了我所著的唯物辩证法,可有看过我写的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