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吧,这是曹操刚刚命人六百里加急送来的急报,黄忠,张飞,陈到等人现在都已经到许都了,他打不了汉中想去打轲比能了,你们看看,此事到底批是不批,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哎~,移民之祸,我亦知之甚深,此风不可长,也必须遏制,然而塞外鲜卑虽然非我大汉同胞,但同样也都是一条条的生命啊,固然这其中有一部分罪大恶极之辈,确实该杀,但其中大部分都是无辜的,最起码,那些妇孺之辈总是不该死的吧?”
“那陛下您的意思是……只杀男人?”
“当然不行,仇恨既然已经种下,你当女人就不会杀人了么?况且小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哎~,这事儿可太难办了。”
“那陛下是希望用一些温和的方式,允许这些鲜卑人居住在并州,再慢慢同化他们?毕竟之所以越境鲜卑不止,主要也还是因为并北现在人少么,只要人重新多起来,想必也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了。”
刘协又摇头道:“不行啊,一下子涌进来太多了,并州本来就是胡汉杂居,汉人本来就少,根本来不及同化他们,况且鲜卑与匈奴不同,他们的主体依然还在塞外,依然随时有可能侵略南下,万一再出现一个檀石槐,很难说这些还没有同化完的鲜卑到底会帮谁,这是引狼入室了。”
“那……干脆抓来内地,给他们摊派繁重的徭役?朝廷最近新建工程很多,朝廷又怕耽误农时,用他们来服徭役,或许也正合适,我听说……司隶和关中一代的耕牛已经涨到三十枚建安新钱一头了,要不……。”
“你特么不会是想让我把鲜卑人抓起来当牛使吧,这跟奴婢有什么区别?我毕竟刚刚才废除了奴隶制度,此风一开,境内那些早已熟化的鲜卑人必然也会人人自危,而且这东西一旦允许他们死灰复燃,莫说鲜卑人,胡人,就连汉人恐怕也会大量被沦为奴婢,而且他们是风沙吹出来的鲜卑,组织能力和生产水平虽然差了一点,但各个都有坚韧不拔的精神,难道他们真的不敢造反么?”
想了一想补充道:“我也不是迂腐的圣母,国内百废待兴,人口凋敝,我要打下一片万事不移的江山也需要大兴土木,就像你们说的,现在的耕牛已经涨到天价了,用异族当奴隶这个事儿吧,怎么说呢,鲜卑人和咱们汉人毕竟长得太像了,用他们当奴婢,太不人道了,你们懂我意思么?他们都是黄皮肤,你就算用奴隶,也得用那些白皮肤、黑皮肤,看起来都不像个人的吧?”
想了想,刘协又道:“那什么,我再解释一下啊,我的意思也不是说将来开通了丝绸之路以后就可以用色目人、白人和黑人当奴婢,这个奴役吧,有很多种方式,并不是只有奴役才是奴役,你们能懂我意思么,咱们大汉是个讲仁德的国家。”
司马懿和韩遂闻言飞快地对了一下眼神,同时在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又当又立。
上位者又想当又想立怎么办?
司马懿的选择是凉拌。
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儿,所谓慈不掌兵,明明这天子平日在政治行为中经常将自己的脸面视为无物,怎么这时候又开始要脸了。
你把我一脚踢出中枢的时候怎么不要点脸呢?
这个时候居然还想让我献策?
况且这事儿在司马懿眼里真的没办法,所以他不想理会刘协,并在心里给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韩遂的选择就智慧多了。
领导又想当又想立怎么办?
韩遂给出了标准的正确答案:自己去把婊子当了,把赚来的钱送给陛下建牌坊。
却见这韩遂也不知道是真的开窍了还是在拍马屁,在苦思冥想了许久之后,突然就是一拍大腿:“我明白了,原来陛下对此早有深意,陛下您放心,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刘协:????
什么情况
我可是好久都没有被脑补了,韩遂你丫又想干啥?
于是赶忙问:“你又脑补出什么东西了?赶紧说明白点。”
“陛下不是让我想办法聚拢敦煌、张掖、酒泉三郡,不服王化的西羌么?其实臣的影响力也就仅限于金城一地,如何能完成这个任务呢?臣这几天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破局之道,直到今日,才发觉陛下思虑之深远。”
刘协想了想道:“拍马屁的话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说重点,你打算怎么做?”
“其实真要发动西羌的大规模叛乱,臣的影响力远谈不上最强,有两个人一定是要远超微臣的。”
司马懿都忍不住问他道:“谁,西凉还有如此人物?”
“自然是扶罗韩和步度根。”
“你,你居然想让鲜卑人……”
司马懿激动得都站起来了,然后又一脸恍然大悟地坐下,并看着刘协。
这特么不会真的是天子的设计吧。
完全有可能啊!
刘协一看司马懿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蛋疼地解释道:“你别瞎想,别听他乱说,这事儿跟我一丁点的关系也没有,有什么妙计也完全都是韩遂想出来的。”
司马懿哦了一声,然后道:“是,韩遂,天下人皆知天子擅长阳谋,从来不使阴谋,且爱民如子,对待羌、匈、鲜卑、汉,全都亲如一家一视同仁,你自己想出来的阴谋诡计好好说就是了,何必假托天子之谋?”
反正信不信的司马懿自己都不知道,反正他就知道天子现在又当又立。
哎,在天子手下当大臣越来越难了。
刘协却是真的懵,毕竟韩遂也只是说了两个人名,司马懿却好像就已经知道这个韩遂想说啥了。
但他真不知道!
韩遂见状也做出了恍然大悟状,说道:“陛下,司马将军,罪臣是这么想的,既然魏公去征伐轲比能,那么其他的鲜卑首领恐怕未必就会全无反应。”
“据臣所知,自檀石槐死后轲比能、扶罗韩、步度根三人都有一统鲜卑的野心,然而这三个人也是谁也不服谁,扶罗韩和步度根都是轲比能直系后代,相当于大义在手,但两个人能力确实一般,而轲比能能力实力都很强,很得鲜卑中一些小部落的拥戴,只可惜他出身太差,尤其是难以得到檀石槐嫡系老牌贵族的支持。”
“魏公亲率十万之众北上,臣料定轲比能一定是六神无主,而如此大好时机,步度根和扶罗韩一定会心动,他们做梦都想吞并轲比能的势力,对于轲比能来说,毕竟那两个蠢货是檀石槐的后人,至少名义上的臣服对他来说绝对不会有压力。”
“事实上,西域诸小国一直以来都是塞外鲜卑,尤其是西部鲜卑的打劫对象,陛下既然要重启丝绸之路,汉军必然要出塞进一步的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与他们产生冲突已是必然,只需有个人对其稍加挑拨,这次此三人必将结成同盟,进而,变成鲜卑与大汉的一场全面决战!”
“臣以为,朝廷既然要经略西域,那与鲜卑早晚必然是要有一场决战的,既然早晚要打,那不如干脆就现在打,刚取了汉中降了益州咱们钱粮也够,虽说不是秋收最好的时候但许都的十万兵马也已经征集起来了,彻底把鲜卑人打服打趴,我们明年去车师驻军的时候也顺畅。”
司马懿在一旁接话道:“鲜卑人若是组成同盟一同与我汉朝决战,必然要煽动凉州的西羌,还有这些并州新迁进来的塞外鲜卑,甚至于匈奴、乌桓、氐人,见有利可图,保不齐也要有一些人起哄架秧,咱们也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的分一分目前生活在咱们大汉十三州的这些胡人中,哪些是真的忠诚于大汉的,咱们以后好好待他们,与他们结为一家之亲,哪些是得寸进尺怀有贰心的,也好施以雷霆手段,一劳永逸。”
说完,司马懿异常配合的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抱着刘协的大腿放声痛哭:
“臣知道陛下有圣人之仁,不忍生灵涂炭,然而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此举并不是在屠戮鲜卑同胞,而死在帮助他们更好的接受我中华文化啊!此乃大德之策啊!”
刘协眨了眨眼,有点懵。
简单来说,就是将这次小规模的,只针对轲比能一个人的战争,上升到一个汉与鲜卑民族决战的高度,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
一次给他们打残省得以后没玩没了。
这里头好像是需要有一个人来四两拨千斤,来挑拨这几个鲜卑首领的,不用说,这个人肯定就是韩遂了,有韩遂背靠鲜卑振臂一呼,西羌那边有野心的羌胡一定是可以动员起来的,正好跟着鲜卑一块入土。
反正忽悠别人造反这种事儿,韩遂很熟。
当然,拉盟友给自己挡刀这种事儿韩遂更熟,估摸着到时候他这个盟友肯定会给鲜卑致命一刀以为汉庭立下不世功勋,搞得朝廷连想要卸磨杀驴都拉不下脸来。
于长远来看,此举可以消灭未来几年之内经略西域的隐患。
于短期来看,可以一举解决并州北部鲜卑的偷渡问题,那些跟着轲比能等首领一块造反的鲜卑人朝廷这边杀起来虽然麻烦不少,但至少道德负罪感一下子就减轻了。
而且实际上,这样也确实可以排除那些老老实实真的忠于朝廷的鲜卑人,使得他们不会被冤杀。
至于,万一这次的决战是鲜卑赢了甚至是打和,会不会打断汉庭这边蒸蒸日上的国运,又或者鲜卑会不会在这一场大仗之后走向统一,真的出来一个檀石槐第二,说实在的仨人完全没有考虑。
现在的大汉不怕打仗,就怕不打仗。
至于,因这样的事情有没有必要掀起一场全面战争,这样的战争中鲜卑的普通百姓会有如何可观的死伤数字,通过诱导的手段蓄意发动战争是否不仁,是否会给鲜卑人民带来更大的人道主义灾难。
说白了,我不好意思杀人,所以干脆挑拨你跟我打仗好让我心安理得的杀更多的人,是否无耻,是否挑战刘协那接受了现代教育的道德底线呢?
“嗯……你们俩当今天没来过,我生病了,非常不舒服,仲达,魏公的奏章就由你和仲豫两个人看着回复吧,啊,朕头疼的实在厉害,实在是没有精力亲自处理政事了。”
只要我看不到,世界就一片和平,就不存在人道主义灾难。
说完,刘协真的就捂着脑袋回屋睡觉去了。
而司马懿和韩遂对视了一言:又当又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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