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装置”，虽然并不是真正的核聚变反应堆，而只是实验装置，但是这个装置是非常庞大的，直径达到了30米，第一个装置的造价就高达10亿人民币。

可控核聚变项目，也是跟其他研究一样，都是属于不断试错的过程，在试错的过程中进行改进。

比如这个“金乌装置”在明年开建，就只是属于第一代‘金乌装置’，应用当今最先进的技术，去进行可控核聚变实验，然后通过可控核聚变实验再去不断完善各方面的技术。

这一天，秦元清来到了等离子物理实验室。

整套实验装置的设计思路说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实践起来却异常复杂。

除了那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之外，还有很多不那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亟待解决，这需要理论与工程知识的结合！

为了这整套装置，过去三个月，这支团队几乎就是在实验室中度过了，克服了重重难关，方才搞出了这套装置。

“秦院士，是否开始试验？”林英明看向秦元清。

“可以，开始实验吧！”秦元清微微颔首道。

随后林英明下达了试验的指令，只是事情的进展，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氦3原子被射入高温压等离子体的瞬间，如预期中的那样在短时间内被加热到了等离子态，连接在模拟装置外壁上的探测器，也如愿以偿地收集到了氦3因为碰撞等原因而产生的电磁波数据。

可是命运似乎与大家开了个玩笑，原子枪发射的氦3原子并没有能如愿以偿地穿过离子体。

不管它最终射向了何方，总之没有击中靶材料。

很显然，他们成功地发射了子弹，但并没有成功回收子弹，这代表着第一次实验失败了。

大家也不沮丧，继续新一轮的实验，实验就是这样，总是存在着误差的，一次实验说明不了问题，也因此在实验室，实验总是多组的，然后通过多组实验数据来进行分析，去发现问题，然后再进行修正、总结。

可是等到第30次实验结束的时候，整个实验室内的气氛就异常凝重了。因为连续30次实验，结果依然没有侦测到氦3原子撞击靶材料发出的信号。

这意味着，要么他们忽略了实验过程中某一重大问题，使得实验结果出现这么大的偏差。要么说明，理论上存在问题，使得落实到具体实验时，出现了错误。

“秦院士，林院士，会不会是探针的灵敏度不够？其实撞击已经发生了，只是我们没有观测到！？”一个研究员提出一种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存不存在！？

是存在这种可能性，如果碰撞信号足够弱，确实可能会被探测器忽略掉。

“不可能！电磁波的波形图像很明显，在三分之一区域氦3粒子的能量就已经衰减突破阈值，根本不需要观测到，从理论上它就已经偏离了原定轨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应该很清楚！”另一个研究人员摇头道。

秦元清此时面露凝重之色，整个实验过程他都很详细的观看着。从电磁频谱图像上的波峰变化，他已经能够作出判断，作为子弹的氦3原子并没有穿透等离子体，而是在与等离子体内部粒子的碰撞中“失踪”了。

它可能和那些等离子体一起被约束在了电磁场中，也可能突破了电磁场和等离子体的束缚，但运动方向已经在不断的碰撞中完全变了样……

如果射入混沌系统的粒子如果无法被观测到，那么它便成为了混沌系统的一部分，即便它依然存在，但在物理学的意义上依然是“失踪”无疑。

秦元清露出思索之色，脑袋快速地运转起来，进行各种分析，约莫一刻钟后，秦元清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原子枪的功率不够大。

“我想我们需要发射功率更大的原子枪！我刚刚计算了一下，我们需要将原子枪的加速电场强度提升到1T，理论上就能让我们的He3粒子在穿透等离子体之后，以有限的偏折角命中靶材料！”秦元清说道。

林英明微微皱起眉头，原子枪的加速电场强度提升到1T，这已经是非常恐怖了，毕竟仿星器的加速电场强度也不过才10T！

更重要的是，水木大学并没有这么大功率的电子枪！

“秦院士，我们水木大学的实验室，电子枪最大功率的就，而目前世界上，功率达到1T的电子枪起码要500万美元，而且如今情况您也知道，就是能买到，运回来至少要1个月！”林英明有些为难地说道。

“需要这么久！？”秦元清微微皱起眉头，钱的问题倒是小问题，别说500万美元，就是1000万美元都没问题，他在意的是时间，“难道国内就没有功率达到1T的电子枪？”

“有是有，据我所知，燕大等离子物理实验室就有！”林英明皱着眉头，作为该领域的专家，林英明对于这些信息是了如指掌：“只是您也知道，我们之间不对付，燕大并不见得愿意提供！”

一直以来，水木、燕大并不怎么对付，毕竟是华夏数一数二的高校，存在着竞争关系，谁也不服谁，谁都想牢牢霸占着华夏第一高校的宝座。

原本两所高校是伯仲之间，但是从2009年开始，天平就倾向于水木，水木走上了高速发展的道路，不管是成绩方面，财力方面，亦或者国际排名方面，都将燕大远远甩开，甚至连燕大一直引以为傲的数学系，也被水木数学系压了下来。

特别是当初，秦元清去了燕大，炮轰燕大，更是让彼此间的间隙更大了，毕竟秦元清可是水木的旗帜性人物。

在普通人心目中，水木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华夏第一高校，连续十二年称霸榜首，而且水木现在是世界名校中排名第七，燕大堪堪挤入前二十，彼此间的差距还是比较大的，这些年水木已经诞生了数位诺贝尔奖得主，而燕大一位诺贝尔奖得主也没有诞生。

正如有些人举例的，水木的沙河校区超过一万亩面积，建设新校区都是自己学校的钱，没有向上级要一分经费。而燕大的沙河校区只有水木的三分之一，经费主要来自于上级经费。

这些年，双方在共同场合可没少发生一些龌龊之事！

要是有哪位水木学子能够去泡一位燕大才女，那么一下子就能够学校的风云人物。

可想而知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借用燕大的最先进电子枪，难度是多么巨大。

甚至说不定连燕大的门，都进不去！

秦元清眉头一扬，这有什么难度的，这又不是水木与燕大的事，而是国家大事，一切个体利益都得服从国家利益，这是原则性问题。

“这事交给我！”秦元清将这事给应了下来。

很快，秦元清以‘金乌工程’总指挥部的名义给燕大发了个函，要求燕大在收到函的三天内将1T功率的电子枪送到水木等离子实验室。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燕大收到这个信函，郁闷得要吐血，要知道他们这个1T功率的电子枪可是花了700万美元，找了不少关系才买到的，想要在等离子研究上作出一番成绩。

结果这倒好，还没有开始使用，却反而要借给自己死对头！

更加让人郁闷的是，还反抗不得！

除非真的不想混了，不然的话，只能乖乖地遵从！

官大一级压死人！

就是这样的道理！

作为华夏在理科方面有着很强实力的高校，‘金乌工程’燕大也是承担了三十余项课题研究，自然很清楚‘金乌工程’指挥部的权力，那是但凡有‘金乌工程’指挥部的调令，不管是人还是物，都得无条件遵从。

收到信函的第二天，燕大的电子枪就被送到水木等离子实验室，而林英明等进行调试检查，确定没有问题后，终于再次开始实验了！

每个人都工作在各自的岗位上，然后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那真空室内的等离子体，以及即将发射的氦3粒子。

随着林英明发出实验开始的指令，按钮按住。

通过闸门的液氦逐渐浸泡了导线，处在超低温环境下的导体，也渐渐逼近了超导的临界温度。

磁轨温度达到超导临界温度的瞬间，通过超导线圈的电流开始急剧上升，为轨道内盘旋着的氦3原子酝酿发射的初速。

在1号信号灯亮起的瞬间，氦3原子的速度都被提升至极限，与此同时，“原子枪”也完成了它的装填。

随后按下第二个按钮，运动在轨道外侧的氦3原子，骤然脱离了加速轨道，移动到了与加速轨道相切的发射轨道上。

没有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现象，一切都处于无形之中。

然而就在原子枪发射氦3的瞬间，那颗被加速到极限的氦3原子，就如一枚出膛的子弹，携带着庞大的能量，撞向了灼热的等离子体。

探测器上收集到的电磁波信号，泛起了一层层抖动的涟漪。

秦元清脸上出现了笑容，通过电磁波信号，秦元清已经明白了，这次实验成功了，一切正如他所设想的那般顺利而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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